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寒假伊始,有位好友送给我一大盒拼图,并对我说:“希望你能在三周内拼出,告诉我它完整的形状。”微笑中带着点神秘,又不乏些许挑战的味道。
好胜心顿起的我当时就夸下海口,保证能在三天之内完成任务。可在随后的尝试中,我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拼图竟是个让人死去活来的游戏。在辛苦忙碌了一番之后,失去耐心的我终于将那盒拼图束之高阁,从此不闻不问。
尘封了整整三年,在大四一个心情极度恶劣的周末,我终于用三天时间为那一千块碎片找到了它们生前的位置。那是莫奈的《睡莲》,当熟悉的波光与花影迎面袭来的时候,一刹那,我竟感受到了拉斐尔在完成《创世纪》巨作时的狂喜。
可在这短暂的喜悦过后,我又陷入了惆怅。我想,也许,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用多于三天的时间去怀念它碎裂时候的样子。支离破碎的时候,它们一定是充满幸福和悲伤的——身边的每一块碎片都有可能是它的残肢,又或许,每一块都和它无关。
席慕蓉曾叙述过这样一种美——说它“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绝望”。多日来这痛苦的拼凑和找寻,我本以为自己是在缔造一个美丽新世界,却殊不知同时也毁灭了一个,一个充满了未知与希望、凄美与遗憾的神秘世界。
当我拿着最后一块碎片的时候,我却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块虽然可以立刻结束这幅图画的漫长离别,可完整了它,却又同时失去了它。从破碎到完整,再从完整到破碎,这不正是世上最伤感的事吗?我现在的低沉,却没想到是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完整。
还记得电影鉴赏课上看的那部《The age of innocence》。虽然中文译名仍然美妙——《心外幽情》,可我更喜欢直译为《纯真年代》。影片中,男女主人公那永亘不渝、刻骨铭心的爱恋正是依靠着一次次决然的离别来完成。邂逅——分离——重逢——诀别——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