我的手臂穿过冰冷的墙,然后是我的身体。
轻飘的隐没在雪白的颜色里,像一滴泪淹没在水里。
没有了身体的重量,真好,走路再不会有脚步声,白色的宽大的衣裙不再发出细碎的响声,甚至连我的叹息,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选择继续留在房子里等。
我隐隐约约的预感着,你总会来。
白天的时间,我仍旧坐在电脑前写字,阳光太刺眼的时候,我把窗帘拉上。
我写得很慢,发呆的时间很长。
尽量地想以前的事情。
不过,有很多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还是不敢照镜子。
以这样的死法,一定会很难看的。但我还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会有多恐怖。
头发已经很长,漆黑的浓郁得如海藻一般披散着。
我的身体,这血流过的,血流尽了的身体,已经苍白如蜡。
如今,也许只有复仇的火焰可以将她再次点燃。
在屋里不停的干这干那。
只是指尖划过,衣袖拂过的地方,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
像一阵微风,吹起些许的埃尘,恍惚的又落下。
流转之间,连影子也消失了。
日子过得很快,可是我不再有饿的感觉。
桌上有几个的苹果,摆在一个盘子里。
盘子后面,一张黑白照片被框在一个黑色的像框里。
我怎么看也不觉的那个女孩就是我。
她的笑容,隐藏在一对闪亮的眸子里,神态是出奇地温婉可人。
没事常拿着一个苹果闻。
甜香的味道,真想咬一口,可是不可以。
听说会顺着嘴角流黑色的血,而且苹果也会马上枯萎掉。
轻轻地笑。反复瞄摩着那只苹果,在我的掌中,看它如何一点一点的褪了颜色,消了清香。
生命的过程如出一辙。
不用再动脑筋考虑什么。
象跨过一个门槛,一样的日子,一样在游荡和发呆中漂流。
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再受肉体的限制,在房间的任何角落,任意地游来游去,一道墙的阻隔,于我,只是轻而易举地穿行而过。
邻居的眼里,这是一个空屋。
曾经,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住在里边。
女孩一直独居着,也不去上班。
间或的某些个夜晚,会有一个英俊的男人来。
男人在的时候,卧室阳台的落地窗帘会整日的阖上。
阳台很宽大,女孩很有创意。
找来花匠,把阳台铺满了碧绿新鲜的草坪。
女孩想,在以后有阳光的下午,靠在卧室的床上,透过落地玻璃,便可以看见那片碧绿葱茏的草地了。
当落日转成淡金时,她总是躺在阳台上的吊床里看书,四周的空气里满是青草的香味。
一身洁白的麻布衣裙,光着脚拖着一双日式的黑色木屐。
有一天,女孩被发现死在洗手间的浴缸里。
她的死状十分的凄惨,据传说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当时大片大片的血水漫过楼道,
法医的最后的鉴定结果是:因自行堕胎而大出血死亡。
拿一把剪刀,一小块一小块地修剪阳台上的草坪。
不过是才经历了一个夏天,它们长的已经很茂盛葱绿了。
阳台上的蓝色帆布吊床还在,已经褪尽了颜色。
以前我常躺在上面晃晃悠悠。
铸铁的栏杆外,天空碧蓝如洗。
以为死了,什么都可以泯灭了。
怎么又以这样的方式守候,难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连死都不能够化解的。
在第四十九天的这个晚上,我彻底失望了。
你不会来了。
而我也没有时间在等下去。
走是必须的。
第一次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是一个苍白模糊的影子。
我摸我的脸颊,手在半空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穿过,然后消失。
如今,再没有人可以看见我了。
泪凄然而下,落地无声。
电话突然响了。
在静寂的空屋里回荡,是第四十九天的晚上,在我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
我冷笑,苍天是公平的。
你的声音,如记忆一样清晰地传来。
对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说,你在吗?我马上过来。
我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的时候,忽然起了风,我的白色的裙衫狂舞,犹如一道暗夜的闪电。
该来的总要来。
给你开了门。
我的眼睛里必是有两簇绿色的火焰,你在黑暗里凝望了几秒钟。
停电了,我点蜡烛来。我不动声色的说。
在我转身之际,却被你一把推到墙上。
你的唇激烈地吻我,如往常一般粗暴地索要着我。
你以为你仍然可以掌控着一切,在你需要的时候,施舍给我你的爱。
现在就可以拿去你的命。
你吻我的时候,我只消用手扼住你的喉,直至你完全的停止呼吸。
或者在你进入我的身体深处的一霎那,挑开你的胸膛,让你的心流血,让你的血流过我的干枯的苍白如纸的皮肤。
被血漫淫的深夜,会发出渴望的响声,象一头兽困在猎人陷阱里,正需要被释放野性的激情。
我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吗
缠绕着你的身体。
以我惯有的强悍的疯狂。
在那熟悉的跌宕起伏的潮水淹没我之前,我已准备下手了
我的泪在那一刻迸发,滴落在你的胸膛。
这一吻是窒息和迷乱的。
你的唇齿之间忽然发出苦涩的叹息,淹没我,淹没我。
你唤我,低低地,幽幽地,象是超越了死亡的荒原,从寂静传来,犹如空谷回声。
我的魂魄在那一刻,跌跌撞撞,低回饮泣。
我的爱人啊,为什么我的生,你毫不在意,而我的死,你才会这般的思念。
一切都不能停止了,在这样的生离死别之后。
后记:一直以来再没有人看见过他,于是有了关于他的许多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