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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连载]  作者:勿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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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3-03-23
者字篇 旱魅(中)
方羽猛一转头,双眸里精光爆射,有若深潭的双眼紧紧迎住眼前美丽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很认真的说:“杜小姐,如果前面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向你道歉,但请不要辱及我的家门,谢谢!”

杜若兰在他的凝视下微微有点发慌,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卤莽,一边轻轻说:“对不起,是我说的过头了,我道歉!但是……”她又抬起头,“你不敢接受考验不也是真的吗?”

方羽轻轻笑了:“通过你的考验了又能证明什么?就算我不敢接受你的考验,你又能证明什么?”

“是不能证明什么,不过以后我就可以更大胆的告诉我的学生中医有许多地方是不真实的,因为它经不起考验!”房间内两个人唇枪舌弹的争个不停,外面的沙尘暴也漫天飞舞肆虐了没完。乌丽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争来争去,一面又心悬父亲的安危,不由得苦着脸皱起了眉头,方羽见了后,歉意的对她笑了笑:“你父亲八点前准到,你不用担心的。”转过头又对一直望着他说话的杜若兰说:“杜博士,我知道以你的学识,你是绝对不可能也不应该说前面这些话的,可能是我哪里得罪你或是今天的天气或是沙暴影响到你的情绪了,也许是你另有用心,不管怎样吧,我建议今天我俩的争论到此为止,不过既然见面了也算有缘,对你也不用进行悬丝诊脉那么复杂的东西了。我就随便猜一下,你看对不对,”顿了顿,他说:“你全身基本上没什么病,很健康的,如果硬要找的话,你的脑神经可能有点过于紧张,老有右边偏头痛的小毛病,一休息好就没事了,另外你小时侯可能摔伤过左小腿,天阴下雨有时可能会有点酸,别的没什么了。”说完他呵呵一笑,看了看表,“哦,差两分八点了,乌丽看看你父亲是不是来了,我好象听到车喇叭声了。”

过了一分钟,就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满身灰黄的人走了进来,“爸爸!”“哈瓦老爹”乌丽和黄桥抢着和当先的人打招呼,那是个身材健壮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的衬衣和长裤上灰仆仆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站在那里看上去有点疲倦。高鼻梁满脸络鳃胡有一双和乌丽相同的褐色大眼,大约有五十岁的样子。他微笑着对黄桥和乌丽以及房间里的人打着招呼,笑容爽朗亲切很有亲和力,但方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另外一个人吸引,那是个全身裹在灰袍里的人,身材很高,头脸也笼在一层轻纱里,只露出一双碧绿的大眼睛,眼神里无喜无忧,从一进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仿佛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又好象和周围融为一体的怪异感觉。“这是一个有异能力的年轻女人。”方羽的心里掠过这么一种感觉,有一种很想揭开对方面纱的冲动。一直在注意方羽的杜若兰也不由把眼神落在灰袍人的身上,她不明白身边这个带给她奇异吸引的年轻人为什么会那么注意眼前这个好象落落寡欢的来人,她看到那个灰袍人一直无神的眼睛在注意到方羽的注意后也落在方羽身上,碧幽幽的大眼里仿佛注入了活力一般发出利箭般的光芒,方羽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似曾相识光芒,很象刚才对自己不客气时的目光,不过要深邃难测的多。黄桥乌丽以及哈瓦老爹等人这会也发现了病房里的异样,方羽和灰袍人相互紧盯着对方,双方的眼神亮的骇人,那个漂亮的杜小姐也若有所思的来回看着两个人,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三个。哈瓦老爹已经从乌丽和黄桥的口中知道了前面的一切,正要谢方羽他们和介绍自己请来的人,没想到病房里已经这样了,他不愧是方圆几百里最有名的领路通,人生经验非常丰富,心念一转,口里连打了两个呵呵:“看我糊涂的,忘了给大家介绍我请来的我们云灵族最有名的神医神婆婆唯一的继承者凤雅医者,真是糊涂的紧了!”

方羽闻声一笑,收回迫人的目光,向前跨了两步,走到凤雅医者眼前,笑嘻嘻的说道:“凤雅小姐你好,我是远道来的方羽,很高兴认识你!”

灰袍人凤雅医者闻言一震:“方羽你好高明的眼力!我是云灵族的凤雅,也很高兴认识你!”口音略有点怪但吐字清晰,低沉里充满磁性。边说边把遮脸的轻纱除下,一张清丽无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秀颜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过床上病人的情况后,凤雅医者拿出一个小小的有彩带的玉环合在掌里默念了一会,伸手挂在老人的脖子上,站起身:“她已经不会有事了,过几天就会好。”说完退了两步,站到窗前,伸手用面前的轻纱又遮住了脸。一双碧眼掠过众人在方羽的脸上停了停,就望向窗外。

“沙尘暴快停下了。”从凤雅取下面纱后一直呆呆看着她的黄桥目光掠过窗外,发出惊喜的叫声,引的众人都往窗外望去,窗外依然一片昏暗,但狂风已经停了,院里的地面上树叶上全是一片黄沙,整个天也昏沉沉的。

“我该回去了。”从方羽说完猜测后一直没有出声的杜若兰看着方羽轻声说到。

“让你累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怎么能就这么让你走呢?”黄桥急忙说。

“就是啊,大家都还没吃饭呢,看我糊涂的,快到我家里咱们去吃饭,现在谁都不能走,走了我会生气的。”哈瓦老爹也热情的说着。

乌丽也过来拉着杜若兰的手说:“杜姐姐,吃了饭再说嘛,到我家去看看好不好?走吧。”

杜若兰笑了:“好吧。”

         ※       ※       ※

众人一出门,一股浑浊闷热的夹着尘土的热气扑面而来,众人连忙拿出手帕什么的捂住口鼻,动作慢了一点的黄桥和杜若兰忍不住打出喷嚏来,只有凤雅医者因为有面纱行若无事的往前走着,还有就是方羽了,一出门觉得不对就闭了口鼻呼吸用起胎息来,也很自在的走着。整个街道到处是沙暴后的余灰,没有几个人,家家关门闭户,整个城市冷冷清清的象个死城,空气中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进了乌丽家的小楼,哈瓦老爹和乌丽忙着招呼众人先梳洗。就在此时,进去拎水的乌丽惊呼了出来:“哎呀,家里停水了。”哈瓦老爹尴尬的看着愣住了的众人:“那就到院子里咱们自家的井里打呀,乱叫什么?”乌丽不好意思的拎着桶出来:“我这就去打。”

“还是我去吧,井太深了。大家请等一下。”哈瓦接过女儿手中的桶出了客厅。

“哈瓦老爹我来帮你!”方羽和黄桥也一起跟了出去,于是客厅里的人都跟了出来。在院子的一角上,四块巨大的条石镶嵌出一个三米大小的井台,一块直径两米的圆木盖盖在上面,边上竖着一个槽钢焊成的长架,一大盘粗绳缠在架上的一圆木上,圆木一头有个粗粗的曲拐。方羽一看就知道那是打水用的滑轮,只是惊讶那上面绳索的长度,看起来怕有八九十米了。就见哈瓦揭起木盖,把手里的桶挂在粗绳头上绑着的铁勾上,开始转动滑轮放绳,直到绳子放尽,才隐约听到“哐”的一声,桶到底了。方羽和众人疑惑的看着哈瓦老爹越来越红的脸和越来越快转动的滑轮,哈瓦居然用单手把桶子绞了上来!!就在桶子一出井眼一刹,方羽眼前人影一晃,凤雅医者已经出现在井台上,一把拉过铁桶,口里发出一声惊呼“莫刮?”“莫刮?”乌丽也惊叫起来,越过众人跑到井台上。

“莫刮?”方羽莫名其妙重复着望向黄桥,杜若兰也望向黄桥。黄桥苦笑着说:“是他们的土语,意思是没水。”就在这时,就听到井台上“哐啷”大响,凤雅医者手中的铁桶跌落在地,井台上能看到脸的两个人面色苍白若死,哈瓦老爹居然在全身发颤,乌丽也摇摇欲坠的战栗着,凤雅医者的灰袍也秫秫的抖着,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从那糅合了恐惧怜悯和有所思的眼神也告诉方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尾随着一言不发的云灵族的三个人回到房间,黄桥方羽杜若兰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哈瓦老爹长出了一口气,对黄桥说:“黄兄弟,抱歉不能招呼你们了,现在我们这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你赶快带着方兄弟和杜小姐他们连夜走吧,杜小姐让你的学生们也最好马上走,这里不能玩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停水吗?”黄桥不解的问。

“不是!是……是……”哈瓦迟疑的望向凤雅医者,凤雅沉重的点了点头。哈瓦一咬牙:“大家都是我哈瓦的好朋友,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根据我们云灵族的传说和最近天气的异象,我想是查思丹复活了。”

“查思丹?在你们的土语里是旱的意思,他是谁?”

“它不是人的名字,它是一个魔鬼,一个带来干旱死亡和灾难的恶魔,在你们汉人的传说里它叫旱魅,在我们的圣典记载里他叫查思丹。现在它已经复活了,你们还是快走吧。”是凤雅低沉的解说。

“现在怎么还会有人相信这些荒诞的传说?只不过是停水罢了,你们何必那么紧张?”杜若兰抢着说出了黄桥的心里话,她目光扫过露出赞同眼神的黄桥,看到方羽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一呆:“难道他又认为我在开玩笑?”

凤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你们说这些是可笑了一点,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哈瓦和乌丽也要送我回去,恐怕没有机会招呼你们了,你们还是走吧,毕竟这么热的天没有水用是件很讨厌的事。”

“你这么急回去干什么呢?能说说吗?我不想听假话!”忽然方羽插了进来。

凤雅看着方羽明亮的双眼,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要回去为我的族人尽一份力,神婆婆需要我和族人的帮助才能消灭查思丹!”

“那能说说你是怎么肯定查思丹复活了的呢?现在我们就当查思丹曾经真的存在过。”方羽紧追不放的问到。

“当天空不再湛蓝,当狂沙掩盖玉门关,当天上不再降下甘露,当人们不再爱护绿色和家园,查思丹的恶灵就会在地狱偷笑,当圣河已经干枯,三日后恶灵就会重返人间,让大地的绿色生灵灭绝,神的子女将在干渴中变成人干!”乌丽喃喃的念出从小就已经熟记的传说,“我家的井就在圣河的上面,但井里已经没有水了。”

“那你们准备怎么消灭查思丹?以前有过记载吗?”

“有的,但只有神婆婆知道具体的方法。对不起,我们要走了,你们也赶快离开吧!”

方羽想了想忽然回头问黄桥:“二哥,我也想去看看,你去吗?”

黄桥一楞:“你也去?”

“是啊,我想去看看,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你回去给我父母说一声就行了。”

“那我当然也去了,上阵亲兄弟嘛,我也去!”黄桥也坚定的说。

“那我也要去!”杜若兰也突然插话道。

“你去干什么?你不管你学生了?再说这和你也没关系啊,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黄桥惊讶的问到。

“谁说和我没关系?我碰上了就和我有关系,学生们有别的老师带着,不会有事,正因为不信才要去看看,难道你就很信吗?”一番话说的黄桥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是为方羽决定要去才下决心要去的,不然他自己回去了就算方羽父母不说什么他父亲肯定也会把他踢出来的,再说他自己的心理也会为此担上负担,所以就硬着头皮决定去。现在被杜若兰说破了,倒是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如果真想去的话!”杜若兰没想到是一直觉得不会同意让自己去的方羽反倒支持她去,高兴了,跳起来说:“那就走啊,还等什么?”

方羽摇了摇头,对着刚想说话的凤雅说:“你不用阻拦我们了,如果真有旱魅出现的话,受害的不光是你的族人和这里的人,那对整个北方乃至国家都是个祸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对这类东西也有些研究,相信能帮得上点忙。你说呢?”

凤雅看着诚恳的望着她的方羽,从对方无邪的笑容里感受到了方羽的诚意和坚定,不觉的点了点头。既然决定了都要去,反倒不急了,吃过乌丽亲手做出别具风味的饭,陪杜若兰回去交代过,安顿好病人格丝,准备好一切后,六个人驾着两辆座车,黄桥的沙漠王和哈瓦老爹的越野吉普,往戈壁深处的云灵族急驰而去。

一边开着车在坎坷不平的戈壁上紧紧跟着前面的吉普车,一边咒骂满天黄沙的黄桥在天快亮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向一直坐在身边若有所思的方羽开口了:“旱魅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她们一说你就来劲了?还在这样的鬼天气往这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跑?我看我们一定是疯了。还有后面这个,”黄桥往后努了努嘴,(在车后面已经沉沉睡去的杜若兰)“不好好的去教学生也跟着乱跑,真是疯的可以!嗳,她是不是对你有兴趣啊?”黄桥不怀好意瞅了方羽一眼,嘿嘿的笑着说。

“别胡说!人谁对新鲜事物没有好奇?特别是文化素质越高的人越是如此,难道你就对此行没一点好奇心?”方羽笑骂道。

“说一点没有那是假的,不过要不是陪你,我才不会发这神经呢,在这戈壁滩上的沙尘暴里不眠不休的跑一天多,谁来啊,还要去对付什么查思丹什么旱魅的怪物,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些有研究?”说着说着黄桥奇怪起来:“我发现你最近变的怪怪的,是不是上次去找那个唐丽君受刺激把脑壳给刺激坏了?呵呵~”说着黄桥又不正经起来,“乱讲,你找打啊?”方羽笑着给了黄桥一拳,“旱魅我也是在一些神怪书上看到的,据说有旱魅出现的地方方圆千里之内几年大旱,老天再不会下一滴雨下来,等到旱魅成了气候,赤地千里,万物枯槁,民不聊生,那将是人间的一场浩劫!”

“哦?那旱魅是什么怪物?它是怎么来的?”黄桥好奇的问。

方羽沉凝了一下:“这我也说不好,照我看到的最早的记载应该是山海经上记载的: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这个魃应该就是最早的旱魅了,后来我又在太平经的巫道里看到了一种炼形术,据说把五个阴年阴月阴时冤死的女尸用一方法配合炼形术炼化,就可以把女鬼炼成旱魅。总之旱魅是一种很邪门的东西!“

黄桥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急叫道:“别说了,在这种鬼地方说这些,你想吓死我啊?”心虚的望了望车外无边无尽的黑漆漆的戈壁滩,黄桥伸手扭亮了车顶灯,又打开了车上的录音机,齐秦有若金属般的歌声响了起来:“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方羽无声的笑,也不去管他,舒服的往后一靠,闭着眼听起歌来。

“喔,脖子好酸啊,我这是在哪?哦,到了么?”睡着的杜若兰迷迷糊糊的被亮光和歌声惊醒了,转动着酸痛的脖子问道。

“你现在正往鬼门关走呢,小姐!”黄桥扭头回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又狠狠瞪了正含笑看着他的方羽一眼,他还没从刚才的不安里缓过劲来,再加上辛苦了快一夜,心情自然好不到那里。

杜若兰一下就清醒了:“你怎么说话呢?这么没礼貌!”她不高兴的说,方羽连忙扭身笑道:“他和你开玩笑呢,主要是在对我生气,谁让我不会开车,让我们黄少爷辛苦了一夜呢。”说着拍了拍有点不好意思的黄桥,黄桥马上反应过来了:“对不起呦杜小姐,我是在气这小子呢,开了一夜车,简直拿我当苦力嘛,他自己倒好,坐在一边享受。我怎么敢对我们的美女博士不礼貌呢,哈哈”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我自逍遥 哪管众生痴迷

不瞒你说,俺就是那逍遥派第十八代掌门!
绝密!请勿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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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字篇 旱魅(中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早说,这还不简单吗,现在我来开,你休息一下。”杜若兰谅解了。

“你,你会开车?”

“怎么不会?你忘了我是留过学的吗?我的驾照可是世界通用的哦。”她骄傲的对黄桥说。

“怎么好意思让女士为我们服务呢?”黄桥迟疑的说。

“你还是休息一下的好,免得等会把车开到沟里。”方羽及时的插嘴,拦住了刚要反驳的杜若兰。

“那好吧,就在车里换位置好了,外面风沙太大。”

等折腾着换好位置以后,前面的吉普已经只能隐约看到尾灯了,杜若兰一加油门,沙漠王便冲了上去。一面追着加速,她一面微笑着斜了旁边的方羽一眼:“人家黄少可比你有绅士风度哦,还知道照顾女士……”坐在后面伸懒腰的黄桥笑到:“杜美女你又错了,我们方少才是个真正的情种啊……好好,不说了好不好。”他对着扭身向他挥拳作势的方羽讨饶。杜若兰也不和他计较他越来越放肆的口吻,“是吗?我看不象啊。”俏目又斜了略显尴尬的方羽,轻笑了起来。

前面的吉普车里,哈瓦老爹面色沉重的开着车,紧张的在风沙里的车前灯下辨着路,又不时的看看倒车镜里看黄桥的车跟上没。四面车窗上沙子打的玻璃簌簌乱响,后面,从上路后一言不发的凤雅医者轻揽着靠在她肩上在忧色里睡过去的乌丽,露在面纱外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车外的风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在急驰,风沙在呼啸。远远的地平线上曙光初现,天快亮了。

长长的吐了口长气,哈瓦老爹恭谨的问到:“凤雅医者,还有半天就到了圣地了,我们在哪里休息一下呢?”

凤雅医者道:“就在前面的胡杨林废墟那休息一会吧,到那里时我想沙尘暴会小许多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去,不能耽搁太久。”

“好的。不过请问医者,为什么会允许那个方羽也一起跟来呢?他真能帮上忙吗?大漠戈壁里除了您和神婆婆,谁还有能力对付查思丹呢?”

凤雅医者一尘不染的碧眸里掠过一丝迷茫:“那个叫方羽的人身上有一种庞大无匹奇异的力量,我只在婆婆身上感觉到过,而且人很诚恳,应该能帮上忙,我也说不好,等见了婆婆就知道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婆婆的。”

“是啊,神婆婆是大漠和戈壁上最有力量的人,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哈瓦老爹虔诚的说。

早上十点半,沙尘暴渐渐停了,戈壁上一片死寂,空气浑浊闷热,天空是一片怪异的灰黄色,一行人停在一片树根前休息用餐。匆匆吃完的方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的树根,心里憋闷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在十年前还是一片宽十公里长八十公里的胡杨林带,最小的树都有三十年的树龄,现在全都被砍光了,再想恢复起来一百年都做不到原先的样子!”凤雅医者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方羽耳边响起,语气有无穷无尽的悲哀。

方羽没有回头:“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生命线吗?”

“是政府和此地的各族人一起毁掉的,还有好几片这样的林带也是。”

“政府?”方羽吃惊的转头看着在身后两步远的凤雅医者,脸上全是惊疑和不相信。

“应该说是政府里那些短视和一心要政绩的父母官们,这样的人现在还少吗?”凤雅医者迎着方羽的目光冷冷的说道。方羽无言的转过头,看着残存的树根和满地的尘沙,忿忿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聊什么?”吃完了东西的杜若兰也走过。方羽无言的指了指满地的树根,没有接话。

“在说这里原来的树。”凤雅说。

“哦,明白了!”杜若兰偷眼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方羽,叹了口气:“我回国后最近转了不少地方,到处都有这种现象发生,弄的局部地区旱涝等各种灾害不断,万幸的是国家现在已经开始严密注意这些问题了,以后会慢慢恢复起来的,不要太难过了……”

“可现在我们就要面对这些行为的惩罚,面对逐年严重的沙尘暴和查思丹这个恶魔!”收拾完东西走过来的哈瓦老爹接话到。

“查思丹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杜若兰急切的问到。

“就是你们汉人传说的旱魅呀。”乌丽走过来说。

“旱魅又是什么东西?”

“先上车走吧,路上再告诉你旱魅是什么东西,保证吓的你做噩梦。”过来叫大家上路的黄桥笑嘻嘻的说。

又经过近四个小时的急驰后,一片绿色映入众人的眼帘,在单调的戈壁里走了那么久,那一片绿色是如此的醒目和让人喜欢。直觉告诉方羽他们,戈壁上最喜爱绿色的云灵族的大本营到了。穿过让人不忍离去的林间道,一个围在胡杨林里的村庄呈现在眼前,大片大片的麦田里金黄的麦浪起伏,有不少人在地里忙着收割,不时碰到的马群牛羊群告诉来人这里依然是最古老的游牧民族的驻地,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红砖房和土基房,规划的很整齐。前面的吉普一直左转右绕的来到村中心一座全是圆木搭成的二层楼前的空地上停住,等到方羽他们都下来后,凤雅医者素手迎客:“到了,婆婆就住在这里,大家请!”就在话音刚落的同时,二楼的走道上出来一个老人:“贵客终于到了,老婆子已经等了两天两夜了。”与此同时,一股温和无匹的力量也向方羽三人袭来。黄桥和杜若兰只觉得一阵微风吹过,旅途的劳顿就一扫而光,还没来的及回话,就听身边的方羽哈哈一笑双手抱拳:“晚辈方羽,见过神婆婆,和朋友不请自来,还望前辈海涵。”楼上白发苍苍但精神抖擞的老太太一边缓步急行,一边回礼:“不敢不敢,欢迎还来不及呢,前天喜鹊叫个不停,我就知道有贵客要来,没想到是这么年轻英俊的年轻人,幸会,幸会!”

黄桥和杜若兰听着他们对答,不由的面面相觑,“怎么好象是武侠剧里的对白?另外自己两人好象根本就没被重视嘛。”俩人心里都不是个味。就在说话的空里,神婆婆已经走到众人面前,方羽微微笑着:“婆婆过奖了,这位是医学院的杜若兰博士,这位是我二哥黄桥,是哈瓦老爹的老朋友了。”神婆婆微笑着拉住杜若兰的手,仔细看了看杜若兰:“嗯,额宽而广,眉长而秀,双眼藏神,手骨硬而不僵,秀外慧中的杜博士你好,欢迎到云灵族来做客。”杜若兰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婆婆,我也久仰您的大名了,还请你多多指教才是。”心里一下子就开始喜欢起这个看起来又精神又慈祥的老人来,神婆婆轻拍了拍她的手,看着黄桥说:“黄先生五岳丰挺,口阔有型,应当是少年有为,驰骋商场的俊杰,幸会了!”黄桥心里暗惊“好厉害的神婆婆,果然名不虚传”连忙笑答:“婆婆过奖了,能见到婆婆是小子的福气,请直接就叫我黄桥好了,不敢当先生的称呼。”神婆婆含笑点头,目光一转,对着一直静候在一边的哈瓦父女说:“哈瓦你和乌丽先去休息吧,连着跑了几天怪累的,这里没什么事了。”哈瓦父女听了,给众人打过招呼就先走了。

来到木楼里坐下,凤雅给众人泡上茶,然后对神婆婆说:“婆婆,圣河那一头的水枯了……”

神婆婆一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坐下。”凤雅走到她身边做下,顺手取下了面纱。方羽直到现在才有工夫好好打量了一下神婆婆: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少岁,满头的白发下,线条柔和的脸上有几条很深的皱纹,也是一双碧眼,眼神柔和深邃里还有一种与她白发不相付的活泼和热情,还有些沧桑和别的什么,看来戈壁大漠的风沙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肤色还是和凤雅乌丽她们一样白,鼻梁很高,一笑起来满口的贝牙还是好好的,也穿着和凤雅一样的长袍,坐在那里比凤雅还高一点,如果不是满头白发,绝对没人会相信她就是在戈壁大漠里名满了近八十年的神婆婆。注意到了方羽的目光,神婆婆微微一笑:“再过三个月,我就年满百岁了,能在垂暮之年见到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我真是很高兴,可惜查思丹又复活了,唉!”

“婆婆,你们老说查思丹又复活了,难道它以前真的出现过吗?”杜若兰问出了大伙的疑问。

神婆婆点了点头,转头对凤雅医者说:“凤雅,你去把圣典里查思丹的那一部分拿来。”

在长木桌上小心翼翼的铺开凤雅拿来的那卷旧羊皮,四幅用不同颜色绘成的画就展现在众人面前,第一幅里主要是绿色和红色,在一片广袤的绿色大地上,湖泊,草原,树林密布,牛羊成群,人们的都很丰衣足食的样子,画画的很传神,让人一眼就能体会到画里那种人人快乐满足的感觉,在画的最上角,一团红色的象云雾的东西破坏了画面的和谐,在它的周围,树林被画成了枯黄的颜色和枯槁的样子,鸟兽在拼命的逃离。第二幅能看出来画的原是那块大地,但是整个上空全被血一样的云盖着,云层下整个大地上湖泊消失、草原变成荒漠树林全部枯死,人还有牛羊家禽和各种动物的尸体遍野,有许多人在拼命的逃走,画的中央,有个满身冒着火焰。头上长角黑猩猩般的怪物在狂笑。忍着心头的狂跳,大家的目光又转到第三幅画,画面和第二幅差不多,只是奔逃的人们都集聚了起来躲在一个高台的背后,高台上一个穿灰袍的人张着双手在向天祈求着什么,另外还有个灰袍人半跪在高台上拿着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的弓箭在发射,已经有一支箭射在了那个怪物的肩上,那个怪物面目狰狞的在向前扑,口里身上冒出老长的火,火舌被高台挡住,高台的前半部已经被火焰围住,天空分成两种颜色,怪物那边还是血红的云雾,高台这面是雷鸣电闪的景象。长长的出了口气再看第四幅,画面上大地变成了青灰色,无数的人在种草种树在重整家院,天空上有些鸟在往回飞,在上角那个身上插着两支箭的怪物缩成一团,埋在地底里咬牙切齿的拔箭。整个画的下面是方羽他们不认识的七八行字。

吸着凉气,黄桥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几行字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千两百多年前的事,底下的字就是我们族的先哲、也就是画里那两个灰袍人的遗迹。”神婆婆答到,“我们云灵族里两个最伟大的通灵者诺马和伊灵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后,终于在查思丹出世的第三十三个月里用无比的神通消灭了它,后来又在灵魂升天前的通灵状态里留下了圣典并预言了查思丹的再次复活。”

“预言乌丽前面已经给你们说过了。”

“当天空不再湛蓝,当狂沙掩盖玉门关,当天上不再降下甘露,当人们不再爱护绿色和家园,查思丹的恶灵就会在地狱偷笑,当圣河已经干枯,三日后恶灵就会重返人间,让大地的绿色生灵灭绝,神的子女将在干渴中变成人干!”杜若兰喃喃的念着预言:“难道真有这么可怕的事吗?”

“圣河水已经干了两天了,我们还有一天时间好准备,其实从年初开始一直到今天不下雨我就在担心,最近几年天气变得太反常,人们无休止的向大地索取,却从不知道反省,现在戈壁上几乎都看不到绿色了,恶魔当然会回来,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神婆婆有点忿忿的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桥着急的问。

神婆婆笑了:“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我要怎么办,这件事你们都帮不上,凤雅你也不行!”神婆婆对想说话的凤雅说:“你拉不开破云弓的,你的修行还不够。”

方羽拦住为神婆婆说他们帮不上忙愤愤不平的黄桥和杜若兰:“你们真的帮不上忙,那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对付的。”说完也不理对他瞪眼运气的俩人,对神婆婆说:“婆婆,破云弓就交给我吧!”

神婆婆一言不发的看着方羽,碧眼里神光暴射,方羽也连眼都不眨的看着神婆婆,双眸中也异彩纷呈,一阵小风在两人之间形成,转眼间变成一股旋流迅速往四边逼出,黄桥和杜若兰立刻觉得呼吸困难,胸上象被压了块大石一样,想站站不起来想说话说不出来,就在难受的忍不住的时候,身下的椅子象被人推着一样开始往后退起来,一直退到墙角两人才觉得能喘过气了,这时他们看到凤雅的椅子也在往后退,不过很慢,椅上的凤雅好象在用劲一样脸憋的很红,没几下也退到墙角了,细心的杜若兰看到凤雅低下头去的脸上有泪光在闪动。而此时黄桥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木桌两边的方羽和神婆婆,他看到神婆婆的脸慢慢变红,头发慢慢立起,而方羽却神态自若。

方羽估计神婆婆已经能大体试出自己能力了,就微笑着示意要收了,一转眼房间里一切恢复正常,神婆婆微喘着笑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婆子现丑了。我这就去取破云弓,大家稍候。”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你俩刚才在做什么?”杜若兰和黄桥不约而同的一起问。

“那是婆婆在试他的能力,看他有没资格用破云弓。”凤雅代答到。

“试什么能力?破云弓是不是画里面的那个大弓?”

“是啊,就是那张弓!那要有非常能力的人才能拉的开,连婆婆都只能拉个半开。”

“哦,嗳?方羽你也是通灵者吗?”杜若兰忽然问到,还用奇怪的眼神瞄着方羽,好象在看大猩猩。

“就是啊方羽,我怎么也不知道你会这些东西的?好小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怪不得我觉得最近你老是怪怪的。”黄桥也火上浇油般一付不依不饶的样子,方羽苦笑着刚要否认,“他不但是通灵者,而且我敢说他是大地上最厉害的通灵者之一,我看连婆婆都不如他。”凤雅说出了她的判断。“凤雅说的没错,方羽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通灵者,老婆子连他的一半都不如。”从里间提着个近人高的金黄色大弓出来的神婆婆也肯定的说。方羽有点别扭的搓了搓双手,也不再解释什么,伸手接过破云弓,仔细打量起这个云灵族的神物:整个弓分量很轻,一点不象它外表那样给人的厚重,大约有一米六长,弓背有一握粗,手握上去感觉很奇怪,非木非金,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通体曲线流畅,让方羽这不知道什么是好弓的人也能直觉到力量和协调,通体是金黄凸出的怪花纹,弓头两边是刻画的栩栩入神的一个拳大的狼头,顺着半仰的弯度,双目圆睁,血口大张,仿佛在嚎月。弓弦也呈淡黄色,小指粗细的弦身绷的紧紧的,有点半透明的样子。方羽的眼光又落在兽皮箭囊里的九支长箭上,箭很长,有一米三左右。抽出一支细看,通体也现金黄,有中指粗,箭身很重,后面定向的不是常见的羽毛,是也和箭身一样的材料作成的小飞羽,三角的箭头相当的锋利,闪着耀眼的金光,一股杀气隐隐在上面流转。

方羽无声的点点头放下长箭,此时黄桥忍不住站起来拿过大弓,立马横桥的想拉开试试,神婆婆方羽他们微笑看着也不阻拦,结果黄桥挣的满脸红晕,大弓却连动都不动,此时杜若兰上前助阵,双手握住弓背,也用劲往外拉,两人吐气开声,再三的试了好几次,汗都弄出来了,大弓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好悻悻的罢手。神婆婆眼光一转,看到一旁的凤雅也一付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笑着点点头。凤雅见状大喜,走到大弓前合掌默祈后,伸手拿起神弓,弓箭步一拉,一直以来静水无波的俏脸上神色肃穆,长吸了口气后,脸上泛起一抹异红,吐气开声后双手一用力,大弓发出轻鸣,又吸口长气,再拉,大弓微微张开了寸许,凤雅两手发颤,再也拉不开丝毫,苦笑着松手,一声有若龙吟的异响后,大弓恢复原样,弓弦轻颤不止,龙吟声半响方绝。凤雅的脸上一片凄然,无言放下大弓,退到神婆婆身边。神婆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全无一点责怪的意思,而她的心里就更难受了。方羽见状长身而起,一吧拿起大弓笑到:“我来试试!”马步一拉,凝神聚气,神弓龙吟大起,整个弓身黄芒爆涨,方羽轻喝一声“开!”神弓立时弓开如满月,方羽双手坚若磐石,一转身,后手一松,一声殷雷般的龙吟响起,两丈外的一张空木椅一声轻响,应声炸成粉末。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方羽有点尴尬的放下大弓,歉意的对神婆婆认错:“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把椅子给弄坏,这弓太厉害了。”

神婆婆一脸的笑意:“没想到神弓在小友的手里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小友看来已经修行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明天我们的胜败就全仗你了。我代表我们戈壁上十六个大族正式请小友援手消灭查思丹!”说完离座而起,对着方羽深施一礼,凤雅也一起鞠身为礼,竟然是云灵族面对尊长的大礼。方羽忙不迭的离座避在一边还礼:“千万不要客气,这是大家都应该做的,小子受不起……”神婆婆直起腰:“那老婆子也就不客气了,等会儿戈壁十六组长者都要来讨论明天的事,方羽你要不要参加?”方羽心念一转:“不了,我们先去休息了,需要的时候请婆婆叫一声就好。”“也好,凤雅你先安排大家去梳洗休息,赶了一夜路也够累的了。”转头又对方羽说:“明天我们准备在离这一百里的战魔滩上开始,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早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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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3-03-23
者字篇 旱魅(下)
※       ※       ※

方羽在小楼的客房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后,觉得全身精神焕发,刚换好衣服准备出去吃点东西时,凤雅端着一个托盘微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也刚洗完澡的黄桥,托盘里是香气四溢的四个菜和三大碗米饭。手脚利索的摆好饭菜,凤雅忍不住对浴后显的更加精神焕发的方羽多看了两眼:“来,吃点东西,看合不合口味。”目光一转,看到黄桥不怀好意的眼光,素面上不由一红。

方羽瞪了黄桥一眼。忙说:“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低着头不看他,凤雅轻轻的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杜小姐梳洗完了没。”说完快步出去了。

方羽对着嘿嘿笑的黄桥横了一眼:“二哥,你怎么现在变的这么……”

黄桥又是一笑:“兄弟,我看你这次是犯桃花了,这个凤雅和那个杜小姐对你可是大有意思呀,哈哈”

“别乱说了,大家才刚认识怎么能这么背后说别人呢?”方羽正容说。

“好好,不过了,我等着看,呵呵。”黄桥作了个鬼脸,眼珠一转,想起来个事,也正容道:“方羽!你老实说你什么时候学了那些东西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方羽。

“学了什么?还不快吃饭,菜凉了不好吃。”方羽想拐话题,黄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筷子,瞪着眼睛说:“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安稳,还说是好兄弟,学了那么厉害的东西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你非说不可,不然我和你翻脸!”说着有点生气的重重放下手里抢来的筷子。

方羽看到他脸都有点红了,知道不说实话他就会真生气了,长叹了口气:“你真想要知道?”

“一定要知道,除非你不当我是你二哥。”黄桥坚定的说。

“我也要知道。”一脚踏进房间的杜若兰也接话说。

方羽一转头,就觉得眼前一亮,俏生生的杜若兰出现在眼前,浴后随意披在脑后湿漉漉的黑发衬着红扑扑的脸,娇嫩鲜润,明眸红唇伴着一身淡黄色的休闲装,给人一种清丽脱尘赏心悦目的美感。注意到两个男人灼灼的目光,杜若兰骄傲的挺直身板,轻笑到:“没见过美女吗?不要象色狼一样的瞪着姐姐看。呵呵~”方羽一笑,还没答话,黄桥已经跳起,故作优雅的拉开一张椅子,绅士般的一施礼:“杜美女请入坐,为美女服务是绅士的义务。”杜若兰含笑谢着入坐,明眸一转,对着方羽笑着说:“快说啊,我等着听呢。”被她一提醒,黄桥的神魂也归窍了:“快说,差点让你给混过去了,现在有两个人在等着呢。”方羽苦笑着心想:反正要说,多一个人知道也就没什么了,杜若兰看来也不象是个不明道理的人,说就说吧。脸色一正:“说也没关系,但我要你们答应我不再对别人说起,能做到吗?”两人忙着点头。受不了杜若兰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方羽目光转到黄桥的脸上:“我们边吃边说。”端着碗说起从回家路上开始的经过来。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里,方羽终于说完了故事:“黄伯伯让你来告诉我父亲抓住的三个凶手,就是谢海添最后寄灵的那个姑娘一家的灭门凶手。现在你明白了?”

黄桥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天啊,我竟然被人夺过舍,太难以置信了,怪不得我好了之后家里人有时看我怪怪的,也不肯告诉我我房间里的家具为什么全换了,原来如此啊,太恐怖了。”

“谁叫你见了漂亮MM就去纠缠,呵呵~”方羽趁机取笑,黄桥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这又不是我的错,连圣人都同意的啊,呵呵!”

一直没说话的杜若兰忽然脸有不忍的问到:“那个谢海添你到底怎么处理了?把他消灭了么?我觉得他太冤枉了。”看着方羽的眼神竟然有点敌意。

“就是啊,他虽然夺过我的舍,但我还是很同情他的遭遇的,你别是真的把他消灭了吧?”有点担心的黄桥问到。

“没有,他的元神现在就在天心灯里。”方羽轻轻拍了拍胸口。

“能让我们看看天心灯吗?”杜若兰和黄桥好奇心大盛,想看看能让方羽有天翻地覆变化能让元神寄灵的神秘东西。方羽点点头,从胸前取出天心灯。两个人小心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杜若兰把石片递还给方羽,又问到:“那谢海添是不是死了?还有那个女的呢?”

“从一般意义上来讲谢海添是已经死了,因为他已经没有身体了,但从修行人的角度看他还活着,因为他的元神还在,近来他还帮了我不少忙,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至于那个女的,一个因为身有恶疾,另外谢海添的元神一离体就成了尸体,所以就火化了。”方羽淡淡的说。

“哦,那谢海添还在了,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黄桥和杜若兰满是希翼的看着方羽,方羽摇摇头:“你们看不到的,只有修行到天眼通的人才能在功境里看到他,还要他自己愿意让看到才行。”看到杜若兰还要说话,方羽又忙着说:“明天还要早起,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早点休息一会。”杜若兰悻悻的推碗站起身来:“不说就不说,稀罕么?我吃好了,你睡吧。”黄桥也说要去休息,方羽忙站起送客,这时走到门口的杜若兰转头一笑:“虽然不稀罕,但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非把你的藏货全挖出来不可,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嘻嘻。”笑着推了向苦笑着的方羽作怪脸的黄桥一把,走了。来到里间的床上,方羽五岳朝天式一坐,进入大战前的调息。

从幽深的定境回来睁开眼,方羽立刻听到一阵闷雷般的鼓声,此时天还蒙蒙的黑着,根据他的感觉,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虽然这里天亮的要比家乡早,但此时天还蒙蒙的黑着。“外面在干什么?”此刻他又听到声浪,是神婆婆的声音。他拉开门一看,小楼的空地上黑哑哑的站满了人,无声的肃立着。二楼的露台上,神婆婆满头披着的长长白发迎风飞舞,灰袍也在戈壁的夜风簌簌而响,她伸出的双手迎着天,脸高高仰起,嘴里发出串串奇异的声音。空地的另一边,凤雅黑纱遮面,不停的打着一面直径有两米的大鼓,鼓点时缓时急,配合着神婆婆的节奏,整个空地上有一种神秘而又悲凉的东西在流动。方羽静静的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心里有点恍然,云灵族在搞什么仪式,很可能和今天去迎战查思丹有关。他自虑是个外人,还是不出声的好。就在此刻,他听到旁边的房门两声轻响,睡眼迷糊的黄桥和杜若兰也探身出来,他脚下一动,拦住要出声的黄桥,又给杜若兰摆摆手,两人乖觉的不出声,站在他两边悄悄的看。

这时,闷雷般的鼓声忽然大响起来,神婆婆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急若骤雨的鼓声居然压不下她的声音。三声巨响过后,鼓声人声一静,空地上的人全哗的一下全跪了下来,露台上神婆婆也跪着,三拜之后,众人起立,神婆婆有点倦意的声音响起:“大家回去吧,记住祖先的遗训,好好爱护自己的族人和家园,好好爱护这世上的一切生命,因为它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大神的儿女。如果今天到天黑雨还没下,能走的就跟着哈瓦走吧,这里再非乐土了。”说到这里,神婆婆的语音有点悲哀,空地上许多人忍不住哭出声来,方羽心里一叹,目光扫向凤雅,凤雅宛若一尊雕像,不言不动,静静的立着,从目光里看不出什么表情。方羽心里又是一叹。

众人在神婆婆的催促下慢慢散去。空地上的凤雅动了,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楼前,一言不发的对着神婆婆跪下。暗影里的黄桥大是不解:“她为什么跪下?”方羽摇摇头不愿作答,杜若兰却横了黄桥一眼:“笨蛋。”黄桥刚要追问,神婆婆说话了:“你不能去!戈壁十六族还需要你。”凤雅闻言浑身一震,抬头泪眼模糊的望着婆婆,婆婆眼中透着无限爱怜但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凤雅伏地拜了三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婆婆!”

“黄沙漫漫风凄厉,月残星斜夜霜冷。生我戈壁,葬我戈壁。凤雅何必太痴?起来吧,莫让贵客笑话。”

“伤别离乃是人之常情,小子怎敢笑话!婆婆,现在就走么?”

“现在就走,要赶在太阳正中前到战魔滩,不然就来不急了。”拍了拍手,楼后有个人牵了两匹马过来,方羽眼利,看到是哈瓦老爹的小女儿乌丽。

“怎么是两匹马?那我们怎么去?”杜若兰叫了起来。

“两位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那怎么行?我们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

“为了干什么?看热闹?”方羽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对着黄桥:“二哥,今天的事你们帮不上忙,就听我一次,留下来陪着杜小姐,如果到天黑……到天黑还不见雨下的话,就带着杜小姐和哈瓦老爹他们一起回去吧。”黄桥听出味了,一把拉住方羽:“你的意思是有生命危险?不行,我也要去,不然我回去无法交代。”方羽一笑:“二哥,你看我象短命的人吗?我不会有事的。”顿了顿他又一笑:“不过让你们干等也太舒服你们了,杜小姐,”也不理杜若兰摆给他的冷面:“你和凤雅医者一起准备一下医疗的东西好吗?说不准我们回来用的着。你正好也和凤雅医者借此机会切磋一下医术,拜托你了!”杜若兰因为他的可气而冷起的脸这会儿才稍微舒展一点,点了点头,还是赌气不说话。方羽又对黄桥说:“二哥你就给她们打个下手。”黄桥知道再说也没用,用力点点头:“兄弟,你一定要小心啊!”方羽拍拍他的手,轻轻挪开身子,对一直含笑望着他的神婆婆展颜一笑:“走吧,婆婆。”身后,传来杜若兰的声音:“自己小心点啊,知道吗?”方羽回头笑应,看到杜若兰脸上满是关切。走下楼,接过凤雅手里的破云弓和箭囊,“请保重!一定要和婆婆安全回来!”凤雅低下头轻声说到。“一定回来!”方羽和婆婆一起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一直没说话的乌丽泪眼迷蒙:“婆婆、方大哥一定要战胜回来啊,乌丽等你们!”方羽坚定的点点头,神婆婆也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一定!”烈马长嘶,两骑在众人的目光里迅速远去。

一口气疾驰了约七八十里的路程,座下的伊犁马浑身大汗淋漓。方羽也从最初的紧张中松弛了下来,望着前面白发迎风的老人,心里充满了敬慕,近五个小时不停的急驰,神婆婆居然一直驭马领先,就算前面在黑夜里,速度也没慢下来过,哪里象一个已经百岁的老人?倒是方羽自己,因为不是经常骑马,再加上路不熟,还紧张了好一会。直到三个小时前天大亮才快了许多。天开始热了起来,太阳毒毒的照射下,迎面的风开始发热,面前的路也逐渐崎岖起来。放眼望去,前面全是黑糊糊的乱石滩,最小的石头也有篮球那么大,全是黑黑的颜色,目及之处,乱石滩中央有块红色的空地中间是个大石台,也是赭红色。“那里莫非就是战魔滩?”方羽心里暗想。就在这时,前面的神婆婆一勒缰绳,奔马嘶鸣人立而起,突然停住,一转马头,神婆婆对跟来的方羽笑道:“还有近二十里就是战魔滩了,骑马过不去,咱们要辛苦自己的双脚了,你还能坚持住吗?”

“就是那看来很怪异的红石台那里吗?”

“是啊,就是那里,我俩要赶一阵子了,不然就晚了。现在都九点多了。”神婆婆看了一下天说到。

“那就赶快走,马怎么办?”

“由它们自己去,它们认得回去的路。”

忍着脚下开始发烫的巨石反射上来的热浪,方羽和神婆婆终于踏上了乱石林立的滩中央那块红色的空地,看惯黑黢黢的乱石滩后,面前的红沙地有一种份外妖异的鲜艳,空地方圆有百丈大小,丛草不生,中央那块红石台高有两丈,上大下小。方圆五丈有余,在颇为平坦的空地里突兀的伸起,就象一个红蘑菇。踏上空地的一刹那,方羽就觉得好象进了一个大蒸笼,四周的空气全是烫的,脚下热的象要冒烟,同时,全身的血脉狂涨,心也剧烈跳起,一种烦躁感立刻在胸中突起。他一惊,望向身边的神婆婆。神婆婆一直白白的脸此刻也红云满面,双手拇指扣中指手背靠在一起扭在胸前,眯着眼睛嘴里在念着什么。方羽一看明白了,这地方不太对劲,神婆婆已经在用法自助了。他也一凝神,双手握固,暗运清心诀,转起九守功,清心守弱,劲气九转,灵台立时一片清明,热浪也仿佛离身而去。

“方羽你好深的修为!”已经恢复常态的神婆婆见状赞到。

方羽一笑,把身上背的破云弓取下拿在手里:“婆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上战魔台祈雨,看看大神是不是已经抛弃我们戈壁十六族了。”神婆婆有点不安的说。

日影转动,转眼接近正中。战魔台的中央,神婆婆已经合眼凝神的站了许久,方羽持弓在一旁守候,目光过处,无边无际的戈壁暴露在太阳下,地面仿佛有热气升腾,天空不是常见的万里无云的蔚蓝色,大片大片的土黄色的云雾在向正中的太阳靠拢,四周静的有点怕人,就好象天地间只有自己的那种寂静,一点也没有恶魔要出世的那种感觉。方羽无声的笑了笑,他倒是很享受这种安静和空旷。目光转向站在最高处的神婆婆,此时她开始动了,双手挥舞着灰袍的大袖,象是要扇起风,嘴里有奇怪的声浪发出,全身的灰袍随着挥动和逐渐升高的咒语开始渐渐涨起,一种莫名的能量在她身边聚集,方羽感觉的到。神婆婆低沉的声浪越来越响,但是声调不高,声浪真象浪一样越传越远,整个戈壁的天地里仿佛全是她低沉的声音,战魔台上积聚的能量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方羽开始感受到能量对他的压迫和排斥,但他受得了。天上土黄色的云雾开始快速的向太阳包围过来,天色有点暗淡。神婆婆挥动的双手开始上举,当双手伸至头顶的一瞬,云雾也正好把太阳遮住。双手高伸不动如雕塑,神婆婆仰脸向天,大声反复念着一段急促的咒语。天空云雾急转,越积越厚,戈壁上也越来越暗,隐隐有风的动静。神婆婆的咒语念的更急了。果然有风在吹,神婆婆披在肩上的白发在飘动了。方羽心里暗喜,如果祈雨成功,查思丹就不会复活,旱魅出现的地方天是不会下雨。而现在风生云起,看来大有希望。神婆婆看来也大受风的鼓舞,口中的咒语念的越急,双手催动的能量也越强了。风大起,吹的两人一灰一黑的衣袂飞扬。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脚下的战魔台忽然剧烈的摇动起来,整个空地上红沙如沸腾般的起伏起来,四周的空间刹时变的火热,空气中的凉意和戈壁上的风象被空地吸干一样迅速消失无踪。就在台上的两人刚要从震动中醒过神的一刻,战魔台又大震一下,一道耀眼的红光冲天而上,红影里依稀有物翻腾起伏。站在中央的神婆婆被红光一掠而过,一声厉叫的同时,全身立时如被抽干水份的干尸一样开始龟裂,身上的灰袍灰飞湮灭,从头到脚变的焦黑,蜘蛛网般深深龟裂的鸿沟里,血液,干枯成深褐色的污迹,五脏六腑蒸发成刺眼的盐碱,向着天张开的手指,枯骨般枯裂断落!一时间战魔台上能量激荡交错,红芒四射。

方羽心胆欲裂,气运双臂,黄芒大涨中破云弓连发三箭,殷雷声中三道激光般的黄芒向红影电射而去,紧接着红光中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号,红光象光雨般的炸开,一团若实若虚的红雾弥漫开来,又是三声殷雷般的弦响,三道黄芒穿雾而过,红雾中传出一阵沙哑干涩邪恶的狂笑:“愚蠢的人类,当我查思丹再次君临大地时,有形的武器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了,哈哈哈~”方羽不为其所动,干脆闭起看不透红雾的双眼,全身毛孔大张,进入胎息真境,关闭六识,纯以灵神捕捉到目前还没真正见到的恶灵。灵神深入红雾,在一片鬼哭神号邪恶暴虐的迷蒙中准确的找到灼热的恶灵本体,神动意随,三支箭悄无声息无光无影闪入红雾,灵神只觉得恶灵邪恶强大的本体大大一震,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伴着到这时才传出的闷雷般的弦响,音波震的脚下坚硬的红石台出现裂纹,方羽也觉得脑门一昏,险些晕了过去。急转真息,天地间浩然之气涌入全身,这才站稳脚跟。

哀号声落,红雾散尽,一个身高两丈左右,全身红毛竖立,头顶长了两支怪角的大猩猩一样的怪物出现在神婆婆还是站立着的尸体旁,有若红晶的两个怪眼圆睁着,呲嘴咧牙怪叫着一双毛爪在拔插透胸口的五支长箭,中箭处有火光闪动,一股比前面灼热千百倍的高温立刻笼罩住了两丈外的方羽,方羽知道身上的黑绸衣已经开始脆裂剥落,可他已经自顾不暇,刚才最后的三箭已经几乎用尽他全部的力量,也确实给恶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从恶灵无力反击就可以看出来。现在他体内的能量只能保持他的肉体不受高温的侵害,无力再顾及衣服了。天上浓云渐散,毒毒的太阳又照了下来。“蓬”的一声轻响,恶灵查思丹一触到阳光,全身燃起近乎透明的火来,方羽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箭一支支在火焰里融化滴落,旱魅胸口的伤口在火焰里融合,倒提在手中的破云弓噔的一声弦断弓裂,掉在地上。

旱魅仰天狂笑:“愚蠢的人类,本来还要过许多年我才能复活,是你们自己亲手砍掉了大地上你们祖先千百年来种下的阻止我出现的希望,短短几十年竟然能让我获得过去几万年才能得到的火的能量和千百万草木的怨灵,看到了么?我现在复原的多快,再过一小会儿我就能烧的你灰飞湮灭,然后我就要让大地千里赤地万里枯槁,你拦不住我的,尽管你的能量比一千年前的那两个笨蛋更强,哈哈哈~”

方羽全力催动真息,甚至已经运起了身外身的幻身采气术,可在令人窒息的高温下,整个战魔台的四周空地边上有一层强大的屏障拦住了身外身的去路,连天地的浩然正气也大多拦在外面,使他不能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发出致命的一击。而旱魅查思丹身上,只剩下的一支长箭也正在融化。“难道我要死在这里?”焦急中,往事一一掠上心头。依稀,他看到父母慈祥的面容在等他平安回去,依稀,他看到黄桥凤雅杜若兰乌丽和云灵族人期盼的目光。依稀,他看到让他伤心而回的唐丽君,依稀,他看到带给他巨变的天心灯。对!天心灯,怎么忘了天心灯!他浑身一震:“元婴赤子,维我心灯。元婴赤子,维我心灯,元婴赤子,维我心灯……”随着他全神的呼唤,天心灯在胸口一反常例的发出冰寒的气劲,充沛的无法言语的寒劲以比以往强大千百倍的力量拥入他的体内,全身的经脉仿佛要涨裂般的难受,身上寒气大盛,气劲快若闪电般的在他已经走熟了的经脉里转动,战魔台上凉气四溢,旱魅身上已经化掉一大半的长箭凝固。

旱魅狂叫两声,头顶有红芒发出,直迎着太阳而去,全身火焰狂升,那一边温度重新升高。而此时的方羽全身隐隐发出青白色的光芒,双眼紧闭,全力迎接天心灯传来的有若无穷无尽的力量,就在全身的经脉快要承受不住而要爆裂的前夕,方羽的脑海里出现了寄灵于天心灯的谢海添的身影,一个满脸凄苦清瘦消沉的中年人的脸:“方羽小友,多谢你用此宝让我寄灵,使我在绝望了三百年后还能感受到一丝人性的光辉,可是我活的太久了,已经对继续这么过下去没有一点信心了,这段时间我全靠研究天心灯里的密术继续下来,今天终于可以让你和天心灯真正完全融合,从今往后,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再也不分彼此,天心灯是道家传承无上大法的至宝,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我报恩的心愿已了,仇也不想报了,正好借此魅应劫一起消失的好,也算是积个善功。此魅外表至阳而内至阴,我的元神外阴内阳,正好是他的克星,当然还要你再射他一箭才行。永别了小友,不要辜负这瞎了眼的上苍对你的眷顾,好好用你的能力为世人造福!别了!”身影渐渐隐去,方羽急的想大叫,但是体内劲气激荡,经脉将裂,说不出话来,就在将裂未裂的瞬间,气劲在祖窍交会,全身巨震,劲气在体内融合无间,全身飘飘欲仙。

与此同时,对面的旱魅查思丹也狂叫一声,全身火焰狂升,整个战魔台上空间灼热的仿佛要暴裂般膨胀挤压,站在压力中心的方羽连气都透不过来。旱魅全身半透明的通红,巨口一张,口中一道红芒闪电般的射来,方羽长啸一声,立身处风起云动,身体凭空消失,又一声长啸,身形幻现在六十丈外空地边的一块巨石上。无物可射的红芒穿过空地,落在乱石滩里的一块磨盘大巨石上,巨石无声的消失,周围的乱石上青白色的火焰乱舞,转眼变成灰烬消失。方羽看的心惊,查思丹又是狂叫一声,巨大的身影从战魔台上扑出,流星一样的往方羽扑来。方羽面上定水无波,一拉弓箭步,左手前伸若握弓,右手弓开如满月,吐气开声:“以有为弓,以无为箭。中!”随着方羽的轻喝,空气中一个巨大的箭状物在闪进,整个乱石滩他和旱魅的空间里空气象被抽尽了样变的内陷死寂,恶灵象被磁石吸铁样撞向空箭:“轰”一声巨响,两者之间乱石滩的乱石一起炸的粉碎,旱魅查思丹踪影全无,乱石滩上只有一股烧焦了的腐尸味在空气中回荡,臭气四扬。空中,一道七采的光华冲天而上,烈阳怒晒的天空里居然响起雷声,转眼间浓云密布,风起戈壁。

方羽冲上战魔台,神婆婆的遗体还矗立不倒。方羽强忍着泪合掌祝道:“婆婆,你安心去吧,查思丹永远消失了,戈壁上就要下雨了!”神婆婆的遗躯缓缓倒下。方羽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狂雨中,方羽手托神婆婆的遗躯,远远看到黄桥和哈瓦老爹的车在向战魔滩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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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1)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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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已经不停的下了三天三夜,今天终于转成小雨,整个戈壁上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星星点点的树叶和青草绿的让人揪心,衬着蒙蒙细雨落个不停的阴空,分外让人怜惜。

云灵族的村里,戈壁十六族的代表们川流不息,不眠不休的为神婆婆举行了三天的大祭,直到今天才在陆沉了的战魔滩火葬了神婆婆。人流慢慢散去,一直冷眼旁观的方羽看到多数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快乐,尽管哭声震动四野,但摆脱恶灵传说恐怖后的轻松表情,再傻的人也都能从大多数人脸上看到,就连哈瓦老爹也是一样。只有凤雅三天来不说一句话,苍白的脸象被冰封了一样,游离在众人之外,还有乌丽,三天来的劳累和忧伤让小脸上满是憔悴,还在不停的小心翼翼的看顾着幽魂似的凤雅。

方羽轻轻挥了挥手,拦住想要过去的黄桥和杜若兰,又用眼色拦住想叫众人上车的哈瓦老爹,从战魔滩回来后,作为极少数战魔台一战知情人的哈瓦父女,把方羽当天神一样的看待,不同的是乌丽多的是信赖和尊敬,老爹多的是畏惧和尊敬。方羽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曾经郑重的要求过知道内情的几个人严守秘密,不要把他也参与的事传出去,故而清净了好几天。他无声的走到长跪不起的凤雅背后,对着要对他打招呼的乌丽摇摇头,乌丽乖觉的起身退到一边,满眼祈求和信赖的望着他。方羽强笑着对她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凤雅湿透的肩膀:“逝者依依,生者还须努力,凤雅,你要想开一些,婆婆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她的继承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再说也不该让大家都为现在的你感到担心,你说对吗?”

凤雅浑身一震,僵硬的转过迷茫的脸哀声道:“婆婆去了,婆婆就这么去了,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方羽面上一正,双眼发出慑人的光芒,深深盯入凤雅迷乱的眼睛,沉声说到:“醒过来,凤雅,你难道忘了你是戈壁上最后保护者的使命了吗?一个通灵者自然有他的归宿和使命,婆婆在天上看着你呢!”声音不大,但声声如惊雷般炸开凤雅沉浸在伤感失落中的心灵。凤雅又是一震,双眼里狂涌出三天来头一次的泪水,转身抱住方羽的双腿痛哭出声来:“婆婆丢下我走了……婆婆啊~”声声如杜鹃泣血、哀哀欲绝。站在旁边的乌丽首先忍不住也大哭起来,不远处杜若兰已经哭的象个泪人,在哈瓦老爹强忍着的哽咽里黄桥也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眼泪,一时间天惨地愁,戈壁上泪雨飘洒。

方羽安慰的轻拍着凤雅的肩头,静水无波的心灵里一时间百感交加,眼前战魔台的废墟上葬着百年来戈壁上的传奇神婆婆,空间里谢海添三百年不灭的元婴灰飞湮灭,千百年的噩梦查思丹也连腐臭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人们总要弄些不可理喻的事来让人平添这么多烦恼?人为什么要这么活着?越想越烦恼,他觉得很不舒服,长吸了口气,抛开思绪,觉得还是老子说的对,“清净为天下正”。这时他感到凤雅抽动的肩头慢慢静了下来,于是伸手扶起为才发觉抱着他双腿哭了半天而觉得不好意思的凤雅,无视凤雅因为霞生双颊而平添了无限秀色的俏脸:“我决定现在就要回去了,以后可能相见无期,你要自己保重!”顿了顿,仿佛不忍看到立时面无人色苍白可怜的凤雅,低下头避开凤雅哀怨动人百味皆陈的明眸,轻轻说到:“破云弓在我手里被毁,又没能救回婆婆,是我此行最大的遗憾,往后戈壁十六族还有许多事要你来做,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千万不要拒绝!”

长吸一口气,方羽抬起头,伸手握住凤雅冰凉的纤手,全身的湿衣无风自动,开始膨胀起来,眉心处七色光芒流转,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柱罩向凤雅的眉心,双手里狂涌入温热的劲气,凤雅轻嗯了一声,全身火热,面生赤霞,湿湿的长袍也涨大了起来。正在不远处等候的黄桥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逐渐发出七色光的两人,哈瓦老爹已经跪伏在地上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全身不住颤抖,乌丽也跪在地上念同样的经,但还是不停的把好奇的目光偷偷扫向方羽和凤雅。黄桥呆若木鸡,杜若兰却大感兴趣,绷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奇境,心里觉得匪夷所思,刚刚因为方羽拉凤雅素手而产生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凤雅的素面越来越红,连双手都变的深红,全身劲气纵横,脑海里异像丛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方羽清越的吼声:“抱元守一,聚气凝神!”闻声脑海一清,凤雅全神接受气劲和光柱的锻炼。小雨越来越小了,黄桥他们惊奇的发现方羽周围五丈方圆里没有一点雨丝落下,到了他和凤雅头上三丈就好象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斜斜的滑落,就在这时,又听到方羽一声轻喝:“慧眼渡神,灵手传功。固!”全身的光芒一涨皆灭,凤雅火红的面颊迅速转成白玉般晶莹的玉白色。

方羽轻轻收回手,深看了紧闭着双眼加速收功的凤雅:“你要在这里收上一个小时才能完全吸收我传递给你的能量,千万不要让婆婆和我失望,我走了,保重!”转头的一刹间,他看到凤雅紧闭的双眼里有两滴清泪落出。爱怜的拍了拍不舍的望着他的乌丽的肩膀:“方大哥要走了,你和你父亲在这里等凤雅医者醒了再一起走,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的心意,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乌丽用力点头,双眼已经湿润。微笑着拒绝了哈瓦老爹的挽留,方羽和杜若兰坐上黄桥的沙漠王绝尘而去。

凌晨时分,车驶进玉门关,路上车少人稀,曾经布满沙尘的街道上让入暮才歇的雨洗刷的十分干净,呼吸着清凉的戈壁风,没找到学生们的杜若兰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他们已经回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嘴里说着我们,眼睛却只看着不出声的方羽。黄桥心里暗笑,也不由的问方羽:“咱们找个旅馆休息呢还是继续走?”

方羽沉凝了一下:“我看买点吃的东西继续走吧,杜小姐你觉得的呢?”

“我也赞成继续走,后天我有课不能再耽误了。”

敲开一家小吃店,买了点水,冷馒头和肉干咸菜,三个人继续上路。

慢慢的嚼着冷馒头,方羽又有了被监视的感觉,脑后和左脸有目光盯着的灼热感,他知道杜若兰又在古古怪怪的盯着他看了,从离开云灵族上车开始,他借口疲倦欲死、合起眼装休息起,杜若兰就用一种古古怪怪的眼光盯着他不放,也不出声打搅他休息。他觉得浑身别扭,脖子僵直的装了一路睡,再也无法保持定水无波的心境,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对她始终有点排斥,按理自己在有奇遇前就不是这么窝囊的人,有奇遇后心境更是若海纳百川般宽广,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同样靓丽出众的凤雅就给他完全不同赏心悦目的感觉,虽然他心里隐隐觉得不止赏心悦目那么简单。杜若兰给他的感觉同样深刻强烈,但他就是无法坦然的交流,到底是为什么么呢?他想了一路。

后半夜夜凉如水,车内的空调转个不停,杜若兰的目光也盯着不放,方羽在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后早就放弃思索了,微微调节了一下能量,让车内的人精神焕发,一点都感觉不到赶路的疲劳。黄桥在后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车内铁样的寂静:“方羽,你离开的时候对凤雅做了什么?”

通过一路的沉默,杜若兰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方羽对她的有意冷落,听到黄桥问话,也不出声,只是仔细等着听方羽的回话,一面心里在暗暗寻思:“到底自己那里真得罪他了?他一点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越是想不明白,她对眼前这个一路上连头都吝啬一转的神秘青年越是觉得有兴趣:“一定要弄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还藏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她暗下决心,一半也是她为了维护身为出色女性的矜持。

“也没什么,只是为她加强了一下本身的能量和传了她一点小技巧而已。”方羽淡淡的答到。

“什么技巧?我怎么没见你给她说太多的话呀?”黄桥追问。

“呵呵~说了你也不明白,是道教天师派的五雷天心法,我直接用慧眼渡神种在她脑海里了,不用比画着教的。”

“有什么用,那个什么天心法?是不是你天心灯里的功法?能不能也给我种种?”黄桥扭头有点贪婪的望着他。

“注意开车,你不能学这些的,你没修道的基础。天心法也不是天心灯里的东西,用处不太多,你知道了也没用。贪心鬼!”轻笑着推了黄桥一把的方羽答到。

“哦,那就算了。”

本来想着黄桥会不高兴的杜若兰有点惊讶的发现黄桥淡淡应了一声就专心开车了,脸上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的表情。她心里有了计较:“眼前这两人关系真的非同一般的好。”咬了咬牙,做着看方羽冷眼的准备她出声了:“那,那你看看我怎么样?能学吗?”

方羽闻声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她,还没说话,黄桥就轻笑道:“你更不行了,呵呵~”杜若兰忍着嘣嘣的心跳,有点羞怒的横了转过头的黄桥一眼,明眸微斜半嗔半羞扫过方羽,她敏锐的感觉到方羽明显的一震,本来光华闪烁的双眼中忽然有一层阴云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刹,但她清楚的感觉到方羽在那一下子陷入一种忧郁伤感的心境,虽然方羽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她还是感觉到现在的方羽很软弱。

“你要是能早点遇到明师的话,你在通灵的路上会有和你现在的医学一样的成就,现在已经晚了。”方羽无意识的挥挥手,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赶走似的说着,迅速转过头,车内重新陷入沉默。

上午九点,车进入嘉峪关,匆匆吃过饭,给车加了点油,三个人重新上路。方羽从被杜若兰发现眼里的阴云后就一直寡言,老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明显的有点失神,和来时的他大有不同。黄桥也感觉到了异样,问了几次见他只说没事,也再不去管他,只管和有点担心的杜若兰说笑:“别理他,我这兄弟有时候就这样,死心眼,要是心思钻到一件事里啊,九头牛都拽不出来。”转头看了魂游天外的方羽,他又笑到:“当年,他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七天的姑娘,硬是追到南方去了,一去就是近一年,你说是不是死心眼?呵呵~”他笑着扭车内的倒车镜想看杜若兰微笑的表情,没想到看到的是杜若兰一脸警告的神色,他心里一惊,还没来的及侧头就听到耳边响起方羽炸雷般的怒吼:“二哥!”他一脚跺住刹车,苦笑着捂住耳朵,对着怒目相向的方羽赔礼:“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是我嘴碎,我大嘴巴。我耳朵都快聋了,杜小姐你来开吧,我们方少发脾气了,不想看到我!”

杜若兰窃笑着和他换过位置,侧头瞄了方羽一眼:“干吗嘛,说说又死不了人,震的人家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呢。”

此时方羽也从刚才的羞急里恢复过来,脸色有点发红,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不太想提起这件事,刚才有点情急,呵呵~”

“没关系的,人谁都有伤心的隐私嘛。”迟疑的又停了停,小心翼翼的问到:“我,我是不是和她有点像?”说完她不安的看了方羽一眼,还好方羽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想象中那样有激烈的反应,她胆子大了一点:“是不是有点像?”

方羽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很像,只是有些动作和表情很像。”

“哦,明白了。”杜若兰这才明白一路上被排斥的根本原因,自尊心一得到满足,好奇心又大盛:“她漂亮吗?”

“当然很漂亮了,不漂亮我兄弟能追她?”斜倚在后坐的黄桥故态复萌抢着回答。

这次方羽再没理他,有点倦意点了点头:“对很漂亮!”说完合起眼,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车在西部不多见的宽阔直路上飞驰,黄桥有点担心的伸头看了看速度:“哇!一百八啊,你想自杀啊?”

杜若兰眼都不眨:“住嘴!没学过交规吗?不要和驾驶员说话。”

方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黄桥有点难堪缩回头:“又是我的错?我从现在开始不说话了,你们别招惹我啊,哼!”

杜若兰车速不减微笑着说:“求之不得!”

路上绿色渐浓,下午在武威吃过饭后,沙漠王一路狂飙,终于在入夜时分进入省城,习惯了一路上的荒凉与空旷的三人互看一眼,知道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在杜若兰的要求下,方羽勉强互换了联络的电话,婉拒了杜若兰留客的诚意,硬拉着不想走的黄桥和杜若兰在医学院门口握别,直到车离开省城,方羽的眼前耳中鼻里仿佛还有杜若兰香水的味道,临别秋波的娇媚和让他深觉不安的话语:“我还会找你的,现在象你这样的怪物不多了,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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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3-03-23
皆字篇 破邪(2)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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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终于回到了家里,坐在卧室的床上,临入定前想:“我一定要解决感情的困惑,避不开的!”到今天他才知道情伤只是在一种更深的层次深埋着,天心灯解决不了感情的事,只有自己去闯过感情关!下了决心的他长吸一口气,进入无忧的大定。

旱魅之战一年后的三月,方羽又来到当年狼狈而逃的城市。一出机场,坐车进了城中心广场,下了车看着草长莺飞的名城,方羽嘴边有了涩涩的笑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洒脱的摇摇头,大步走向他熟悉的那一区,先找旅馆安顿。一年来潜心锻炼,方羽气质风度和当年又大有不同,身形更加修长玉立,完全没有了他初来此地时的雄壮魁梧,脸上也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容,双眼里神光不再,发着就像最好的玉一般柔和温润的光芒,一头披到肩上乌黑闪亮的长发蓬松的迎风轻扬,一身可体的烟灰色西装三件套更衬托他出众不凡而又温文尔雅的气质,心境更如朗朗青天,空空荡荡不滞一物。有了准备,他才来这里了结情关。

歪在旅馆的床上,方羽深埋心底的回忆又一次泛起涟漪!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刚毕业不久的方羽在小镇边上的龙首山凉亭里看小说,清风徐来,树阴遮日,耳边黄河的涛声不绝于耳,小六角亭里方羽斜倚在石椅上,懒散的翻着沈三白的浮生六记,不时的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上一口清茶,好不惬意。凉亭离家不太远,所以方羽就拎着暖瓶和茶杯上来消遣。沈三白的六记方羽手上只有四记,用了两个多小时看完四记后深觉遗憾,重重的手里的书拍在石桌上,看着眼前的树木发呆,还沉浸在书里的悲凉不能自拔,自古情深不寿,红颜薄命,夫付何言!就坐在那里发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轻叹了口气,决心不再为古人伤感,刚要起身收拾东西下山时,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急叫:“别动!就画完了,再等三分钟就好了,拜托!”

他一惊,坐着不动,也不回头:“你是在说我吗?”

“当然在说你了,这里又没别人,真是的,别动啊,就画完了。”

他有点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在以他为目标画画,他压下想扭头看看的冲动,全身僵直的坐在那里等着,心里不住的寻思:“这会是谁呢?声音很陌生,不象是小镇上的人,小镇很小,大多人都互相认识的,普通话也没这么标准。”

就在他乱想的空里,听到一阵纸响,一张纸从肩上伸过来:“完了!送给你,看看画的好不好?”

他接过画纸先不看,起身转头看看来人是谁。就觉得的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靓女:引人注目的修长双腿裹在一条略现发白的旧牛仔裤里,配着雪白的衬衣,更加突出引人的曲线,象男孩一样的短发下线条优美的瓜子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隐含笑意,背着一个大画架,右手里玩着一支铅笔。给人一种明朗而又爽洁的美感。

“你不看画光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吗?嘻嘻~!”那姑娘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笑他。

方羽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连脖子都通红,低着头显的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就看画就看画……”一边手忙脚乱的打开手里的纸。

“嘻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害羞啊,看脸都红的可以当颜料了,呵呵~”那个姑娘被方羽的样子逗的笑脸如花。

方羽稳了下心神,口里喏喏的说:“见笑了~啊!画的真传神,轻轻几笔就勾出神韵来了,厉害!”此时的方羽完全被手中的素描吸引了,完全忘了刚才的羞意。

“还过的去吧?就送给你好了,嘻嘻~”那女子走过来说。

“那就谢谢啊,你是来旅游的吗?小镇上没见过你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吗?说的那么肯定!”

“是啊,小地方谁不认识谁啊,请坐下来说话,俗语说站客难打发啊,呵呵~”方羽这会儿完全正常了,说话也轻松起来。

“嗯,好吧,就和你聊聊好了,看你也不象坏人,嘻嘻~”娇俏的歪着头想了一下,那姑娘取下背着的画架放到石桌上,在方羽的对面坐了下来。

“坏人?我……”方羽被她的话弄的哭笑不得,轻摇着头也坐下。“我叫方羽,是本地人,欢迎你到小镇来旅游”

“我叫唐丽君,南方人,今天刚到,来这里写生旅游的。谢谢,你们这里的人很好客!”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只有这样,旅游的人才会多来啊,对了唐小姐,你是学绘画的吗?你画的真好。”

“是啊,我是学油画的,明年就毕业了。哦?你在看这书吗?”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浮生六记有点惊讶的问到。

“是啊,今天闲着无聊,就拿来看看,书写的很不错,你看过吗?”

“看过,但我很后悔看这本书,我看你刚也在摔书,是不是也觉得很不舒服?”

“是啊,他们夫妻感情太好但遭遇太惨,让看的人都觉得惋惜。让我到现在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啪!”她把书往桌上一撂爽快的说:“不说这个了,让人不开心,你知道那里好玩吗?给我当个导游如何?”

“好啊,没问题,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反正我也闲着。”方羽开心的整衣而起,一边快速的收拾东西一边问她:“我家就在山脚下,你要不要先去坐坐?我要把这些东西先拿回去。”

“啊,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你快点啊。”

“好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方羽也不强求,冲着唐丽君展颜一笑,飞快的望山下跑去,觉得特别兴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用肯定是他最快记录的速度跑回凉亭时,发现唐丽君正用好奇和想笑的微笑迎接着他,他本来就因激烈奔跑而有点发红的脸更红了,心里也骂自己今天真是很窝囊。还好唐丽君没多说什么,他才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六天里方羽觉得天地从没有这么美丽过,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可爱。时间也从没这么忽快忽慢过,当他带着唐丽君漫山遍野寻幽探密出游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等回到家等天亮的时候时间慢得象蜗牛。他觉得他现在快活的象在燃烧,当唐丽君被他逗的笑不可支,人若春花般烂漫的时候;当唐丽君被他妙语如珠博引旁证的景点传说吸引的妙目放光的时候;当唐丽君被湖光山色迷的画笔不停而他坐在身边吹萧相伴的时候。

当快乐的七天转眼而过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个外地来比他大一岁的少女,虽然她一直不愿意跟他到他家去做客,一直不让他花钱买东西送她当纪念。但他敢说她也已经很喜欢他了,虽然他以前从没谈过恋爱,但从离别前她不开心的样子和离别挥手时眼角的泪光他就懂了。一定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当车把他的心也一起带走时,他暗里发誓。

他意兴阑珊的回到家,晚饭后他期期艾艾的说起唐丽君,却发现父母似笑非笑的在专心听他说,他觉得很别扭,不知道父母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等他轻描淡写的说完后,通过父亲的嘴他才知道小镇上这几天传言已经很多了,都说他整天领着个漂亮女人到处乱跑,连亲朋,长辈见了都不理,恐怕是被那女人给带坏了。还有好多好心人专门到他家里给他父母来说这件事。他一听头都大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小镇上的人还这么古板,不过他也有点暗惊自己最近的燃烧,这几天说实话他眼里心里除了唐丽君外就没别人,这一点在父亲说昨天在路上看到他和唐丽君笑谈、而他无视而过的时候就得到了证明。在路上连父亲都没注意到,更何况外人呢。

当他面红耳赤的为这件事道歉的时候,微笑着看他的母亲说话:“羽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当看到他红着脸点头时,母亲有点高兴又有点感慨的说:“我们小羽长大了,知道喜欢女孩子了,哈~”

他父亲也似笑非笑的点着头轻叹:“是啊,儿子大了,老子也就老了。”笑着承受了夫人的嗔眼,他又对为他们的感叹而不知所措的方羽说:“儿子,谈女朋友不是坏事,不过也要注意一点啊,别迷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不然让人笑话。”

“知道了爸!”方羽高兴的答应着,想趁热打铁:“爸,妈,我想去她那里看她”

“不行!”他满怀希望的语声还没落,父亲坚决的拒绝就回了过来。

“为什么?我现在都已经毕业了啊。”他仿佛拦腰捱了一棍。

“你毕业了人家还在上学呢。”

“哦,这倒是,会影响她的学习的。那我明年去找她!”方羽冷静了下来,只觉得很没劲。

“小羽,本来这是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不该给你泼冷水,不过你是我儿子,我觉得话还是要给你说明白的好,”停了一下,方廷轩很认真的对等着他说话的方羽说道:“昨天我已经见过那姑娘了,人长的是很漂亮,气质也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爸你说啊”方羽急问,他觉得不妙,父亲的不过后面有问题!

“廷轩,你就快说啊,看把儿子急得!”母亲也在边上帮腔。

“不过她的眼带桃花,田宅阔大,腰如蛇行,但鼻若管葱,大有富贵像,不会是你的良伴,儿子你自己没看出来吗?”

“爸!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我自己倒真是没注意她的面相,不管了,反正我就是喜欢她!”方羽有些生气了。

“那好,等明年她毕业了再说,今年你不准去。”方廷轩也有点生气,拂袖而去。受了十多年家传相术熏陶的儿子居然对他的相法不相信,难怪他生气。方羽和母亲道了晚安也忿忿回房,父子俩第一次为了别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一年里平均三天一封信的沟通陪着方羽度过了无聊而又漫长的一年,开始他写的信多,唐丽君的信相对少点,三个月后,频率成了共同的一个。在信里虽然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但双方都能感觉到年轻的心为彼此而跳动的脉络,连小镇上邮局的信差们都知道每隔三天,就有方家的信来信往,四季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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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3)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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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西斜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到床上,提醒方羽时间已经不早,歪在床上的方羽长嘘了一口气,看看腕表,已经快六点了,竟在这里想了快三个小时,回忆真是让人神伤。他跳了起来,想找地方吃点东西,顺便出去走走,两年多没来了,这里变化很大,高楼林立繁荣更胜从前,明后天再找唐丽君也不晚,可能她已经嫁给那个厌物了,现在有了孩子也说不定。原本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发誓再也不进此城,不见唐丽君和与她有关的任何人,就当自己从没认识过她,可随着一系列的变化和岁月的磨合,恨意和决心都慢慢淡漠,而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情海突变的原因和对往日快乐的回忆却站了上风,他从来不是个很决绝和冷血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虽然他比以前更能体会感情和更会控制感情,但绝不是冷血,只是不想用方法来表达而已,他始终认为感情是神圣纯洁的,不应该用手段和外在的方式来表现,尽管已经失败了一次,他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尽管现在很少有人能再一次敲开他的心扉。

慢悠悠的在小吃区吃完要的一小碗素面和一小碟下饭的青菜,方羽不自觉的走向当年时常和她一起来散步的江滨路,江滨路上绿树成荫,游人如织,清风徐来。江水比以前浑浊了许多,发出青黑的颜色,江面上污物漂浮,大失情调。方羽看在眼里,苦笑着摇摇头,知道因为近几年为了经济发展,这所名城终也不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犯了短视的错误。想当年这里的江水除了汛期江水变浑外,一年四季水如碧玉,为名城添了不少秀色,而现在……

方羽离开人流,一直远远走到江边,还好,入鼻的江风还没什么太明显的异味。放眼向江面远望,落日余辉,染的大半条江上红光粼粼,云天暮岚,还是一如当年美丽壮观。找到以前常坐的大石上坐定,闭眼倾听涛声如旧,心灵穿梭时空,仿佛又回到当年:

“丽君,你什么时候带我到你家里去拜访伯父伯母?我都来了快半年了,你还是不肯让我到你家去,为什么?现在我不是已经立住脚了吗?我在公司里干的很好,老板说要给我加薪呢,还说一年后要升我的职,我可是一直在为你努力着呢,”方羽拉着唐丽君的手恳求着。

“你急什么呀,我不是天天来和你见面吗?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现在你还要再努力呢,不然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俩在一起的,为了将来,你还要努力啊,到时候事业有成,我就带你回去见我父母。”已经在一家中学当绘画老师的唐丽君无意识的拽着披肩的长发回答到。经过大半年的社会锻炼,现在的唐丽君身上少了许多当年的清纯和活泼,多了许多成熟和精明,人是出落的更漂亮了,身材更加的丰满,曲线玲珑,一头乌黑的长发写意的披在肩上,一身合体的上班一族的银灰色短西装裙衬托的曲线玲珑,显得更加干练出众。

方羽转头呆呆的看着被夕阳的余辉映照下宛如仙子的俏脸,不由的发出感叹:“丽君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真怕你被别人抢走,呵呵~”

“死样,又在胡说~,看我还理你不,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半嗔的横了方羽一眼,媚眼如丝,娇俏的不可形容,方羽宛若被勾魂夺魄般贪婪的盯着面前的俏脸,六神天外,不觉伸手揽过身边的佳人,吻如雨落。

方羽来到这里七个月后,终于在唐丽君的带领下见到了她的家人。至此才知道为什么唐丽君对他的事业有成与否为何那么在意,伯母常年卧病在床,伯父退休已久收入微薄,两个哥哥都快三十了都没结婚,上班的地方效益很差,挣的工资也养活自己都很吃力,全家靠就唐丽君一人撑着,找个好女婿是全家的希望。还好方羽的家世背景和现在的一切能让她父母接受,唐家待他就如一家人。他自己从此以后在工作上更加努力,一心要成为唐家的快婿。但在没有论及婚嫁前,好强的唐丽君拒绝接受他的资助,他反而更喜欢她,两人的感情更加的深厚,出入不避形迹,但方羽家教严厉,虽然海誓山盟卿卿我我但终不及乱。一切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方羽都准备在年终返家后就向父母说结婚的事,可就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九月底,从方羽和唐丽君一次不太愉快的出游归来后,一切都变了。

那次方羽和唐丽君在周末一时兴起,结伴出游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颇有名气的小城,结果在那里遇上了一件惨事,弄的兴致缺缺,归来后,唐丽君就说工作忙,半个多月没来找他,到她单位或家里去找她,也经常不在,就算在也老说很忙,脱不出身来。到她家里等,她家人也客气的仿佛有点冷淡,方羽不知道那里不对了,有时候把握住俩人在一起的机会努力问她,也问不出什么,到最后居然让方羽有唐丽君故意躲他的感觉,弄的他那一段时间茶饭不思,百思不解到底是那里不对了。

就这样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实在忍无可忍的方羽终于决定要去问个明白,特意请了一天假,早早的出门,先到唐丽君上班的学校去找她,她的同事们说她有事请假了,有几个知道他俩关系的老师看他的眼光有点怪,仿佛有点怜悯又有点嘲弄,他压下心里的不快和不祥的预感,还是很客气的道了谢,直奔唐丽君家而去,一路上心烦意乱,一种不好了的直觉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到了唐家,居然是铁将军把门,一问邻居,说是她妈妈住院了,一家人都去了医院。至此他才放下点心,原来是伯母病了,怪不得最近老不见她。一边又为她母亲担上了心。他心里合计了一下,又跑回去取了自己的存折,心想这次可能能用上了。在路上买了好些营养品带上,方羽直奔打听到的医院。到了医院一查:她母亲居然住在高干病房,他知道那里光一天的病床费就要好几十,一天下来没几百根本住不起。怎么会这样?他心里又起疑云。

到了病房门外,他碰上了唐丽君,她正在和一个高大英俊西装笔挺的青年在边走边说话。方羽的心里一沉,他看到那个青年的手很自然的揽在唐丽君的腰上,唐丽君如小鸟般依偎着他。他呆住,手里的东西“哐”散落一地,心也沉到了无底洞。

“方羽?!”唐丽君被掉在地上的东西吸引,看到他惊呼出来,他面无人色的看着她,全身都在颤抖,唐丽君的俏脸上也血色褪尽,不自觉甩开身边青年揽腰的手,向他跑过来,他若死灰的心田里升起一股希望,只要她过来扑在自己怀里,一切都可以原谅,他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可这一点的希望转眼又被唐丽君迟疑着停住的脚步和回头望去的举动打的粉碎。他彻底绝望了,不信的摇着头踉跄着往后退去嘴里,喃喃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地上瓜果零落,瓶碎汁散。唐丽君面上泪如泉涌,软弱的依着墙坐在地上,无言以对。

一直冷眼旁观的华衣青年抢上两步,扶起无言痛哭的唐丽君交给身后跟来的两个看来是手下的大汉,转头,冷笑着盯住不住后退的方羽:“你就是那个从北方追到这里来的方羽?你最好识相点走吧,丽君已经是我马德良的未婚妻了,和你再无相干,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走!”

方羽不理他的狂言,站定了,涩声问唐丽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唐丽君低下头:“方羽,就当我对不起你,你走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我已经和他订婚了,你走,你走啊!”最后两声你走大叫着喊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彻底撕碎了方羽的心。

“我会走的,你、你这个……”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方羽还是骂不出口。

“快滚!难道要我叫人丢你出去吗?”

方羽怒极,霍的扭头怒视着一旁嘴眼可憎的青年,双手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眼前的人衣冠楚楚,人也长的高大不凡,可在方羽眼里,就象是一条疯狗般的让他愤怒。就在他快要爆发冲上而青年身后的两个大汉也将准备扑上的前一刹那:“方羽,你快走吧,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们方家的人,我和你到此结束,从此再无相干。”唐丽君冷酷的声音传到,方羽如中雷击,扭身转头,死死瞪了面色苍白、但已经站在马德良身边的唐丽君一眼,无视马德良和他两个手下得意的狂笑,如受伤的狼般长嚎一声,扭身飞奔而出。身后,唐丽君软软的晕到在马德良的怀里。

江边暮色渐浓,江风转凉,方羽轻叹着整衣而起,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结局,虽然他情根已经不在,羞辱也已淡忘,也知道了马德良是这里顶尖的富豪马家的公子,商界耀眼的后起之秀,但他总不相信唐丽君会为了钱而背弃他们的感情,到现在为止,方羽还相信当年他俩的感情是真挚的。

一转身,方羽如被雷击,全身一震,象被定身了一样呆住了。

十米外,暮色里,一身白衣的唐丽君双眼含泪但微笑着看着他,两年多不见,当年的少女多了一份少妇的丰润和柔和,全身的曲线更加峰峦起伏,一头波浪般的卷发自然的披在肩上,瓜子脸丰满了些,唇红齿白,脸上画了淡装,在胸前珠链珠光的映射下。越发显的漂亮迷人。

“果然是你,虽然瘦了这么多,头发也长了,我还是认出来了,你近来还好吗?”唐丽君关切中略带哽咽的声音在方羽耳边低低的响起。

方羽从最初的震动中回转,有点僵硬的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好,你呢?”

唐丽君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也很好,我吃完饭带孩子出来散步的,也没想到会遇上你。”边说边往身后一指,不远处,有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在往这面看,方羽锐利的眼神落在三十多米远的婴儿脸上,看打扮象是个女孩,大约有一岁左右,长的玉雕粉琢,十分可爱,眉目间有唐丽君的影子,还有点熟悉的另一个人的影子。方羽一想便想起是马德良的样子。

“就是她吗?很漂亮,长大和会和你一样漂亮迷人。她在要妈妈了,咱们过去吧,江边太凉。”方羽微笑着说。

“你从这里能看到她的样子?我不信!”唐丽君也恢复正常,笑着跟上他的脚步说。

“她的左耳上不是有颗痣吗?红的。”方羽笑道。

“哎,真的能看到啊,我只能看到她大约的轮廓啊,你的眼力现在怎么这么好了?整个人也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了,特别的一头长发,难看死了。”唐丽君仿佛又回到以前一样说道。

方羽无言的看着她笑笑,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一红,不再说话。这时她们已经走到婴儿车边,唐丽君对好奇的望着他们的推车女人说:“吴姐,你先带小雨回去吧,给德良说我等会回去。”吴姐应声刚要推车回去,方羽伸手一拦:“等一下,让舅舅好好看看我们小雨。”唐丽君闻声身子轻轻一震:“舅舅?”方羽弯腰抱起咯咯直笑的婴儿:“对啊,舅舅!”唐丽君低下头轻道:“谢谢!”方羽宛若不闻,爱怜的抱着小雨做鬼脸逗她:“叫舅舅!”唐丽君心情大好,轻笑着说:“我的小雨平时最怕生人了,别人一抱就哭,没想到和你这么投缘,呵呵~”

“就是啊太太,真是怪。”吴姐看着在方羽怀里手舞足蹈笑个不停的小孩也附和着说。

“是吗?看来真和我有缘啊,送什么当见面礼好呢?”方羽沉吟起来。

“不用送了,这么小什么都用不着的,亲亲就好啊。”唐丽君忙说。

“要送的,哦,有了,你先抱着。”说着方羽把小雨给了她,从马甲的小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玉飞天,合在掌里紧了紧,展开红缎链,挂在小雨的脖子上,笑到:“幸亏我在上飞机前随手买了这个小东西,不然就没什么东西送了,呵呵!来,小雨,让舅舅再抱抱。”又从唐丽君手里接过小孩子。说来也怪,不管方羽放下抱起,小雨亮晶晶的小眼睛始终好奇的看着方羽,脸上笑嘻嘻的,好象十分喜欢方羽抱。方羽此时心里也被一种奇怪的柔情包围着不能自己。

“来,小雨,叫声舅舅。”方羽柔声逗着怀里的宝宝,“舅~舅”小孩子含糊不清的叫出了声。

“啊,这孩子真和你有缘,平时连爸爸都叫不好,居然会叫舅舅了!”唐丽君有点惊奇的说道。

方羽点点头,爱怜的亲向孩子嫩嫩的额头,同时嘴里不出声的念叨:“九天十地,证我密印,神佛妖魔,百邪回避!!”三下唇印无痕无迹,方羽已经为小孩种下三道破邪印,这才是他真正的礼物!尽管玉飞天上他也祝了聚福咒。小雨仿佛也感到了自己受到的祝福,手舞足蹈的笑个不停,方羽轻轻把她放进车里,对吴姐笑着点点头:“去吧,天马上就黑了,小心孩子着凉。”

坐在江边茶座的角落里,两人慢慢喝着饮料,已经相互问答过别后情况,都在预料之中。就在方羽走后不久,唐丽君和马德良结了婚,一年后生下小雨,唐丽君也辞了职专心在家相夫教女,她娘家的家境也大好起来,两个哥哥都已娶妻生子,父母也跟着她过起衣食丰厚的好日子。马德良虽然留给方羽的印象很差,却是个好丈夫,对唐丽君很好。

听着唐丽君不无满足的叙述,方羽不得不承认若他自己娶了唐丽君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这么好,尽管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轻轻笑了一声:“你过的幸福就好,现在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突变?现在虽然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但我一直找不到变的根由,能说说吗?”

唐丽君的脸沉重了起来:“这件事是我对你不起,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和你说了,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谢谢你的原谅!”她动情的抓住方羽放在桌上的手,眼角有泪光闪动。

方羽苦笑着缓缓把手抽开:“不要这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感情这东西无所谓谁对不起谁,毕竟我们曾经彼此喜欢过,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原谅的。”

唐丽君点点头,取出纸巾擦去泪花:“其实在你来找我的时候,马德良已经追了我好久了,可我不太喜欢他的骄横和动不动就拿钱砸人的毛病,所以一直没理他,尽管他对我和我家人都很有礼貌。你记得的我俩最后一次的出游吗?”她话题一转,突兀的问方羽。

“出游?记得啊!”方羽回答到,心里暗想:“我怎么会忘记?就从那次以后,我就成了失败者!”

唐丽君看到方羽脸上古怪的表情,知道他确实记得:“那次在小城里发生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么惨的事叫我怎能忘的掉?”方羽脸上出现和唐丽君一样神伤的表情。

“就从看到那件事后,我对物质的看法开始了转变,也开始背弃我们的感情,但我到现在再想起你时问我自己,‘后悔我当初的改变吗?’结果让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除了觉得对你有点歉意外,我一点都不后悔,假如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他的,尽管我感情上爱你要多一点,你能理解吗?”

方羽脸上露出笑容,真心实意的笑容让对面的唐丽君找不到一点嘲弄的痕迹:“谢谢!让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的压力和那件事对人的冲击,我理解的。”停了停,方羽对着如释重负般轻松下来的唐丽君说:“我现在心愿已了,又知道你过的很好,这样的话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替我向你先生和你父母问候!”

唐丽君一听急了,一把抓住方羽的胳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是啊,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你还不知道我?”

“那再留几天好吗?明晚到我家来吃饭,德良已经知道当初对你太过分了,很想和你做个朋友的,就连我把女儿取名叫小雨他都没有反对。如果你真的原谅我的话就留下来好吗?”

看着急的脸都红了的唐丽君,再看看周围好奇的望着他们的游人,方羽只好点点头:“好吧,明晚我去拜访,你现在住那里?”

回过神来的唐丽君有点尴尬的望了望四周,红着脸兴奋的说出地址,方羽不用细问就知道了,那是这座名城里最高尚的住宅区,基本上都是花园楼房的独院,住的全是本城的权贵和富豪。又随意聊了一会,方羽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就硬把还想再聊的唐丽君催上计程车,自己也往旅馆慢慢走,街上霓虹闪烁,车来车往,远望高楼林立,万家灯火,一派繁荣景象,可方羽的心神却飞回当年,想起引起自己情海沉舟的那件悲惨往事来。当年他和唐丽君一时兴起,利用周末跑到离这里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城去玩,没想到去的当天,在一个小饭馆吃饭的时候遇到让他终生难忘而让唐丽君离他而去的一件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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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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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值中午,小城里人满为患,下班的人,放学的学生,再加上路两边一家紧挨着一家的店铺和让人挪不开脚的地摊上叫卖的人,总之到处都是人,方羽觉得这里有一种畸形的繁荣。

他奇怪的问唐丽君:“这里哪来那么多小贩,怎么卖的东西千奇百怪的,新的旧的什么都有?”

唐丽君沉着脸:“好象大多是下岗的人,在卖自己家里的东西,你看那不是劳保鞋啊旧柜子啊什么都有吗!”

“哦”方羽知趣的不再多问,唐丽君的二哥前几天也下岗了,整天在家里喝酒耍酒疯,弄的她们家愁云惨雾的,这一趟还不是自己硬拉着唐丽君出来散心的?

挤来挤去,他俩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馆,里面人不太多,看样子刚开不久,老板和伙计看来是两口子,男的招呼客人,女的下厨,小店不大也就摆了四张桌子,门口支了张桌子,上面有个纱窗,里面摆了些热腾腾的卤肉,闻着味道很香。看到方羽和唐丽君进来,男的忙着招呼。等方羽他们点好饭菜,那个中年男子忙着介绍:“两位来点卤肉吧,刚弄好的,味道不错,价格也低,咱两口子是下岗自谋生路的,不会乱蒙人,怎么样?来一点?”

方羽看他也不象是个奸商,那肉进来时闻着味道也不错,就笑着点点头:“那就来半斤好了,不够了再要!”

“好嘞,您等着马上就好!”老板高兴的一转身:“哎!你敢偷肉?”说着旋风般冲了过去。

方羽和唐丽君闻声一扭头,可不是有人在偷肉吗?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嘴里塞着一块肉,手里还捏着一块,被老板捏着后脖子,灰瘦的脸上一片通红,吓的两眼发直,双手挣扎着乱摆,因为嘴里有肉,呜里呜拉的听不清在说什么。那个老板满脸气的通红,嘴里骂着:“这么小就偷东西,大了还了得?得好好揍你才行。”说着扬起左手就要扇他嘴巴。

就在这时,里面的女老板也闻声出来了:“老公,别打,我认识他,是我们厂一个下岗姐妹的小孩,别打啊。”

男的闻声住手,捏在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嘴里还不解恨的说:“认识怎么了?这么小就偷东西,大了还了得?你那个姐妹是怎么教小孩的,真是有人养没人教,要是咱们儿子这样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

这时方羽竟发现那个小孩居然把嘴里的肉咽下了后才干哭出声来:“叔叔阿姨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肉,方羽和唐丽君相顾摇头:这小孩怎么这么谗?都这样了还舍不得放下,这家长的教育真成问题!

这时周围围了一圈人在围观,那小孩也吓的呆在那里只是哭,方羽见了不忍:“老板,算了,他拿的肉就算我的帐,让他走吧。”那个男的还没说话,女的出声了:“那怎么行呢?一点肉是小事,可这孩子偷东西就是大事了,怎么也要让他父母知道好好教育才行,你看他还是小学生啊,不好好教育怎么行?”方羽一听也对,就不再说话,那小孩一听要告诉他父母,吓的脸色发白,大哭起来:“阿姨,不要啊,不要告诉我爸爸,他会打死我的,呜呜~”那女老板有点不忍,刚想说算了,他男的不干了:“小子,不是我心疼那点肉,今天非找你爸妈好好说说不可,怎么教育你的?这么小就偷东西,他们怎么当爹娘的?走!到你家去!”

这时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就是啊,小孩不懂事全怪大人,他们怎么教小孩的?走,找他们去。”那小孩一听要去,脸一黄,就软到地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唐丽君实在看的不忍,刚要说话,就听到人群背后一声惊呼:“小刚,你在干什么?”小男孩一听这声音双眼一翻,晕过去了。人群两面一分,扑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小刚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一下子扑到小孩身上摇起他来。方羽一看小孩晕过去了,赶忙走过来对那女人说:“大嫂你别急,让我来。”不由分说翻开小孩的眼睛看了一下,拇指重重的按在小孩的人中上。“哇~~~”的一声小孩哭出了声,紧紧抱住妈妈哭了个一塌糊涂,方羽悄悄的走回座位,苦笑着和唐丽君摇头。这时,那个女老板也走过去:“小王啊,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想着孩子还小,坏毛病不能惯,所以就搞成这样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带孩子回去吧,别吓出病来了。”地上抱着孩子的小王苍白的脸上神色百变,最后变成赭色:“刘姐,真对不起你啊,谢谢你的好意,都是我们作父母的不好,呜~”她也哭开了:“孩子半年都没吃过肉了,我和他爸都下岗了,又找不到工作,呜呜~”头埋在儿子身上,母子俩就在地上放声痛哭。围观的人都叹息着散去。小饭馆里只是一片哭声,那女老板也禁不住陪着掉泪,男的面色阴沉,扶案仰天长叹,方羽心里也一片凄然,唐丽君面色难看,好象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别的几个客人也叹息着在桌上放下饭钱悄悄走了。

男老板也不说话低头走进厨房,提着一个猪后腿走到被女老板扶起后还在不停哽咽着的母子前,诚恳的说:“大妹子,别哭了,大哥我也是下岗的人,知道下来后的难处,前面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这只后腿你拎回去,就当是你刘姐和我的一点心意,是给孩子的,你千万要收下!”他老婆也在边上帮腔:“小王,快别哭了,收下吧。大家帮衬着熬过这一段日子就好了,别哭了啊!”抱着儿子的小王死活不肯拿,几个人说来说去的说个不停,最后直到那男老板快急了,那母子才千谢万谢的走了。方羽和唐丽君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股暖流在涌动,本想也伸手帮一把,可看那小孩的母亲很自强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说话。在男女老板直说耽误了的道歉声里,方羽和唐丽君慢慢的吃完了饭,方羽心里很喜欢这对平凡夫妇为人,笑着对老板说下午还要来光顾。俩人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瘦小的汉子急匆匆的要进小饭馆,因为走的急,一下子和方羽撞了个满怀。在彼此的道歉声里,方羽在那汉子愁苦焦黄的脸上一扫,心里微微一惊,刚想说话,又打住了。那汉子看两人都没什么事,勉强笑着一点头,侧身进了饭馆。

唐丽君看到方羽边走边往后转头看,有点不满的说:“不就撞了一下吗?干吗老回头看?”

“不是为这个,是那汉子……那汉子的脸……”方羽迟疑着停住了辩解。

“他的脸怎么了?除了看起来营养不良外最多有点气急,我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别的没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唐丽君不解的问。

“我刚看到他额头和鼻梁以及脸中间有一片青黑色,等再看却又没有了所以……”

“哪有啊,肯定是你眼花了,是不是最近累的?”关切的问候让方羽心里暖烘烘的。

“没有,我身体这么棒,怎么会累的眼花呢,呵呵~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呀。”被唐丽君一打岔,方羽也就忘了刚看到的他自己怀疑是晦气的人和事。

一下午的时间在方羽和唐丽君的游乐中匆匆流过,到了六点多,两人从郊外回到小城,却明显的感到小城有种异样的气氛,远远的听到警车凄厉的警笛声,人流都往一个方向奔,杂杂乱乱中隐约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一家三口全死了!”方羽和唐丽君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都有去看个究竟的意思。方羽紧拽着唐丽君的手,随着人群来到一片平房区,此时那里到处都是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死掉的一家人,方羽也听不出个究竟,但大约明白前面警车停的房子里有家人全死了,警察正在里面调查。仗着人高马大,方羽领着唐丽君挤到前面警戒线跟前,定睛一看:俩人全傻了!简陋的平房外,三具尸体被抬出来放在围出的空地上,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边上还有一盆已经冰冷的肉,三具尸体怪异的扭曲着身子,嘴里耳朵里都有血溢出,胸前有吐出来的污物,头发散乱的女人的手紧紧抓着小孩的手,小孩子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用一种死灰色望着天,另一支手捏着自己的喉咙,嘴张的大大的。身边的男尸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半截似断非断的舌头耷拉在嘴边,两眼也睁的圆圆的。

方羽就觉得一股冰寒的凉意涌便全身,再也支持不住身体浑身一软跪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出,身后的唐丽君早已吐的一塌糊涂,也软倒在地上。周围围观的人有的厌恶的捂着鼻子躲开了,有的就过来帮忙把他俩扶到一边:“不能看就别看嘛,看把自己弄的这样,得,到那边吧,那也有对男女在吐呢。”方羽吐的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慢慢的好了一点,抬起泪流满面的头一看,唐丽君无声的流着泪坐在他身边发呆,两个有点面熟的男女就靠在墙脚也在流泪发呆。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转头用哭音问唐丽君:“是她们吗?”唐丽君无声的点点头,热泪又汹涌的流出,方羽心里一酸,哭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生命这么脆弱?中午还好好的,呜呜~”

“兄弟,你也来了,别哭了,都是她们母子命苦,碰上了这么个小心眼的男人,吸~吸~”靠在墙脚的男人抽噎着用干哑的嗓子劝他,方羽透过泪眼仔细一看,原来在墙角的是那对开饭馆的夫妇。他勉强停住了哭泣:“他们是怎么死的?我看象是中毒,为什么会这样?”那男子哭丧着脸说:“中午你们刚走,那个小孩的父亲就来了,就是在门口和你相撞的那个汉子,进来后给我道了许多次歉,还拿了四十元钱硬给放下了,说是老婆拿走的肉钱,那会我就该看出来他已经不对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还以为他是被小孩子给气的,也没怎么在意,谁想到他在路上买了好几包老鼠药拿回去,放在锅里和肉一起煮上了,等孩子放学一回来就全家都吃了毙命,他还有封遗书留在家里,说是身为丈夫父亲居然不能让妻儿有个温饱,让小孩在外面丢人现眼,他自己也一事无成,感觉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要是光自己死了又不放心她们,于是就决定全家一起去了。这个孬种,还自认是读书人,说什么穷要穷的有骨气,我看他娘的他书全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也是全家下岗吗?我怎么不走这条路?他妈妈的孬种,可怜那母子了唉~!”

方羽和唐丽君听的呆住了,连哭都忘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这时那女老板说话了:“也不能全怪他,以前他是这里轴承厂最好的技术员,就是因为太认真爱认死理,得罪了领导,结果全厂他第一个下岗,对他打击很大,后来在外面也是因为人太认真,到处碰壁,慢慢就有点神经兮兮的了,也就是我们小王人好,一直跟着他,全靠自己的工资苦熬,一年前小王和我一样也下岗了,他们就陷入绝境了,这里好象他们也没什么亲戚,要不是我俩挺觉得过意不去过来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发现呢。唉,就可怜了那孩子,呜~”说着说着她又哭开了。

走到旅馆门口的方羽双手一搓脸停止了他最不喜欢想起的这幕回忆,其实后面的细节他自己也记得不很清了,只记得他和唐丽君失魂落魄的找到最后一辆离开那里的客车,迷迷糊糊的连夜离开小城,一路上唐丽君面色苍白,一直望着黑忽忽的窗外发呆,他自己也脑子里一片空白。如今回头一细想,从那天开始两人间就开始了变化,被唐丽君说出来后,方羽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理解了唐丽君的选择,他真的不怪唐丽君了,原本留在心里的一点不舒服也随着想明白而烟消云散。到现在他才真轻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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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5)[上]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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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丽君坐在记程车里,心思半喜半忧。喜的是今天能和方羽见面说明白了自己变化的原委,并得到了方羽的谅解,放下了两年多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忧的是不知道丈夫能不能友好的接待方羽,虽然自己在方羽面前夸了自己的丈夫,但实际上她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些年来,在她的努力和岁月的磨练下丈夫虽然成熟了许多,人也不若当年那么骄横,但还远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大肚量,当年为了给女儿起名,她和他还吵了好几次,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叫了现在的小雨而不是她当初想起的小羽。但她很快就下了决心,今晚上一定要和丈夫好好沟通一下,争取他的理解和支持,使两个在她生命里占重要位置的男人能好好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哪怕就一天也行。她不想再让方羽没有面子,尽管她隐约觉得方羽不一定需要她的这种安慰!因为,在她眼前再次出现的方羽,身上多了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一种她从没在别人身上看到或感觉到的东西。方羽已经不在是她熟悉的那个单纯善良的方羽,她已经完全把握不住现在的方羽的情绪和思维!最后在进家门的时候她忽然有这么一个感觉。

回到豪华的家里,唐丽君回卧室换上睡衣拖鞋,往丈夫的书房里走去,来到门口,发现里面灯黑着,他能去哪儿呢?“吴姐,吴姐,先生那去了?”她来到客厅叫家里的佣人,吴姐很快的出现:“太太,小声一点,小雨刚睡着,我回来时先生已经出去了,我听马老说是银华集团的曹总硬给请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哦,楼上四位老人家都已经休息了吗?”(唐丽君的父母和马德良的父母都跟着他们两口一起住,分住在三楼的东西两边)

“是啊,都刚上去休息了,太太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小雨也就睡了,告诉老曹注意留门,先生也该回来了。”

“好的,那我去休息了,晚安,太太!”

“晚安!”唐丽君轻轻来到二楼她卧室边的婴儿房,悄悄走到女儿床边,爱怜的吻了吻女儿的嫩颊,拉了拉小被子,又悄悄退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着手里的时装杂志,唐丽君看看床边的钟,都快十一点半了,怎么德良还不回来?银华集团的曹大伟不是仗着自己做本城副书记的父亲的权势最近在和德良的大风集团在争市中心那块黄金地段吗?怎么会忽然请自己老公呢?老公最近不是说和他暗里争的很厉害吗?怎么会去赴他的约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自己还要和他说方羽的事呢,真是!她有点烦躁的把手里的杂志摔到一边,歪在床上假寐,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说方羽,回到房间,梳洗过后,一看表已经子时二刻了,就准备上床练会儿功休息,这时放在窗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微觉的奇怪,自己没把电话告诉过别人啊,唯一知道电话的唐丽君也不会这么晚来电话呀,是谁呢?他拿起电话:“喂?”

“先生,一个人不寂寞吗?要不要特别服务?”方羽一听,哭笑皆非,“不要!”“啪”的挂了电话,刚想离开,眼珠一转,又把电话的插头拔在一边,轻笑:“看你再来骚扰!呵呵!”

刚在床上坐下,“叩!叩!”又有人敲门,他跳起来,边开门边问:“谁啊,来了。”刚拉开门,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短裙女郎就往他身上靠过来,他身子往后一退,一股浓俗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脸色一正:“小姐,我不要任何服务,你请出去。”

“先生,不要这么无情嘛……”长相还算不错的女郎又往他身上靠过来,他又一退,面色一沉:“小姐,请自爱!”这时那女郎已经算是进了屋,媚笑着又向他逼来:“你看我不漂亮吗?来吧,别装正经了。”他心头火起,眼神一变,房间里气温刹时降到了零点,灯光变绿,一种酷杀的阴寒从他身上、眼里发出,空间象凝固住了般死寂。那女郎如被雷击,粉脸上刹时没有了人色,她就觉得仿佛面对着一个恶魔,全身的寒毛倒竖着,她感到空气中全是死亡的气息,她想叫,声带不听指挥,想走,双腿已经没有知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眼泪不自觉的流着,她觉得眼前的双眼象是魔眼,那里全是杀气,她仿佛已经从那里看到自己被撕的粉碎血肉模糊的样子。

“想走了么?”就在她快要崩溃的前夕,她耳边传来救命的信息,她拼命的点头,其实在方羽眼里她只是有点头的样子罢了,完全不是女郎想象中的那样有力。方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床前走去:“走的时候带好门,希望不会再见到你。”房间里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恢复自由的女郎紧咬着自己塞在嘴里的拳头,竭力忍着不惊叫出来,飞快的退了出去,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的惊呼才歇斯底里的发出,“妈呀~”她完全不顾短裙下的热流,飞也似的奔了出去。方羽听到她的脚步迅速远去,自嘲的摇摇头,他知道那女郎吓坏了,被他从两只狗在不到半分钟里咬死一只大野猫的一幕里领悟的天道酷杀的布气术给吓呆了。那是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琢磨成的,还是第一次用,而且只用了十分里的半分,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再多用半分胆小的人就会被吓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失常,用这些去对付一个卖笑的可怜人,是有点过份,今天也许是痛苦的回忆太多了,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安静的进入定境。

一阵阴冷中,唐丽君被墙上报时自鸣钟的钟声惊醒,她迷糊着睁开眼睛,已经12点了,老公还没回来!她觉得屋里好冷,气温在迅速下降,她都冷的有点打寒颤的感觉,紧抱着双肩,她整个清醒过来,怎么会这么冷,现在明明已经五月了呀,天气热了好久了,会不会是外面下雨了而家里的窗户没关好?她抬头一看,窗户关的好好的呀,她披上床上的羽绒被,走到窗口撩开落地窗帘往外一看,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没下雨啊,怪事,此时她觉得更冷了,哆嗦着她赶忙开了空调,热开关按下冒出的却是冷气,忽然唐丽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觉得整座楼里寂静的怕人,房间里能听到她上下牙打架的声音和她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不怕,没事的,是自己在吓自己。”她哆嗦着安慰自己,但心里无名的恐惧越发重了,她想找个人陪着,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她快步冲出房门来到走廊,走廊里的灯发出昏黄的光冷冷的洒在地板上,身上越发的冷,她此时的感觉就象在一个冰窖,目光慌乱的掠过几扇紧闭着的门,停在婴儿房的门上:“啊,小雨!”她叫了出来,房间里现在冷的怕人,她怎么忘了女儿?她有点疯狂的冲上去推开女儿的门,一开灯,小女孩安稳的睡在小床上,小脸蛋红仆仆的睡得真香,她长嘘了一口气,狂跳的心安静了许多,她软弱的轻轻靠在关住的门上,任由背上雪白的被子滑落,定了定神,她来到床前替女儿把踢到一边的小被子盖好,斜偎在床头,觉得自己现在就象是神经病,女儿房里一切正常,她还仔细看了一下挂在床头的温度计,24度,也很正常,她对自己刚才的感觉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刚睡醒时的错觉?摸了摸自己还是冰凉的胳膊,她又觉得不象是错觉,咬了咬牙,她决定出去量一下,拿着取下的温度计来到门口,手握在把手上她又犹豫起来,她无端的对门外的世界有点害怕。想了想,她把门拉开一条缝,拿着温度计伸出手去,胳膊马上就觉得冰凉,咬着牙她在心里默默数数,等数到心里预想的一半数时,她觉得伸出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都冻的麻木了。实在受不了了,她收回手紧紧关住房门,眼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半截手变成和上半截完全不同的颜色,惨白惨白的,她忍着心头的狂跳,用有知觉的左手拿过温度计一看,差点晕过去:零下二十度。拿回房间的温度计快速的回伸着温度指数,清楚的告诉她温度计的准确性,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温度计,忽然狂叫一声,象摔咬手的毒蛇一样把温度计摔到墙上,“啪”的一声温度计断裂四散,她惊叫着扑到床上把女儿紧紧搂进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叫:“德良,你在那里?吴姐,吴姐~”叫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远远的传开,居然无人回应。

“哇~”被惊醒的小雨震耳的哭声把唐丽君从半疯狂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心烦意乱手足无措的唐丽君一边哄着小雨一边也哭:“小雨乖,小雨乖,妈妈在这里,不哭不哭,妈妈现在好怕啊,你爸爸也不要我们了呜~”她也又惊又怕的哭个不停。就在这时,一声汽车的鸣笛清晰的传来,紧接着听到院门的铁索一阵乱响,马德良回来了,老公回来了,唐丽君激动的想要大叫,就在声音刚从喉咙出来嘴还没张开的时候,整座楼里的灯全灭了。一紧张,唐丽君发现嗓子失声了,只有紧紧抱着怀里的小雨发抖,苦候老公的到来。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奇怪的是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掠过“如果自己嫁给方羽,会不会有一天也象这么害怕和无助?”念头一闪而过。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黑暗中怀里的小雨也奇怪的不哭了,小手摸上了唐丽君满是汗水泪水的脸,口里清楚的说出几个字:“妈妈乖,不哭~”唐丽君抱紧了手里的小雨,心里竟有点气愤马德良的迟迟不来。就在这时,两声凄厉的短叫让唐丽君的寒毛都刺了起来,好象是丈夫的司机老张和门房兼园丁老曹的声音,为什么惨叫?是不是自己又听错了,怎么没有再没动静了?就在黑暗的猜疑中不住发抖的唐丽君又听到大厅的门一响,一个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听声音象是老公的脚步,但重了许多,听木地板咯吱咯吱乱响的声音足有好几百斤重。紧接着她又听到一种奇怪的喘气声,象她去动物园见过的海马喷气那样短促浑浊而又粗野的喘气声,她只觉得的头皮发炸,直觉里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唐丽君紧紧抱着小雨,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注意听脚步的响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停在大厅边上吴姐的房间门口“哐”的一声巨响,门好象被揣开了,唐丽君就觉得那声巨响就好象响在她心里一样,全身直哆嗦,这么响的声音传出,吴姐房里居然没什么动静,咯吱咯吱的脚步进了房,几声沉闷的敲击声传出,脚步咯吱咯吱的又象二楼走来,唐丽君脑里一片空白,连哭都哭不出来,怀里的小雨也仿佛感到了危险,从灯灭开始,一声都没有哭叫出来。

四周漆黑一片,母女俩缩在墙角,抖个不停,一种诡异的东西在暗夜里流淌,她们随时有被淹没的可能。脚步咯吱咯吱越来越近,野兽般粗重暴烈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就在唐丽君要昏过去的一刹,脚步停住了,又是“哐”的一声巨响,唐丽君觉得墙都在晃。她卧室的门被踢开,接着是一阵难耐的死寂,只有外面粗重的喘息和婴儿房里两颗扑扑乱跳的心声。咯吱咯吱的脚步又开始响了,渐渐远去,唐丽君小心的呼出憋在肺中的闷气,挪开捂在女儿小嘴上的手,这才惊觉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她觉得马上要疯了,恐惧和无助紧紧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头疼的要命,怀中的女儿吃力急促的呼吸也让她担心,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大的声响家里却没有一个人醒来看看,今晚的一切都透着怪异,一定要出去看看,就算为了女儿也要拼了,孩子还小,忍不了多久的。

听着咯吱咯吱的脚步上了三楼,唐丽君抱着小雨一跃而起,光着脚直奔房门而去,“咚”的一声肩膀撞到了房门,发出一声闷响,脚下也踩到软软的东西,“是掉在门口的被子!”一惊之后的唐丽君马上想起脚下绵软的东西是什么,摸索捡起被子一裹怀中的小雨,她在这种六神无主的关头还记得外面的寒冷(母性的光辉确实让人感动)拉开门,一股寒气夹着一种怪异的腥味扑面而来,一时间也无从辨别是什么味道,唐丽君紧赶两步冲入自己大敞着门的卧室,扑到床前放下怀中的小雨,转身又扑过去重重的关上房门,喘了一口气,又飞奔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蒙蒙的月光和远处的灯光让屋子里亮了起来,起码可以隐约的辩物。唐丽君现在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刻都不敢停留,紧跑两步扑到床头摸起电话就拨,电话里没有声音,也没电?唐丽君差点晕了过去,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它居然没电?狠狠的摔落电话,唐丽君摊倒在床上,她已经绝望了,泪水汹涌而出。这时小雨的小手摸索着抓住她的胳膊,“妈妈~抱”女儿在要她抱,她想抱可右手象针刺一样痛,忽然她心里灵光一闪,“手机!”她一翻而起,不顾女儿的叫喊,直象衣架上的坤包奔去,一把拽过坤包,不理轰然倒地的衣架,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拿起小巧的手机翻开盖,谢天谢地,灯亮着,快速的压下110,在几乎让她发疯的几秒等待以后,一把柔和的女声传入耳边:“这里是110,请问是那里报警?”近乎是喊叫着报出地址,唐丽君第一次感到了有了希望。刚放下电话的唐丽君还没来的及感到高兴,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又传入耳膜,转过身抱起女儿,唐丽君又缩在在床头,摒住呼吸,想再一次躲过不知名的恐惧,这次,她失败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准确的停在卧室门口,粗重的呼吸从来没这么恐怖的响在耳边,“哐!”一声巨响,卧室门破了个洞,“哐!哐!哐!哐!哐!”连声巨响中卧室门碎裂,靠着窗外映射的月光,唐丽君绝望的发现那是一把大斧,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卧室门轰然倒地,在小雨刺耳的哭叫声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一把大斧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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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3-03-23
皆字篇 破邪(5)[下]
“德良,是你吗?为什么这么吓我们?你怎么了?”唐丽君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人是老公马德良,惊魂一定,大声的问到。眼前的黑影不说话,呆滞的大步踏过门板走过来,大斧高高的举起,粗浊的呼吸伴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唐丽君的感官。唐丽君心胆皆裂,长叫一声往后摔倒重重躺在床上晕了过去,大斧擦身而过,带走了包着小雨的棉被,大斧再举,失去母亲怀抱的小雨躺在床上仰天大哭。就在这要命的一刻,挂在小雨脖子上的玉飞天突然发出耀眼的银光,五尺多高的光团笼住小雨躺的床,光团里劲气流转,外面电光交击,映照的卧室内一片光明。光团内母女俩一哭一晕,光团外,马德良双目发直眼睛里闪着妖异的绿芒,鼻翼狂野的伸张着,满嘴白沫满面腥红,散乱的头发和西服上血污一片,高举着粘满血浆脑汁的大斧摇摆不定。

旅馆里,原本安静入定的方羽此时睁开了双眼,虎目中酷杀的寒意隐现。手扣子午诀,满头长发无风自飘,全身隐隐有银光闪动。

在城北脚一个布置诡异的密室里,一座牛头人身六手三脚的怪物雕塑前,一张黑漆漆的长桌上摆着一盆血,和五支象京戏里用的令旗一样的小旗,旗面上是血红的怪物像,盆里的血里有个木头人泡着,胸口上钉着三根穿红线的银针,银针钉着一张贴子和一撮头发,帖子似乎能够能看到马德良的名字和一些日子,三根红线的另一头绕在一个跪着的黑袍人的手里,黑袍人面目阴森,面色黎黑,不象是汉族人。嘴里不停的念着怪异的咒语一样的东西,汗水已经湿透后背和前胸,黑袍人背后,还跪着一个西装笔挺,神态奸诈的年轻人,脸上也全是汗水和紧张。

“法师,全部解决了没有?”

“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身上居然有聚福咒,看来也有同道中人是他的朋友,你怎么早不说?”黑袍人阴森森的瞪着青年。

“没有啊,我们在动手之前调查了他有半年之久,没有这种人是他朋友,我怎么敢骗法师你呢?”青年恐慌的说。

“要不这两个就算了,免的招惹同道,你看怎么样?”黑袍人话音一落,想收法。

卧室里,马德良面对身前的银光,持斧的手摇摆不定,眼睛里绿芒大减。旅馆里方羽杀气稍减,但姿势不变。

密室里,西装青年闻言大急,眼珠一转,假笑到:“一切全凭法师做主,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为了我们这点小事而惹了法师对付不了的强敌呢?”

黑袍人闻言微怒:“谁说我惹不起他?我黑巫法师怕过谁?你看着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残忍的一舔嘴唇,嘴里的咒语转急。

卧室内马德良逐渐暗淡的双眼绿芒大盛,嘶哑的暴吼一声,大斧猛劈而下,刚刚醒转的唐丽君惨叫一声,又被眼前魔神一般的马德良的凶恶吓晕了过去,大斧落在光罩上,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光雨飞溅,玉飞天断成两截,斧式一缓,但还是直落而下。

旅馆里方羽双目中寒光暴射:“印!邪!破!”三声怒喝从牙间挤出!

卧室内小雨的前额上三道红电射出,卧室内气温急剧上伸,第一道红电震飞已到面前的巨斧,去势不减,印在马德良的额头上。另两道红电势若飞星,印在马德良胸前和小腹上,卧室内马德良应电抛飞,象麻袋一样飞出破门,软软的掉在走道上,密室内狂风激荡,供奉的怪物雕塑轰然巨响中塌落,长桌上血盆和木人应声炸碎,黑袍人如中雷击,纸人一样的往后飞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西服青年吓的趴在地上发抖。

等巨变过后,西服青年在墙脚找到奄奄一息的黑袍人,黑袍人躺着仰天狂叫:“破邪印!我今天被你害惨了,我好恨啊,快拿我的黑血五令来,我要传信叫师傅来,快!哇!”又喷出一大口血,西服青年手忙脚乱的在一片废墟里找来那五支小黑旗,黑袍人又张口狂喷五口血在旗面上,用尽全身的力量念出一段咒语,五面旗上黑雾一起,旗子消失不见,西服青年看的目瞪口呆,黑袍人嘿嘿惨笑:“我的五令最少能阻拦他两天,两天后我师傅就该到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曹总,黑巫教法师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我死后你连这里的一根草都不要动,我师傅来了就带他来看这里,你快走吧,我要死了,快走!”说完双腿一蹬,死了。

旅馆里方羽长身而起,心中被不祥的感觉笼罩着,刚刚在定境中居然感觉到暴虐的凶杀之气和邪恶冰寒的异能量在冲击自己种下的愿力,在这座城市,只有唐丽君的女儿小雨身上有他留下的愿力,感受愿力的变化是他在近一年里才证通的大能力之一,是他心通和符录门的祝由术结合后的产物,不管离多远,都和他的元神保持着神秘的联系,前面刚种下晚上居然就有异力侵犯,而且来势汹汹,虽然他刚才已经破去了异力,但唐丽君鼎食之家,怎会有这么强的异力侵入?而且当他一想起唐丽君,居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用慧眼看,也只能看到唐丽君满脸惊恐披头散发晕过去的样子,有怪事发生!迅速开了灯,蹬上鞋拿起外衣,想连夜赶去她家看看,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哐的一声撞开,四个身穿警服的大汉破门而入,手里的大电筒和警棍乱舞:“统统不许动,警察临检!人呢人呢?”看到房里亮着灯,方羽又衣着整齐的站在地当间冷眼相看,领头的那个满面横肉的警察一愣,凶光四射的大牛眼四处乱看,一看没有别的人,回头给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续尔转过头继续嚣张的喝道:“小子看什么?还不把身份证和随身物品拿出来等候检查?你肉痒啊?”边说边挥舞着手里的警棍,恶形恶相的样子令人齿冷。

方羽心里一动,这那里是警察?简直是土匪嘛!手慢慢往口袋里掏,一边注意观察面前的这几个恶人,领头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后面跟的几个长相都差不多,前两个满脸凶光,衣着还算整齐,最后一个脸上有条长刀疤的瘦长汉子,上身穿的倒是警服,下面的裤子却是一条武警的带红边的长裤,有点不对!他心里更怀疑了。那最不像警察的刀疤脸看到他不但慢腾腾掏东西而且还有闲工夫看他,不由大怒,警棍一扬:“臭小子皮痒了?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抓你去吃牢饭?”方羽眼快,看到他扬起的手臂上有个飞鹰的刺青,当下哈哈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各位请吧,在下不是肥羊,你们找错人了!不送!”

闻言一楞,四个人互看了一眼,一起乱嚷到:“你胡说什么,看你小子不象个好人,抓你去审问。”说着四个人一起挥舞着警棍手电扑了过来,方羽大怒:“不知自爱!滚!”最后一个滚字的的音浪如万斤巨石般轰在四人的脑海,四人发出如中箭的野狼般惨嚎,齐齐摔在地上,抱着头满地乱滚,脑中嗡嗡乱响,不知人间为何物。嘴里耳朵中有鲜血流出,床头柜上的瓷茶杯也应声“噗”的碎裂!方羽面色一沉,刚要说话,又听到门外几声大吼:“不许动,警察!”

七八个警察端着枪抢入房中,领头的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年轻警员看到满地乱滚的四个人先一楞,续而大喜:“大牛眼,刀疤鹰,今天看你们往哪跑,全拷起来带回去。”“是!”身后的几个警察收起枪,利索的将地下毫无反抗的四个人拷起。

这时,领头的青年警察警惕的望着正含笑不语的方羽:“你是谁?这里的旅客吗?请出示身份证!”

“我叫方羽,是这里的旅客,请看!”方羽笑着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方羽?!小镇的方羽?”正在忙乱的警员们都闻声惊问。

方羽不解的望着面前的七八双似兴奋又似好奇的锐目,眼光最后停在显得最兴奋的青年警察脸上:“是啊,我是来自小镇的方羽,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还得麻烦方先生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去做个笔录,没什么问题吧?”年轻警察仔细打量方羽,又看过身份证后,笑着递还给方羽,语气明显客气了很多。

“这,现在天很晚了,能不能明天一早再去?”方羽犹豫着推脱,心里很担心唐丽君那里,一边觉得今天实在倒霉,被弄的一些快点离开去看的办法都没有,而且这些警察好象一副对他很了解的样子也很让他感到疑惑。

果然那个青年警察看了一下表:“现在还不到一点钟,时间还早,做个笔录很快的,请方先生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尽量配合一下好吗?这也是一个好公民起码的义务啊!”

方羽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希望能快点弄完。”

“谢谢!大家收队回去。”青年警察兴奋的发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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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3-03-23
皆字篇 破邪(6)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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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坐在一间陈设还不算太差的办公室里,方羽耐着性子等面前的一个看来是刚上班的文职女警员整理他说的记录。已经来这里半个多小时,面前这个容易害羞的女警察已经反反复复问了他刚才在他看来最多五六分钟能搞明白的事有五次之多,以他现在的好脾气都觉得快受不了了,这是什么素质啊,他不由对本来就没多少好感的警界感到更失望了,心里也不由的更急,不知道唐丽君那里怎么样了。

就在等到面前娇小玲珑象个学生般的女警员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方羽和她一起站起身来:“小姐,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女警员抬头,目光一触他微带笑意的双眼,脸上不由一红,低下头说:“对不起方先生,你还不能走,我们孟大队长说要见你,她现在有事出去了,现在正在往回赶,麻烦你再等一会好吗?”

“你们队长要见我?他有什么事吗?”方羽惊诧的问,他想不明白深更半夜的这个什么孟大队长要见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会有什么事,旅馆里的这点小事好象也用不着堂堂一个大队长亲自过问啊。

“哎?你不认识我们孟大队长吗?她可老提起你呀!”

“哦?他老提起我?我应该认识你们孟大队长?”方羽更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素不相识的警察大队长会提起自己,而且听起来好象还对他很熟悉的样子,怪不得他一来到警局时,一听到那个年轻警察说他就是小镇的方羽时,全部在场的警察都一起拿着好神秘的眼光看着他,还弄的他很不好意思,原来是听他们大队长提起过自己。无何奈何的摸摸鼻子,方羽轻笑着反问。

“在本城谁不知道孟大队长是我们警界最年轻最厉害的罪犯克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以连破一百零另六起大案,抓获罪犯五百三十一人的骄人战绩,荣任刑侦大队长之职,上任以来社会治安明显好转,这里的群众都称她为警界之花,你会不知道她?你可是她在我们局里唯一多次提起并让大伙……大伙记住的人啊,你怎么会不认识她?”提起他们队长,女警员立刻精神了,一点也不怕害羞了,挺着胸膛骄傲的说,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对大队长的敬佩之情。

“警界之花?难道她是个女的?”方羽注意的问。

“当然了,不但是女的,而且还是个不多见的美女呢,不然怎么会被称为警界之花?”那女警员一脸方羽少见多怪的可爱摸样,逗的方羽忍不住想笑:“呵呵,我少见多怪,小姐莫怪。”那女警员脸一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话,方羽就听到背后门一响:“好啊方羽,一来就欺负我们小姑娘,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一把清朗爽快的女声紧接着传了过来。

方羽回头一看,一个看一眼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住的的高挑丽人边走边脱帽向他走来,宽广的额头下明亮锐利的大眼睛微带好奇的看着方羽,眼神清澈坚定,微高的颧骨表明她坚强的性格,皮肤是少见的古铜色,只比方羽低一寸的身材象标枪一样的笔直,步履轻快敏捷,配合着可体的警服,全身散发着一种凌厉醒目的气质。方羽略带欣赏的目光和她的目光一触,就发现了她的不凡,没有几个人能受的了她X光般具有穿透力的眼光,但方羽不在乎,反倒被引出一探究竟的兴趣,这样醒目有个性的女士倒是很少见。看到方羽含笑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受到她目光压力后不安的样子,这个估计就是孟大队长的丽人脸上也露出赞赏的笑意,快走几步过来站到方羽面前,大方的伸出手:“方羽你好,我就是孟胜蓝,不好意思,让你久候了。”握住眼前看来修长纤细的手,方羽心里暗赞不愧是有警界之花美誉的女强人,手上的握劲远胜许多男人,坚定而有力,体现出常年严格训练后的成果。

“久仰大名,我就是方羽,听说你认识我还经常提起我,真是我的荣幸!”方羽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孟胜蓝闻言扫了在旁边不好意思的吐舌的女警员一眼,笑道:“私事等下再说,小黎,笔录记完了吗?有没问题?”一边坐在办公桌后面示意方羽也坐。站在一边的女警员小黎现在一点都不慢了,利索的递上笔录,简洁的汇报道:“已经记完了,打问号的地方是我觉得解释不通的地方,队长要是再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好吧,你去110那里看看刚才那件案子调查的进展情况,有问题马上回来向我报告,今晚是不能休息了,要大家打起精神来!”等女警员出去轻轻带上门后,孟胜蓝抬头对方羽一笑:“方羽,我们先谈公事,你的疑问等会儿再说好了。”不容置疑的口气里显出强大的信心和一贯发号士令的强者习气。方羽也不已为意:“好啊,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全力配合。”

“那就好,谢谢!我的问题也不多,就两个,请方先生给我解释一下。”谈起公事,口气客气起来,也简练起来:“一,请解释一下小秀红为什么会疯了一样的从你房间里跑出来?而且小便失禁,人陷入疯狂的边缘。二,大牛眼,刀疤鹰四个混蛋为什么会突然在你房间里一起受到重创,到现在还两耳失聪,神经错乱?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他们四人的耳膜碎裂,大脑神经受了严重刺激,要恢复得等半个多月,而你却好好的一点损伤都没有,你怎么解释?”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方羽,在仔细观察方羽的表情。

方羽心里暗叫“厉害!”脸上却点水不惊:“一,我想你说的小秀红应该是那个卖春女,她可能是因为不能做我生意而气的发疯,至于为何激烈到小便失禁那种程度,却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二,那四个假警察为什么倒地不起,我也说不出个究竟来,我只记得在我发现他们是假警察的时候,曾经不知死活的骂了他们一句让他们滚,没想到他们一下就扑过来了,就在我被吓的手脚无力准备任人宰割的时候,你的人来了,门外一声不准动的大吼后他们几人就一起摔在地上了,没想到他们有胆作恶却被你的手下吓成这样,孟队长你应该感到骄傲了!呵呵~,我的回答完了。”

“你在胡扯!事情的本来绝不是这样!你……”孟胜蓝不等他的话音落地,就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说词。

‘当然是胡扯,不胡扯我怎么给你解释?’方羽心里暗笑,脸上却一脸无辜:“我怎么胡扯了?孟队长,我可是被侵害的外地人啊,不然你说我怎么说才能被相信不是胡扯,你教教我?”

“你~~”孟胜蓝一下子被他问的无话可说,心里又气又好笑,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在说谎,可她就是抓不住把柄,难道告诉他自己已经抓获了那个小秀红,取得了小秀红说他忽然间象恶魔一样的口供?不被他笑死才怪呢,首先自己就觉得小秀红的口供就象是呓语,尽管她确实变的语无伦次,好象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要不是她大呼小叫的疯张样子惊动了巡夜的巡警,今天晚上还确实抓不到刀疤鹰大牛眼这几个一贯假装警察到处敲诈勒索兼带抢劫的恶棍呢,就这几个人假扮警察在各个宾馆作案,恶迹让名城蒙羞,为警界添污,确实给了她不少的压力,今天一举成擒,还得感谢眼前这个有点狡猾的男人,再说多少还有点关系,嗯,虽然自己很有点不喜欢被人骗,这次就放过他,看他以后的话再说,自己还能老被他骗了?心里有了计较,但脸上却不是这样,她俏脸一沉,眼神转厉:“方先生,请不要自误,欺骗警务人员是违法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比较好。”曾经有不少惯犯在她凌厉的逼视下显出原形,她对自己的眼力也很有信心,可这一切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好象不起作用,她看到方羽神态轻松但脸上却明显的装出怕怕的惊容,两手一摊,一耸肩做了个没办法了的样子“孟队长,别玩我了,我要是有违法的事情落在你这个女强人的手里,你早就严刑逼供了,绝不会这样和我象朋友一样说话的,我真的还有急事,要是再没有什么公事的话让我先走一步好不好?明天我保证一大早就来这里报到,听候你的教训和谈谈咱们你知我不知的私事如何?”

方羽真有点急了,都快凌晨两点了,再不去看看唐丽君那里,他自己首先就快要崩溃了,更不用说在危险中挣扎了快两个小时的唐丽君了,可面对执法者又不能明说,不然又是怎么都解释不清的一大堆破事,光想想怎么回答人家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方羽就对报案兴趣缺缺,再说他一向对警方的办案效率不抱什么大希望,更何况主要是异能力入侵,这种事交给警方无疑是缘木求鱼。还好他直觉里唐丽君那里再没有危险的信号,他也深信发出异能力的源头已经被他一怒下击垮了,对方不管是人还是异物,现在很可能已经从人间蒸发,最起码是再也没有能力入侵了,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借破邪印发出的能量有多大,就算是强横如旱魅的恶灵碰上,也会受到重伤。从旱魅一役后,他为神婆婆的死抱憾甚深,为了不想再看到有亲近的人受到无谓的伤害,他花了近一年的工夫,研究了许多杀伤力极大的密术和一些很神秘的治疗术,心肠也硬了许多,下了决心一旦对上那些借着各种能力为害的人或物,就毫不手软。

看到方羽好象真的很急的样子,孟胜蓝也只好打住后面想说的话,实际上她今晚也很忙,要不是方羽和她有点关系,再加上和方羽说话面对让她觉得很新奇很好玩,她早就叫他走了,整日里忙的死去活来的她那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一个小案子的当事人没完没了的聊?“那好,后话明天再说。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急事?想去哪里不如我送你吧,太晚了路上不好找车,反正我也要出去。”刚接完一个电话的孟胜蓝站起身来问方羽。方羽道着谢就说了唐丽君家的地址。没想到孟胜蓝一听浑身一震、面色一变:“你为什么要急着去那里?”此刻双眼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盯着方羽,方羽暗觉不妙也不想掩饰:“今晚上我在旅馆里只觉得心烦意乱,烦躁不安,老觉得会出什么事,而这里关系能让我有这种亲人般直觉的只有住在那里的人,你们的人来的时候我正想去那里,所以那时我还算衣冠整齐,怎么?那里出事了吗?”方羽在赌孟胜蓝也有普通女性的特点,相信直觉。看孟胜蓝的表情果然赌对了,但方羽高兴不起来,因为孟胜蓝的面色显得很阴沉,显然那里出大问题了,不知道唐丽君一家到底怎么了。他强压下想用他心通密术一探孟胜蓝脑际的强烈欲望,毕竟这不是个好办法,方羽也从没想过用这些密术对付好人。

“你的直觉没有错,马家发生了惊天血案,一家里外老少共有八人被杀,现场惨不忍睹,只有你以前的女朋友唐丽君和一岁的女儿幸存,现在都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现在就是要去看她们,我一定要抓住凶手,这样的灭门血案在我的辖区发生,是我最大的耻辱!”握着指节已经发白的拳头,孟胜蓝恨恨的说到。

“什么?!一家全被杀了?那马德良呢?还有唐丽君父母呢?”方羽闻言大惊失色急急的问到。

“全部死了,但现场却没有一点被凶手闯入的痕迹……哎,我怎么给你说这个?你不能知道这些的。”孟胜蓝发现失言了,有点紧张的看着方羽,想警告他不许说出去,却发现方羽一脸自责的痛苦样子,根本没听到她后面说的话,方羽重重的以掌击拳,后悔的想发狂:“我应该觉得不对的时候就赶过去,我太大意了我!嗨!”又重重的以掌击拳跺地!

看到方羽痛苦的样子。孟胜蓝今晚第一次明白的觉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可爱,一个普通人,为了不能帮自己直觉里感受到威胁的以前的恋人一家的灾难,痛苦成这个样子,先不说其他,光就心性而言,是非常的好了。尽管她也多少觉得方羽有点不自量力,马家现场的恐怖就连她这个久历血案的人都觉得可怖,特别是屋里死去的人各个就趴在床上被大斧砍碎后脑,凶手不知有多大的劲,脑浆溅的连天花板上都是,大部分牢固锁着的实木门都是一脚就揣开了,光看最后丢弃在现场断成三节的凶器大斧卷刃的样子就知道凶手的力量,他去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孟胜蓝用少见的柔和声音劝到:“不要怪自己了,要怪就怪凶手的残忍吧,当时你去还不是一样,只不过多一具尸体罢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行凶者绳之于法,绝对不能防过他!”为了把方羽从自责中解脱出来,她说的话比较实在,一般实在话不容易让人接受。方羽脸上痛苦的表情迅速敛去,一直显现柔和的脸上泛起让旧经凶险的孟胜蓝都觉胆寒的酷寒:“对!一定要凶手血债血偿,我要他形神皆灭,后悔他娘把他生到到个世上,哼!”冷酷的语气和最后哼字里带的杀意让孟胜蓝无由的心惊肉跳:“你想干什么?别胡来啊,这事我们警方会处理的。”说完后才诧异自己怎么会和一个普通人说这么软弱的话:“别胡思乱想了,你作错事我照样会抓你的哼!”她在为自己刚才的软弱生气呢。听到她威胁的警告,方羽挺立如山的气势马上降了下来,一边暗骂自己卤莽一边迅速恢复和善的原样苦笑着说:“我能干什么呢?打架我可能连你都打不过,只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看到方羽听话的恢复老实样了,可孟胜蓝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把前面对他的一点好感都给弄没了:“一个大男人一点强悍的样子都没有,难道现在的男人都这样?”她有点感慨的想。

“能不能让我也去看看她们母女?”方羽话题一转问到。

“不行,在警方没有录口供之前谁都不能见她们,就是她家里人也不行,更何况她还在昏迷中。”

“我学过一点中医,说不定能帮点忙,我这么远来一次也不容易,你就通融一下好吗?”面对冷眼方羽不想放弃正常途径,在做最后努力,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要是还不让见,他就……他现在很容易就会失去控制,血腥的手段已经成功的让他不滞一物的心灵充满了怒气!“哦,这倒也是,据说你方家的医术真的很了不起,”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方羽,孟胜蓝向来坚强的心不由一软:“好吧,你可以去,不过一切要听我吩咐,不要乱来,不然我也会有麻烦的知道吗?”

方羽闻言大喜,激动的说:“谢谢你孟队长,我欠你一份人情,我会用三倍来报答的,我发誓!”

“哈!,再说吧,现在就走!”孟胜蓝不以为意的说到。

坐在飞驰的警车上,方羽若有所思的看着专心开车的孟胜蓝孟队长,“你好象对我很了解,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他想调节一下气氛,顺便也弄明白孟胜蓝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这么多,他自问是个很平常很守法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成为象她这类警界强人所注意的对象的。

“那我表姐专程去找你,你却一声不响的跑到这里这就叫公平?”侧头横了方羽一眼,孟胜蓝没好气的答道。

“哦,明白了,你是杜若兰杜小姐的表妹?!”方羽这才恍然大悟!

望着病床宛如老了十岁依然陷入昏迷的唐丽君,方羽耐着性子听完了值班医生给孟胜蓝的介绍。尽管他自己一进医院就用元神探测出她们母女的状况。

“小孩相对好一点,只是受惊过度,但送来时还在哭,现在已经哭累睡着了,但是大人,大人……”中年医生思索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大人怎么样?根据报告她没有外伤啊!”孟胜蓝不满的横了在一边不出声的方羽,觉得他冷血的让自己生气,居然也声都不吭一声,只是皱着眉头仿佛在想什么东西,她不禁有点后悔前面心一软就答应带他来了。

“大人没有外伤。但从送来后一直昏迷不醒,高烧接近四十度并且一直不退,用什么药都没有反应。再这样烧下去到早上,就算死不了,恐怕也成白痴了,现在只能看她的运气了,我已经用尽我知道的所有治疗办法了。你们慢慢看,我到别的房间去看看。”摇着头,面有愧色的医生悄悄的出去了。随着门的开关,过道里,唐丽君大哥二哥带着哭音的询问声和她们妻子的哭声传来,病房里孟胜蓝的脸色随医生关在门外的叹气声越发的沉重起来。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母女,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方羽动了。先走到孩子跟前,右手搭到了孩子的额头,眼睛闭了起来。孟胜蓝不解的望着神色肃穆的方羽,压下了心头想问的问题:“他在给孩子号脉?”马小雨略带苍白的脸色迅速的红润起来了,呼吸也变的悠长平稳起来,犹有泪痕的小脸上显出一点点笑容。现在看起来才像真正的熟睡了。方羽轻轻放下搭在额头上的手,小心的拉了拉被子,眼光里尽是带点忧伤的爱怜。

冲到嘴边的话又被孟胜蓝压下去了,生性刚强的她被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细心和温柔打动了,这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十九岁以全县第一的高分高中毕业,却不去参加高考,一直赋闲在家,除了到这里在一家公司打过半年多的工外到现在没有正式职业,为人和善诚实,在大多接触过的人眼里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居然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表姐也对他大有兴趣,从别人口里知道他在这里待过近一年的时间后,居然一反常情的要求她利用身在警界的便利调查他在这里的一切,还三番五次的打电话来催问,弄的她也好奇心大起,想看看能引起表姐这么大兴趣的人是个什么样出色的人物,所以她破天荒的第一次把她手中的权力用到了私事上。为这还弄的手下都用暧昧的眼光看了她好长时间,都在背后说可能是男朋友,结果在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就弄到了方羽在这里的一切活动,她至今还记得她的助手在向她交报告时那得意的神情,她也知道这样的速度打破了以往任何一件大案的调查速度。可等她看完结果后大失所望,根本是个普通人,一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长的不算难看以外,可表姐得到报告后欣喜的程度还是很让她觉得诧异(尽管是在电话里)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要到方羽所在的小镇带学生去实习,让她着实笑话了表姐一次,表姐居然罕见的没有大举反攻,又令自幼好的一个人似的她一毫不差的明白表姐真的很认真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初听到手下在第一时间的报告,她以为是弄错了,可当听到手下毫不含糊的肯定后,她觉得有点不解,续而有点兴奋,难道表姐也来了?所以在马家血案粗查一结束她就忙着往回赶。当知道方羽是一个人来看他以前的恋人时候,她心里却有点不快,经过半天的接触后,方羽的表现令她很为表姐不值,她看不出方羽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学识过人美丽可人的表姐,难道就靠方羽比照片上显得英俊一些的长相么?她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的表姐会认真一个只是长的不难看的男人。尽管现在方羽的举动让她有点感动,但她还是不认为方羽是什么特别人物,不过确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想再好好看看方羽的行动,了解一下他的为人。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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