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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连载]  作者:勿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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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1)[下]
俗话说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这么多生活在贫困线周围的人?西北人血液里不甘屈服的天性和常年处于困境的压抑终于爆发了出来,整整七天的期限里,燕子巷没有一家住户外迁,(其实也是无处可迁,迁出去也没有什么活路)都绷住了要和占氏拼条活路出来,尽管他们自己也知道希望微小到几乎没有。而困境中,有心人想起了近几年窜起于燕城东区的快手小庄,另一个略带神秘色彩的燕城混混头。

四年前的一个冬夜,二十二岁的庄吉在燕城东区的混混里一夜成名,他凭着手中一把五寸折刀放倒了城东区以能打能拼出名的东区五虎,五虎残废,在燕城消失。他接收了五虎的燕华酒楼和势力范围,成为燕城东区的混混头。在乍听此消息的各区老大们调查他来历的空里,庄吉又用霹雳手段,快速扫平了东西半城的江湖势力,成为街头混混们口里的神话,快手小庄和他结义六兄弟的大名慢慢在燕城叫响字号,两年后蓝天货运公司成立,东南半城的街上混混基本消失,大多成为蓝天的员工,干起正经工作,二十五岁的小庄又成为燕城商界的名人。

虽然大名已经在燕城叫响了很久,但大多的燕城人并没见过他本人,包括也是混混头的占大嘴,除了他隐约的知道小庄来自关外大漠,打架出手凶狠,小折刀快如闪电,一出必见血,所以得到绰号快手,头脑灵活,可能不太好惹外,他也没见过这个人,不管在商场上还是所谓的江湖上,因为他也知道,这世上的钱,一个人是捞不完的,只要不挡自己的财路,不妨先让他也捞一点,等自己势力足够的时候,再收拾都来的急,他还真不相信在燕城出来混的中,还有他收拾不了的人。再加上小庄窜起时他还在监狱,出来后他的精力和势力一直都放在北西两区的搬迁改造上。而小庄和他的人,也似乎从没把手伸到过他控制的地区,故而没有太在意过小庄。

但有时候人的命运和际遇是无法确定的,就象他和小庄的相遇,到三年后的今天,占大嘴还是不能相信他会在颠峰的时候,折翼在燕城的中心。

一心要通过旧城的二次改造来壮大势力的占天刚和他的手下八将早已经打听出燕子巷一户人都没在期限里搬走的消息,也知道只要这颗钉子一拔,往后更加风光未来就成为他们注定的将来,所以在多方准备之后,决定在第七天的傍晚,对燕子巷进行最彻底,最无情的教训。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哈哈。”占天刚紫红的面皮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开快点,争取晚上早点回去开咱们的庆功宴,今完咱们不醉不休!哈哈哈……”笑声未歇,一个急刹车差点让前面的椅背把他自以为傲的鼻子碰破:“混蛋,你怎么开车的?”不顾他的怒喝,坐在前面的狐狸就叫了起来:“老大,有点不对,我们好象被包围了。”占大嘴坐正身体,气的笑了起来:“你妈的狐狸,你晕了不是,包围?靠,你以为是打仗啊?”边说边把车窗摇下来,往外看去,“啊?”外面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同时也勃然大怒:“他妈的这是哪来的野车?敢拦我的车队,狐狸,下去叫人打断这些司机的狗腿!快去!”他已经快气疯了。在燕子巷巷口,四辆加长东风把路挡得死死的,在夜色里能隐约看到车里有人,在叫嚣中他的车队里一群拿着棍棒的痞子,呼啸着在狐狸的带领下往卡车奔去。他慢慢走下车站在路上叉腰大笑起来:“好小子们,有种!”

等着看卡车司机求爷爷告奶奶的惨样。狐狸领着一大帮气势汹汹的手下快冲到卡车前面的时候,一直静悄悄不见动劲的卡车忽然大灯齐亮,紧接着喇叭长鸣,狐狸一惊停住,一只手挡在面前挡光,一只手举着铁棍指骂到:“你他妈的还敢弄花样,今天老子不把你狗日的弄废了就不叫狐狸,给我……”“呜~~~~~”一阵不知道多少辆车上一起鸣叫的喇叭遮盖住了他的声音,紧接着无数车灯耀眼的光芒刺花了他和手下的眼睛,他有点慌了,大叫到:“先退回去,先退回去!”潮水般的来,又如潮水般的往回退了,不退也不行,前面的四辆大车一边鸣着喇叭,一边缓缓的往前逼来,在退的路上,喇叭鸣叫的空隙里,他也隐约的听到老大占大嘴有点发慌的叫声:“回来,先回来。”

压下围拢在自己身边略有慌乱的手下,占大刚眯着眼在刺眼的灯光里打量周围的情况,一边在心里不住的惊问自己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么大的势力来和自己作对?

仔细看过四周慢慢逼过来的十几辆大车,占大嘴狞笑了起来,一转身,顺手抢过狐狸手中的铁棍,迅速上了自己的爱车车顶,他知道在这种时刻非要拿出非常手段不可,车坏了可以再买,还可以让对方赔更好的,但今天要是自己一乱,就什么都完蛋了。上了车顶,他手中铁棍往来车最多的右面一指:“前面是那一路的小子?大爷我占大嘴就在这里,有种就出来摆道,不要拿几辆破车在这里吓唬老子,要不是姑娘生的你就压过来,看老子含糊你不,来啊,来啊!我操!”从他开口的一刻,他周围所有的混混都睁大眼睛佩服的看着他,此刻的他在灯光的会聚处手舞铁棍,高大粗壮的身躯威风凛凛,面目狰狞潮红,也真有一种不要命的狂气,一直跟着他闯道的八将也觉得鼻子发酸,血气沸腾,一挤身,八将的老大和老二也上了车顶,占大嘴一看自己的行动已经成功的把地下所有人的士气提了起来,心里暗暗高兴,态度也更加嚣张:“怎么,小子,你们怂了吗?压过来啊,我操你妈的,不敢压过来就找个长鸡吧的孬种出来,不然大爷我今天撕碎你们。”“来啊,来啊。”他手下的混混也都疯狂的叫嚣起来,手里的棍棒也在地上乱敲,颠狂的不可一世。就在占大嘴准备一鼓作气叫人冲过去的当里,四周的车灯一暗,又骤然亮起,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在光影里站定:“不愧是燕城赫赫有名的占老大,居然这么有种,佩服佩服。”懒洋洋的声音一入耳,占大嘴就从车顶上跳了下,边往前走边问到:“燕城什么时候出了老弟这样的人物?我占天刚可是得罪过你了?”一面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占天刚来到空地中间和那汉子相隔五米的地方站住,一边在脑海里搜索面前这个看起来20多岁,面目微黑,长相还算英挺的年轻人,是不是自己漫长的混混生涯里得罪过的哪个仇人,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肯定了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外地口音和他脸上双眉间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便是证明,如果见过,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果然,那汉子微微一笑:“我就是快手小庄,庄吉。和你占老大也没仇,今天只是想请占老大给个面子,不要去燕子巷闹事,多给这些人一些时间和安家费,不知道占老大你的意思如何?”“我操,你就是小庄啊?我还以为你是那路神仙呢,哈哈,你他妈算那棵葱啊!”知道对方也是燕城的另一股势力后,占大嘴完全放下心来,一扭头对着跟到他身后的百来号人笑骂到:“瞧瞧,站在你们面前的这就是燕城大名鼎鼎的小庄,快手小庄啊!仔细瞧瞧,仔细瞧瞧啊,怕以后就看不着了呢,哈哈哈……”喘了口气后,他转正身体面色一变:“你他妈识相就带你人快滚,老子念在你也是出来混的人,留条路给你走,给你一分钟,走!”完全无视他的叫嚣,庄吉忍着怒气,微微一笑,“占老大,真没的商量?”“商量你妈,给我打!”占大嘴咒骂着前扑了两步,对着庄吉的脑袋就是一铁棍抽出,面对着扫来的铁棍,占大嘴看到庄吉脸色变的煞白,一直含着笑意的两眼里变幻出一种死灰色,也就眨眼的功夫,庄吉从他眼前消失了,他想都不想,顺势一棍反抽,抽空,紧接着肩头一凉,眼角闪过一星刀光,紧抓着铁棍的手立时没了感觉,他拼命往前起窜,扭头回顾的时候,看到从八将的老大和老二两声惨叫软倒处向他扑来的庄吉。他一惊,左手反手抽出别在后腰的菜刀,冲着庄吉当头砍落,他看到庄吉背后,八将里的狐狸一把匕首已经快接近小庄的后腰,狐狸身后,他的人潮水般的挥舞着武器涌来。

对着当头劈落的菜刀,庄吉冷冷的一笑,身子一矮加速从占大嘴的腋下窜过,手里的小刀又在占大嘴肋下划开一道血缝,窜出五米后站定转头,身后占大嘴软软的倒下,左肋下、右肩上血如泉涌,冷冷一笑,握在手里的折刀一收,顺手接过他结拜老二递过的垒球棒,一声轻吼:“抓紧时间,灭了他们。”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入迎面而来的人群,棒落、血飞,骁勇无比的一直往拖抱着占大嘴往后狂退的狐狸和其它八将追去,短短的十几米路,他打翻了九个人,挨了三棍两刀,等冲出人群,占大嘴已经半个身体进了车门,远远的又听到警笛的狂鸣,他停住冲式,长长叹了口气:“就差了一步,就差了一步。”说罢,也不理会不远处边上车边恐慌的戒备着他的狐狸,一转身,左手伸进口里打了声凄厉的呼哨,带着他的人和车扬长而去,现场,只留下一片翻滚的身体和慌乱的人群。

就在警察将到未到的空里,一直寂寂无声的燕子巷里又潮水般的冲出所有居民,高喊着打强盗的口号对这些惊魂未定的占氏公司的混混又是一顿痛扁,直到大队的警察赶到才控制住事态没有进一步发展,由于牵扯的人太多,当晚便惊动了燕城的最高层,燕子巷所有的居民群情激愤,整整纠缠了前来安抚的燕城首脑们几乎一夜,最后直到燕城最高层当场宣布取消占氏公司的二期工程承包权和答应妥善安置搬迁人员才渐渐散去。

是役,占大嘴重伤住院,三个月后才能见人,手下八将差点废了两个,带去的121名混混因伤残了七个,重伤十三个,在燕城的势力大大削弱,小庄挨了三棍两刀,修养了九天,手下伤亡不详,在燕城街面上更是声名遐迩。而有关当局知道参与械斗的主要双方明暗势力都极为庞大,为避免燕城的经济改革和稳定祥和的政治局面受到进一步的影响,采取了明放暗收的办法,由主管领导亲自出面为双方调停,划开了发展范围,促成了双方暂时的和解。

自此,占大嘴卧薪尝胆,淡出建筑界,大力开发当时在燕城还算新生事物的娱乐界,占氏娱乐公司的实力随着夜间娱乐业的逐渐流行而慢慢超过当年,占大嘴痛定思痛,知道发展到现在光靠拼杀已经无法跟上现在的潮流,近年来着意用便利的酒色拉拢各级官员,潜势力又一次达到了他混混生涯的最颠峰,也使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掀起第二次全面扩张和挑起决定性的冲突。

想到这里,贵宾厅里渐渐响起占大嘴和他骨干们的一阵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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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字篇 前生(2)[上]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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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送走了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两姐妹出门,庄吉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头痛,在一阵发自脑海深处的眩晕绞痛中,面无人色的软倒。最后的意识淹没在一股熟悉的淡香和那怎么也驱不出去的一双眼睛里。

挣扎着睁开眼睛,庄吉觉得全身发软,身上满是粘粘的冷汗。

眼睛逐渐聚焦,鼻子也恢复感觉,看着淡黄色的天花板和鼻子里熟悉的香味,小庄觉得照在脸上的阳光很刺眼。努力扭转头,看到铁梅正在拉窗帘的曼妙背影,他努力的闭了下眼,又睁开,印入眼帘的是铁梅惊喜的面孔:“你醒了,可吓死我了,觉得怎么样?”咧咧嘴:“我怎么了?”“你陪我送走小田她们出门后,就忽然昏过去了,吓死我了,幸好你就醒了,别动,大夫马上就到了。”坐在床头,边说边使劲握着他的手,铁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紧了紧握着的小手:“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前面就是头有点痛,现在不是好了么?给我点水喝。”

喝下水的庄吉斜靠在铁梅肩膀上闭着眼开始大口的做深呼吸,铁梅不知就里,只是悄悄的搂着他让他靠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直到今天庄吉倒下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跟了几年的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的分量。

整整三十六吸后,庄吉觉得身体里又充满了往日丰盈的力量和活力,同时满身热汗淋漓,有点不舍的轻轻拿开铁梅胳膊:“好了,现在我想洗澡。”勉强打完不要医生再来的电话后,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铁梅呆呆的坐在床上,无意识的整理着拿出的换洗衣服,脸上阴晴不定。平息了最初的欣喜后,此刻的她,想起了一些让她不快的事情,联想起以前,心里更是充满了怒气和不平。

慢慢穿着手里的衬衣,庄吉心里嘀咕着铁梅看起来不善的脸色,不明白什么事情让一向温柔的她这么不开心了。

走过去拿走叼在红唇上的香烟,狠吸了两口,也坐在床上,伸手搂住身边面色愈发不善的铁梅,笑嘻嘻问到:“老婆,怎么了?干吗那么不开心啊,我不是好了吗?”摔了两次没摔掉他的手,也就随他了,但铁梅依旧僵硬着脖子:“谁是你老婆了?我嫁给你了吗?我嫁给你了吗?”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庄吉一惊,干紧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一撂,把开始抽泣的铁梅圈在怀里:“到底怎么了嘛,老婆,在燕城谁不知道你是我小庄的老婆啊,怎么忽然就这个样了?快,别哭了,我会心疼的哦。”“少来这一套了,从你来燕城我就跟着你,一直到现在,几年了?你一直拿这个话来哄我,今天又……”不满的发泄忽然一停,用力转过头,微红的泪眼狠狠的瞪着面前尴尬苦笑着的小庄一瞬也不瞬:“你给我老实说,小梦是谁?”“小梦??”庄吉头有三个大,也不明白,惊讶的重复:“小梦?”“对!小梦!!你刚才昏过去后一直喊叫着的名字,不要想骗我,我知道她是个女的。”“小梦?我在昏迷的时候喊叫的名字?”庄吉心头有点不快:“我一直没娶你是一回事情,可这冒出来的另一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啊?真是无理取闹!”可想归想,但手里绷紧僵硬的肩膀和眼都不眨一下的神情告诉太过熟悉铁梅的他,她绝对不会是在胡扯,这到底是怎么会事情,他不明白,不过他明白今天要是应付不好,对他自己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又想想这许多年来两人之间的种种,一种冲动在心里涌起。缓缓松开怀中逐渐发冷的肩膀,木着刚刚恢复红润不久的脸,两眉间的朱砂痣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两只大眼里闪着兽性的光芒,手里刀光一闪,刚刚穿上的衬衣刷的敞开,露出铁一样坚强的胸口和胸口上青幽幽的刺青狼头,刀光又闪,青幽幽的狼头刺青上狰狞的狼口多了三朵血花,身子一起,笔直的跪在床上,举着双手,也不理会铁梅惊异苍白的面色和阻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庄吉,狼的子孙,今天发誓:今年一定娶一直深爱着铁梅为妻,发誓一生一世对她好,以血为证,以刀为凭,若有违此誓,三刀六眼,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铁梅又哭又笑手忙脚乱的找纱布药棉清理着呵呵直笑的庄吉胸口的血痕,心里欢喜、激动和刺激的不知道怎么是好,耳中庄吉的笑声听起来是这么的可恶,实在忍不住了,她秀眉一竖恶狠狠的冲着庄吉喝道:“你再笑,想我用嘴巴堵你是不是?”说吧,便付之以行动。一时间,春满小楼。

当最初的激情恢复平静以后,铁梅手轻画着看上去狰狞无比的狼头刺青,上面已经不在流血了,不过她依然后悔刚才的冲动:“都是你啦,刚才还和病猫一样,这会又……一点都不注意身体,想让我早早当寡妇啊?”说着使劲扭了一把。“哈哈,放心好了,我铁打的身体,这点算什么?不过奇怪啊,我怎么会忽然头痛的昏倒呢?现在又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真是怪了!”庄吉晃着脑袋不解的说。“就是啊,刚才在昏迷里又喊又叫,满头大汗,都吓死人了,还以为这下要病好久了呢。对了,快起来,跟我上医院检查,我可不想早早就做寡妇,快啦。”不由分说,硬拽着庄吉起身。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本来就满不在乎的庄吉笑她:“哈,我说没事吧,你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嗯,没事情就好了,我也放心了。”眼珠一转:“对了,那你现在该给我说小梦是谁了吧?差点让你含混过去,说啊。”拉着庄吉的胳膊摇个不停。“我真的不知道小梦是谁啊,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瞒过你啊,不信你问小六。”庄吉头大的指了指正在专心开车的小六。“大哥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啊,大嫂,再说他那里敢啊,呵呵……”小六在前面头也不回的笑道。赞许的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庄吉得意的转头说:“听到了?老婆大人?呵呵,别在乱想了啊。”“不是乱想啊,你真在昏迷里一直叫着这个小梦的名字的,”顿了顿,又把头伸到庄吉耳边:“最后你还叫着她的名字大哭呢,跟狼嚎一样难听,不过我能感觉出来那是你真伤心的哭声。”“什么?!我哭?!”庄吉惊叫起来,吓的前面的小六一打方向,把车停在路边,回过神转头看猩猩一样看着庄吉:“大哥,你也会哭?”庄吉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下车,下车,去叫个车自己回去,我自己来开,和你大嫂还有点事情要办,上午就不回去了。就你小子耳朵长。呵呵~”赶走贼嘻嘻笑着的小六后,庄吉一溜烟把车开回铁梅的酒吧后门,回到二楼的房间,拉着若有所思的铁梅在客厅坐下刚想仔细问。没想到铁梅先说话了:“小庄,她是不是你来燕城以前的女朋友?如果是,你也别瞒我,我不会吃醋的。”庄吉听了,头又快痛了:“老婆,我再给你说一次,我真不认识什么叫小梦的人,我来燕城以前也没女朋友,是真的!你相信我!”看着铁梅还是那种不太相信的眼神,他心里有点焦躁,一咬牙:“老婆,这也怪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告诉你我到底来自那里,今天正好,反正也决定要娶你做老婆了,就说明白了,免得你一直心里不舒服。”看了看铁梅认真点头的样子,庄吉嘴里吐出个地方名字来。看着铁梅吃惊的样子,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从小就生长在那里,对大多数人来说,那里是这个世上最污秽,坏人最多的地方,但对我来说,那里是我的故乡,我童年的乐园。我本来是一个弃儿,是义父在漫天黄沙的街头捡到我的,那时我最多有两岁,除了一张包裹的狼皮和胸口的这个狼头,身上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会义父刚从那里面出来不久,但实在是没脸回家,也已经无家可回,于是就留在那里当采购。

义父说本来也不可能发现我的,但正好他老寒腿犯了,看到路边有卷着的皮子,就想捡回去暖腿,没想到却发现了我,你也可能听说过,那里方圆几白里全是荒漠,除了里面的人,再也没有人烟,寂寞的可以杀死人。另外,”喝了口铁梅悄悄送上来的水,庄吉接着说:“我在关外那样的环境里至少在路边放了有三个小时还没死掉。看到义父还能哭出来,一下子便让义父动了心,于是就带我到了那里。”

有点寂寥的对着傻傻听着铁梅笑了笑:“那里住的虽然都是些在外界穷凶极恶,坏得不成样子的人,可在那种荒凉的可以把人逼疯的环境里,人是会变的,因为没有希望,呵呵,没有希望,你要跑都没人会正经拦你,从我到了那里一直到我离开,那里有六十三个跑的,结果就找回了六十二具尸体和一具骨头架子,到后来所有的老住户几乎都在绝望里生存,天天的跟老天斗,和大地要粮食,那里基本是农场方式的管理我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因为是唯一的小孩,不论是管理的还是被管理的,都对我极好,我就在那些人的爱护下慢慢长大。”喝了口水,又笑了笑:“不知道在那里听过一句话,真正的罪犯都是有头脑,有知识的精英,我认为说的一点没错,我没上过一天学,没受过一天正规教育,严格意义上说,我到现在都是没户口的黑人黑户,可在那里,我觉得我学到的东西很多人几辈子都学不到,还有很多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而这些,我就在自己的玩闹,那些人的无聊里漫不经心的全学到了,还有很多,是他们求我学的。”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庄吉,铁梅只有轻拍着庄吉的胳膊,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

庄吉停了好半天,闭着的脸上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黄沙遍野的大漠。“那后来?”“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义父也一年一年的衰老,一直到我XX岁的时候,终于撒手西去,临终前要我把他的骨灰带回他老家来,就是燕城,他还有个弟弟留在这里,于是我就来了,而他弟弟也在收到他骨灰后一个月里撒手去了,又没什么亲属,我在给他办后事的空里又认识了你,本来我也没有家,所以决定不走了,就留在这里打江山,闯出一番天地来,而我所学的东西里,实在没有比混社会这种方式更适合当初的我了,所以一直到了今天,但我也知道,走黑路永远不是好办法,所以我慢慢转向正行,现在已经基本上有个雏形了,这也是我到今天才敢说要娶你的原因,你知道吗?在那里,那些叔伯们大多在晚年放不下心的就是家里的亲人,而我的耳朵,从小也灌满了男人应该如何如何的叮咛,花犯,在那里是最下等的住民。再打拼几年,等我那些好兄弟根基都稳了,我也有更大的能力以后,我就收手,另找个地方给那些养育我的叔伯们准备个养老的地方,你也知道,从那里出来的人,都基本上不容于这个社会,晚景很是凄凉,我不管他们以前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但对我,我只知道他们对我的好。”长长的出了口气,庄吉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一笑:“老婆,没吓到你吧?”铁梅柔柔的一笑,缓缓偎入他怀里有点哽咽的说:“小庄,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以为你不是真心打算要我呢,我爱死你了,才不管你从那里来的呢。”轻轻吻掉明眸里闪出的泪花:“现在相信我了吧?没有什么小梦这个人的,不过我这么紧张要回来主要是想问下,我在昏迷中真的大哭吗?”铁梅抬起脸,用力的点着头:“是真的,哭有什么啊?这么紧张,难道在我面前你还害羞啊?”正色的点了点头,“这对我很重要,因为从我懂事以来,所受到的全是男儿流血不留泪的教育,为这个,从来舍不得打我的义父用拇指粗的红柳条狠很的抽过三次,从那以后,除了在义父去的那一晚在沙漠里狂嚎了半夜以外,我再也没有哭过。”摇着头爱怜的轻抚着庄吉的面颊:“那我就不知道了,在昏迷中你几乎一直在喊叫,后面在狂哭,后来才安静下来,哦对了,那一会你的朱砂痣要比现在亮好多,血红血红的,仿佛要滴血一样,现在也比平时红啊。不信你看——”“哦?”揉着痣,庄吉接过镜子一看,果然,双眉中间的朱砂痣不但红了许多,而且也大了一点,隐隐的里面仿佛还有一点血光在流动。“是啊,这就怪了,反复揉着痣,也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痒。就在这时候,“叮当,叮当……”有人按门铃。

看着门口的服务员小田,铁梅一边往房间里让,一边问:“你不是和你妹妹一起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庄吉也站起来招呼:“小田,过来坐下说话。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了?”他敏锐的眼睛已经发现小田脸上的神色不太正常,有三分扭捏三分不安,还有三分害怕和一分无奈。“梅姐,庄大哥,庄大哥刚才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哦?!你怎么知道的?是楼下小孙给你说了吗?”铁梅心里有点不悦:“不是啊,梅姐,我从后门上来的,还没到前面去呢。”“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庄吉忍不住说话了。

局促的做在沙发上,服务员小田低着头两手指头不安的搅来搅去,俏脸挣的通红,仿佛在为什么难开口的事情犯难。庄吉不解的看看铁梅,铁梅也不解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这时小田仿佛下了决心般的抬起头:“梅姐,庄大哥你们对我们姐妹这么好,我就直说了,希望你们听了不要笑,因为看来妹妹已经说准了。”庄吉和铁梅也不说话,一起点点头,铁梅面上隐隐已经有点变色,她女性的直觉已经觉察到了一丝丝的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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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字篇 前生(2)[下]
“本来我俩已经在到长途汽车站了,不过小妹今天的样子很古怪,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脸色很苍白……”一边回忆着,小田的话语逐渐流畅了。

姐妹俩一出屋门,还没走到走廊另一头小田的宿舍,情绪颇为激动的小田就发现她这个一向相对沉着的表妹的行为很有点古怪,不到十米的路上竟然回了五次头,她心里暗笑:“老回头看啥呢?别是被庄大哥迷住了吧?嘻嘻,别胡思乱想了,庄大哥不是你我这种人能幻想的,唉!”说到后来,禁不住叹了口气,紧接着本来就因为少许激动而微微泛红的面皮在表妹似笑非笑的怪异眼神里腾的红了起来,想说话,又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一时间自己觉得很是尴尬。正好走到了宿舍门口,借着开门的空,她稍微平静了下有点紊乱的情绪:“小妹,你先坐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就走,还可以赶上早上的班车呢。”虽然对小妹依旧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有点诧异,但还是手忙脚乱的快速收拾着东西,没有再多说话。

等到在通往汽车站的中巴上坐稳,田小云再也忍不住心头微微的不悦侧过头凑到表妹的耳边:“小妮,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路上不停的回头,和你说话也不理我,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不会真是……”连说了两次,直到她忍不住心头的不快,伸手掐了田小妮胳膊一把,田小妮才猛的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表姐,你知道庄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不解的瞪着面前这张熟悉的俏脸,田小云觉得有点头痛,强笑着伸手摸了摸表妹白的有点不正常的面颊:“小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到田小妮认真的否认后,她面色微微一板:“表妹,庄大哥和铁梅姐是天生的一对,你可真的别乱想啊!”一道微微的红潮迅速从脸上掠过,面色迅速恢复雪白的颜色,配着脸上一双仿佛在梦幻中才会出现的眼睛表漏出的委屈神色,田小妮没说话,但田小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软:“我也不知道庄大哥家里有什么人,从来没听梅姐说过,好象她也不知道庄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的。”边说,边在心里暗叹:“如果表妹不是在家乡那种小地方出生长大,小妹绝对有和梅姐一争的实力……”“哦,那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呢?”表妹格外的认真和目光里企求的神色再一次让她心里一软:“具体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听一起的姐妹说庄大哥刚来燕城的时候从几个流氓手里救过梅姐,而梅姐又在随后的搏斗中替庄大哥挨了流氓一刀,好象就这么走到一起了。”“哦,那庄大哥现在到底是做什么的呢?”田小妮又接着问,而这次,田小云不说话了,刷的拧过身,面对着有点吃惊的表妹,小声但很坚决的说:“小妮,今天你问的太多了,而且很多东西是你不该问的,知道吗?”看着微微有点怒意的表姐,田小妮显得有点发愣,转瞬间一种深深的歉意出现在仿佛会说话的大眼中,田小云又觉得心里一软,再没说什么,软软的靠向背椅,她心里自己也觉得奇怪,“今天好象特别容易心软,被这个柔柔的表妹眼睛一看,就不忍心了再说她了,看来……”她有点无力的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本来她还准备和表妹讨论一下小表弟生病的事情呢。

摇摇晃晃的中巴终于在四十分钟后停到了汽车站的门口,田小云一边抱怨着蜗牛似的车速,一边拉着仿佛在梦游的田小妮下了车。此刻,她在车上些微的不快已经被一路上田小妮越来越白的脸色给吓走了,此刻的田小妮浑身滚烫,面色白的仿佛要透明似的,虽然路上几次很勉强的说自己没事,但大多时间半闭着的眼睛和全身不断涌出的汗水,让田小云急的想哭,今天是不能走了,得赶紧上医院啊。所以一下车她就扶着全身发烫的田小妮站在路边慌张的四处找出租车,在心急火燎的熬过两分钟中后,她看到一辆的士开了过来,她心里一喜,赶忙伸手招呼,可手还没全抬起来,胳膊却被另一支手挡下了:“表姐,我没事了,不要叫车。”

耳边传来田小妮略带点疲惫,但很清晰的声音。“你没事了?你还在发高烧啊,哎?你怎么现在这么快就不烧了?”她惊讶的发现手里里扶着的胳膊上的高温不见了,传来的是有点潮湿的凉意,再抬头,看到田小妮的脸色恢复了红润,虽然发际还稍微有点汗的痕迹,但也在迅速的消失中。而且,此刻她还惊奇的发觉表妹的双眼里有一种从没见过的光芒,那光使她大脑有种眩晕的感觉。所以她不由的叫了出来。“表姐,咱们到那边的石椅上坐一下,我有话给你说。”等她神思一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车站门前的广场石椅上了:“表妹,你在干吗?”还没等她完全回过神,又被表妹几乎钻到她怀里的举动吓了一跳。“表姐,拜托你个事情,马上把这个带回去给梅姐,让她一定要庄大哥带上。”塞到手里的是一块蚕豆摸样系着端午节辟邪彩带的鲜红石头,石头还微微带着一丝温热和香气。田小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石头和正微红着脸匆匆系上衬衣上筘的表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妮!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疯疯癫癫的你晕头了不成?难道我和你有仇啊?今天你不说明白我可真生气了!”说到后来,语气里已经有压抑不住的怒意了。“表姐,你知道,我从小是个比较孤僻的人,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一个朋友,就算有人愿意和我玩,爸爸也不让,”说着说着田小妮眼中有孤寂、凄凉和一星的泪光闪出。田小云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揽住靠过来的肩膀:“这些表姐都知道,不然也不会求梅姐出面去救你了,你要知道那么多钱我可能一辈子都给梅姐还不上啊,可是谁让是你呢……说到这里,田小云也动了感情,眼泪不由的流出:我们从一起长大,连小霞都嫉妒我对你比对她这个亲妹妹好,到现在都对我有想法。这咱们也不说,可这次梅姐这么的帮我们,你为什么还要弄这么多事情出来呢?”“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你听我说……”田小妮急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并不抬起头,依旧半爬在她肩膀上。她稍微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她们俩,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紧接着,又被从耳边传来的细语声吓的快跳了起来。

“什么,你有超能力?”全身猛的一颤,想跳起的身体被表妹用力的摁住,后面的声音也就被遏止在喉咙里。

纷乱的心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她一边搂着怀里安静下来的表妹,一边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鲜红的石头,石头在上午的阳光下发出一种莫名的荧光,多少也帮助她稳定了下情绪:“哦,这下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我姑父你爸爸不愿意你和别的小孩子玩,还特意把家搬到族宅的那里。原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原因啊。那你爸爸他们是怎么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呢?”“因为四岁的时侯,有一次爸爸妈妈去种地,让我和弟弟在在地边玩,结果到了中午爸妈过来叫我们去吃饭的时候,发现弟弟的脚边有条大蛇,当时妈妈都吓的昏了过去,爸爸也紧张的呆住了,弟弟也吓的大哭,而我……而我却不知道那来的勇气,伸手过去抓它,而刚刚还吐着红信要咬人的蛇却乖乖的伏在那里,让我揪住了头,推到了一边,等我放手后才嗖的一下不见了。

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开始注意我了,结果让他们发现我身上出来的怪事越来越多,比如我老说看到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啊等等的,让当年的他们很害怕,又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就不让我和别的小孩子玩,还把家搬到了老宅那里。”“不让你和别的小孩子玩我能明白,那为什么要搬到老宅那里呢?我记得那里除了太叔公外别的人都搬到新庄子了啊。对了,还有为什么姑姑他们会让你和我玩呢?”“因为有一次去老宅祭祖的时候太叔公看到我了,他老人家发现了我的事情,所以叫爸爸他们搬到老宅那里住,你也是他给妈妈们可以玩的唯一一个。”那,那太叔公他老人家也有超能力吗?”一边头大大的听着表妹的诉说,一边脑海里泛起童年的许多多往事,很多当时觉得姑姑姑父乖僻的不可理解的举动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不过太多的冲击还是让她觉得一切象是在做梦。“太叔公说他没有超能力,不过因为他一直在家信佛做居士,修行的时间长了能感受和看到一些东西,所以能发现我的异常。就连这块鸡血石也是他在我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说可以压住和温养我的那种能力,少惹事情。我戴上后果然能压住,后来我身上各种怪事就少了许多。”说到这里,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田小妮从表姐的肩膀抬起头,表情复杂的看着表姐手里的那块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石头,那里有她童年灰色的记忆和美好,也是太叔公这个慈祥老人留给她的的唯一遗物,自然,那里也有她多少年里被压抑和温养着的能量。“啊,对了,这些和今天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送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庄大哥,难道……难道?”田小云在晕头晕脑的迷糊里忽然想起了今天的主题,头脑一清,手不由的纂住手心里的石头,微颤着声音问道。她隐约觉得不对劲。“我今天见到庄大哥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想哭,然后我从庄大哥额前的那个红痣里感觉到了一种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一个女人的身影,还有庄大哥身上好重好重的杀气和血腥味以及以及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黑暗……”说道这里,田小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面色又白了起来,与此同时,田小云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她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冰寒围绕着自己,在初夏的太阳里,她不由的搂紧了似乎同样冰冷的表妹。

田小云在庄吉和铁梅面面相窥的表情里,相对简略的讲完前因,从包里郑重的拿出那块鸡血石起身放到庄吉面前:“庄大哥,我不知道你听我说的有什么感觉,不过这是我表妹和我——两个乡下女孩子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转过头又对看着石头发呆的铁梅说道:“梅姐,请你不要见怪,就当我们的一点心意收下好吗?虽然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相信小妮不会骗我,更不会骗你和庄大哥的。”从鸡血石放到桌子上就一直出神的看着那仿佛比在太阳底下还要更红几分的荧光,一直没有说话的庄吉说话了:“她还说了些什么?”铁梅觉得奇怪的看着面色象铁铸一般僵硬的庄吉,张了张口,没说话。而听到问话的田小云则明显一楞,“庄大哥怎么知道小妮还有话呢?”心里这么寻思着,赶忙道:“小妮还说……小妮还说如果庄大哥最近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做什么怪梦,而且一直不消失的话,她希望庄大哥能给她个机会让她为恩人有进分心力的机会。”说完有点不安的看了看神色怪异的小庄和铁梅,心里慌慌的不敢再说话。

轻轻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石头,在手指碰到石头的一刹那,铁梅心猛的抽了一下,她看到小庄明显的全身一颤,紧握住石头的右手背上青筋暴起,连骨头都开始泛白,就在她的惊叫还没出吼以前,庄吉长长的嘘了口气,一低头戴上了鸡血石,整个人仿佛全松了下来。

一直没有看她和小田,惨白着脸的小庄打手机吩咐老六过来接田小云,要他送田小云和还在车站等消息的田小妮回老家。合上电话,小庄勉力一笑,阻住了刚想说话的田小云:“回去帮我谢谢你妹妹,就说我等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去拜访她,你快去收拾一下,小六就要来了。去吧。”莫名的田小云觉得面前的庄吉好象老了很多,她知趣的收住想说的话,忍着心头的狂跳,低着头悄悄的带上门走了。

惨白着脸的小庄转过惨白的脸,对同样惨白着脸的铁梅,涩声苦笑道:“老婆,这下真糟了!”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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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3)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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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西斜,朦朦胧胧的月影下白天熙熙攘攘的燕城一片静谧,间或只有树上、地面的落叶随着一阵紧一阵松的夜风零零落落的飘散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深秋的夜夜凉如水。

城西北角一幢不引人注意的二层小楼此刻也安静的沉湎于夜色月影里,但是很奇怪,本该安详平静的夜在这里却因为不远处昏黄的街灯和楼前楼后花木的暗影给人几分萧瑟的感觉。

“小梦~!” 撕心裂肺的长嚎里,床上的身影宛若疯虎的一个翻腾,踉跄着站到了卧室的地上,双手间“霍~霍”飞舞着一片黑云,就听“乒”的一声,黑云远远的抛飞,刚刚还在剧烈活动着的黑影忽然象石雕一般的不动了。黑暗中,只有急促迫人的喘。良久,木立着的黑影才缓缓软倒,透过窗纱的月影似乎可以看到黑影双手抱头紧紧缩成一团,同时在剧烈的颤抖。

“啪”拉开灯,大汗淋漓的小庄面目憔悴的摊倒在床边的沙发上,通红通红的双眼无神的望着眼前一地的茶杯碎片和地上近乎扯成布条的被子发呆。门外,被惊醒的小六和几个的青年人面面相窥,也楞楞的发着呆。

过了半响,小庄疲惫的声音从紧关着卧室们里传出:“大家都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又做了个怪梦。小六帮我倒杯水进来。” 挥着手驱散了发呆的几个青年,小六迅速的端了一杯水轻手轻脚的进去放在小庄手边,“大哥……”“你也去睡觉好了,我没事,坐一会就好了。”低着头,小六强忍着不安悄悄的离开房间。

一出门,小六径自走到客厅坐下,这会他心里憋闷的就想挥刀砍人。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最敬爱的大哥每天晚上独自默默的忍受这种痛苦。虽然他不知道小庄这三个月来是怎么了 ,几乎每天都要在半夜狂叫着醒来,然后就看到他卧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要不就是看到他在后院的空地上疯了一样的打拳,练刀。虽然白天照样貌似精神充沛的办公处理事情,可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小庄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日趋憔悴,暗淡的目光啊? “当年的小庄哥是多么的精神抖擞啊”他心里狠狠的想着。猛的站了起来,几个箭步冲上二楼,在小庄的卧室门前又犹豫着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会,他又轻手轻脚的退回到客厅,做在沙发上,气的直想揍自己的耳光。他恨他自己,为什么那么怕小庄生气。大哥虽然平日里话不多,打起架来也狠的让人胆寒,但对他们一班兄弟,却好的没法说,在他心里,早就当小庄是他亲大哥了,记得当初小庄把他从街上找来,帮他还请了赌债,还出钱治好了他老娘的病后,他就决心一辈子跟着小庄混下去,在他心目中,小庄不但是他大哥,同时也是他一生的偶像,所以他十天里倒有八天就住在小庄这里。他实在不愿意惹小庄生气,因为就在小庄半夜惊叫连续超过三天后,小庄就曾经严厉的嘱咐过他们,谁都不许把这件事情的风声透漏出去,即使是对家里人也不许。事后 他也曾在单独和小庄在一起的时候拐弯摸角的问过小庄,可小庄只是默默的摇摇头,什么都不说,末了还特地专门的吩咐他:“不许向外人,特别是铁梅透漏一个字,不然就赶他出蓝天。”想到这里,他觉得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嫂呢? 大哥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不愿意给我们说,应该可以给大嫂说吧 ?就算事后大哥要生气,有大嫂挡着,大约也不会怎么得了我,对啊 我他妈的就是个傻比”他抬手就给自己重重的摔了一记耳光,然后揉着生疼的脸,一面暗骂着自己近来对铁梅撒谎的愚蠢,一边蹑手蹑脚的溜出客厅来到前院的门口,就在大门的暗影里拨响了铁梅的电话:“喂,大嫂吗? 我是小六……

看着发完脾气后独自缩在沙发角落里抽泣的铁梅,一缕苦笑爬上小庄已经恢复平静的脸庞,他挪了挪身凑到铁梅边上,怜惜的搂过还在抽动着的肩膀 :“老婆,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来,别哭了,你看你眼睛都开始肿了 ,那多难看啊,来 别哭了 笑一个啊。”铁梅反倒大哭了起来,爬在他怀里,左手不停的拍打着他裸露的胸膛:“你为什么要瞒我 ~~~ 呜呜~ 难道我不是你老婆,我是外人吗? 到底是怎么了 ? 你连着骗了我三个月, 你当我是什么 ? 你当我是什么? 呜 ~呜~”小庄手忙脚乱的应付了半天,铁梅才算安静了下来。

裹着棉被,两人坐在床头,铁梅紧捧着小庄的头,两眼一眨都不眨的用心盯着小庄的双眼,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小庄,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老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到底你这几个月来怎么了? 为什么半夜里老惊叫着起来?为什么最近都找借口不来陪我 ?到底是不是因为田家那小丫头弄出来的事情 ? 现在我要你一个字都不许说谎的告诉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在骗我,我……我 ……我就和你分手,再也不管你的任何事……”说着说着,眼圈一红,两旺泪水又充盈了那双美目,眼睛一眨,泪珠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凝视着眼前泪水盈盈的双目和有点凄艳的俏脸,小庄心里怜意大起,也不由的后悔起当初隐瞒她的决定来,不过自己也知道,如过换到另一件这么莫名痛苦的事情,他十有八九还是会选择自己默默的承受而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担心的,这无关爱的深厚与否,只是个人成长环境所造成的必然选择。在他的信念里,一个好男人是不应该让自己所爱的女人担心,受累和流泪的。一边温柔的拭去铁梅脸上的清泪,一边心里暗想:“看来我还是不够资格做成个好男人……”叹了一口气:“老婆,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而已,其实这件事情很邪门,也很难说明白,不然我早就给你说了,你是我老婆呀。还有 最近没去陪你是因为公司事情太多,你也知道,科技街马上就要开始启动了,占大嘴和我们蓝天的斗争正到关键时刻,确实是忙呀,另外,我也怕到了你那里,半夜做噩梦的话,吓到你啊。”说着说着,小庄有点烦恼的摇摇头:“呶,你看,地上的那些就是我今晚做梦的实例,我自己都觉得很不适应 ,唉。”看着地上的玻璃片和堆在沙发上的破被子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做的什么梦啊 ? 怎么天天做 ? 我听小六说你都这么闹了快三个月了,到底是怎么了?”铁梅不管别的,急急的问到。“其实从那天戴上鸡血石的晚上就开始了,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就是田小妮给你的那个石头 ? 果然,我猜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哼!”不满地给小庄飞了个白眼球:“那天你莫名奇妙的晕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收下这个,随后又给我说这下糟了,完了说没啥是在开玩笑,原来从那会你就在骗我啊 ,现在你可要仔细说说,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么? 最近你瘦的很厉害啊。脸色也变的憔悴多了,你说啊 你快说啊”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先急了,拽着小庄的肩膀猛催。小庄摇了摇脑袋,整理了一下头绪:“是这样的,老婆……”

从三个月前送走田小妮的那天下午他接触到田小云又送回来的鸡血石开始,他就知道是真不对劲了,尽管他素来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他却因为刚刚莫明的昏到而对田小云的话有了半信半疑的迷惑。这才拿起来了那块石头。可当拿起那块鸡血石时,忽然就被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和痛苦的想长嚎的欲望在瞬间击穿他的全身,他用了全部的力量才控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不想吓着铁梅)紧接着是一波接一波的愤怒 、怨怼和不甘,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负面情绪迅速涨满了他的全身,感觉里额头上的朱砂痣霍霍的跳跃着仿佛要破将开来,就在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从手中的鸡血石上透来一丝清凉和平和的感觉,绵绵不绝的清凉和平和宛若一缕清风拂过他狂暴的心灵大地,汹涌着的躁动和不安逐渐的远去,只剩下眉心处的一种不甘和怨怼,还象寒冰一样不能融化,但毕竟情绪已经到了他能完全控制的范围。直到他在心神大乱下把鸡血石戴上后,眉心处的不舒服才逐渐消失。

虽然是短短几秒种内发生的事,可他还是有一种快要虚脱了的感觉和一种泛自灵魂深处的不安和恐惧。以他的强韧,也不由惨白着脸对着一样惨白着脸的铁梅不加思索的喊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老婆,这下真糟了。”随后他又为铁梅惊慌不制所措的样子而后悔刚才的失言,所以强忍住心里的不安,假说是开玩笑吓唬她,又想尽办法的逗铁梅比较放心了,才借口晚上有事要忙而宛拒了铁梅的挽留,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当晚便开始做起了噩梦。而更可怕的是,从那天起,他每天晚上都会陷入同一个噩梦。

一段灰蒙蒙长的似乎走不到尽头的过道之后,是一扇令他觉得使完最后一点力气也无法推开,重的不能再重的大门。通体乌黑的大门上,两只嘴里含着粗粗门环的狮首紫铜怪兽面目狰狞居高临下的的斜瞅着着他,仿佛在讥笑他的软弱和渺小。整个门非常的高,高的使他觉得自己格外的卑微,虚掩着的两扇门面乌黑发亮,朱漆溜边的血红展示出一种无言的威严和煞气。面对着这扇门,那种莫名的,由骨子里渗出的是一种怎么也形容不上来的烦恶和仇恨,有种熟悉的陌生,但绝对真实,这一点小庄从每次醒来后血红的双眼和全身异样的干涩中就能体会到,那感觉绝对就是每次挥刀放倒对手后身体里残留感觉的总和,而这种痛恨和激愤也正是他能在虚幻无助的梦里振奋起最后的力气推开它的动力。

这一切的感受在每次的梦里分外的清晰。

可怕的是每次推开门,梦里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了,远不若在外面的清晰。在无数人影尸体以及漫天火光的晃动中,除了一双狰狞的怪眼和倒在血泊中的她,一切都不能记忆。

一个嫩绿色的娇小人影总是在迷乱中格外清晰的向他伸着手踉跄的奔来,满是慌恐和看到救星后充斥着狂喜、希望的那张清秀的瓜子脸,总是在睡梦里唤起他心中一种熟的不能再熟柔软的感觉,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拥抱她是此时梦里唯一的念头,可就是挪不动脚步。同时,一阵野兽般的笑声突如其来的和一个男人的强壮的背影,象一堵邪恶的黑墙,拦住他的视线,让这一刻的他怒火如狂,他愤怒的全力挥刀,小折刀刀光如电,却怎么也划不开挡住他视线的这个背影,只有绝望的听着(等候着)随之而来的那一声凄厉的惨呼和一切变的更模糊的未来,男人的背影在惨呼中迅速的模糊消失,只看到那男人扭头看他的一双怪眼,狰狞 凶恨还有一种让他觉得更加愤怒欲狂的藐视。

一切在刀幕中转眼消失,呈现在被沮丧和无助紧紧捆绑中的他眼前的,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她和插在胸口的三把闪着寒光,模样怪异的尖刀。地上,刚刚还充满希望的脸惨白的扭曲着,不肯闭上的双眼里犹自含着三分惨烈 三分不甘 三分幽怨还有一分让他觉得刺痛的疑问。半睁的眼眸仿佛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尸体在一种诡异的血红色迷雾中逐渐消失,此时的天地就象陷入一个无声迟缓怪异的地狱,不管他怎么惊讶,怎么呼喊,他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更另他绝望和愤怒的就要爆炸的是:此刻, 短短两步的距离就是咫尺天涯,用尽全部全部的力量,他都无法抢上一步抱住被血红色迷雾逐渐吞噬的她,眼睁睁的就看着那几乎是他全部生命的躯体消失在血雾。“小梦~!”每次他都在这声肝胆欲裂的叫声里清醒,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没来由身心皆疲的软弱和悔恨,以及再也睡不着的漫漫长夜。

“又是小梦?”听完他越来越快讲述的铁梅皱起眉头,疑惑的瞪着他,目光里有种受伤了伤感。他一楞,马上明白了过来 .双手一身,紧紧握住铁梅要缩回去的双手:“梅,你要相信我,我除了你绝对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是真的,我庄吉虽然出身和环境都谈不上高尚,但也知道真感情是不容亵玩的。虽然只要我愿意,想跟我的女人多的是,但我知道,真正在危难时刻替我挡刀的女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相信我。”说完松开双手,也两眼眨都不眨的看着铁梅,脸上是铁梅从没见过的肃穆。铁梅百感交集的望着面前这个苦恋了多年的男人,回想着自认识以来的一幕幕,他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从噩梦般的处境里救回自己,然后又在医院不眠不休的陪了三天,随后悄悄的离去,自己在半年后的一个偶然里,看到正在和另一伙混混争地盘的他,当时的他是多么的凶狠啊,六个大汉的刀光里还是那么冷静的挥刀,转眼就有四个人被他放倒,而他自己也中了三刀,一把到一直插在他肩膀上,记忆中温和的脸上一片冷酷,挥刀的动作里一点看不到不停流血的痛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忘记了一向对血的恐惧,反而一直注意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鲜血,只想着帮他包回去。转眼那两个人又被他手里晃动的小刀给放倒了,而他自己的左肩上也中了一刀,血象泉水一样的流着,可他,还有工夫收刀后对着站在路这边的我微笑。惨白的脸上那有些软弱的笑容瞬间便让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天地旋转了良久。那或许就是所谓的销魂了吧?。等我定下心神,自己都觉得自己全身烫的仿佛在燃烧,他居然已经开始转头走了,地上随着他的脚步,血洒的全是斑斑点点的猩红。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痛啊 ,想都不想便冲了过去,“你等等,我送你去医院啊”想想也真是好笑,自己居然要送满身是血的他去医院,那会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啊,就在他转身的空里,地上躺着一个大汉一跃而起 ,举着明晃晃的砍刀对着他的后脑抽头就砍了过来。也许人的潜力真是无穷无劲的罢,自己居然能在眨眼的工夫扑了过去用肩膀替他挡下了这一刀。肩上一木,飞溅着鲜血倒下的空里,我还是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瞬间闪过的惊讶,慌乱、额头上勃起的青筋和两眼中的愤怒,紧接着刀光闪过,一之断手带着滴血的砍刀飞到了一边,仿佛听不到那断手大汉响彻天地的惨叫,自己最后的知觉就是跌倒在一个充满血腥,汗味以及烟草味道的男人怀里,耳中隐约的有男人急切的呼唤。

小庄奇怪的看着面前脸上神色百变的铁梅,觉得十分的诧异,自己这么认真的在和她说话 ,而她却在这里发起呆来,挠了挠头,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俏脸:“老婆,老婆~”铁梅一楞:“什么?你刚说什么 ? ”

忍住皱眉的念头,小庄奇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 我真的没别的女人,别乱想啊”铁梅有点不好意思了,娇俏的横了他一眼:“知道你没别的女人,要是有,我就剪了你,哼!”说完自己扑哧先笑了出来。小庄一听:“啊 ?老婆,咱们在说正经事哎,你在乱讲什么啊 ? 女人,啧啧,我真是服了你了 .”随着心事的吐露小庄的心情也稍微的轻松了起来。

“喂,女人怎么了?”嗔了一句,铁梅脸色一正:“小庄,我相信你另外没有女人,不过老这么做噩梦绝对有问题呀,你想过没 ? 老这么忍这更是不行的……”“我也知道绝对有问题,因为梦里面有些情绪和感觉非常非常的深刻,就和你我之间的感觉那样深刻,但事实上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问题就在这里,说实话老婆,最近我心里难受的要死,很多时候都开始怕天黑,怕睡觉,怕一个人在黑夜里孤零零的清醒,可我是小庄,很多事情没办法回避,也不能回避,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恼吗 ?多少个夜里在惊醒后的惊悸里,真想有你在我身边,可是我不能,不能这么自私啊……”说这说着,小庄罕见的把头钻到铁梅怀里,鼻子有点发酸的说。“我知道,我知道那种感受,小庄,从今天开始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让咱们一起面对这个噩梦吧。另外,咱们明天就到小田她们老家去,我相信那个田小伲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她既然有超能力,那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呀急死了,怎么天还不亮啊?”铁梅越说心里越急,一个劲的直瞅窗外。

老婆,不行啊,我目前还走不开,明后天科技街的房地租赁权就要决定花落谁家了,为了这个事情,蓝天的上下努力了有半年之久 ,为了公关已经花掉了公司60多万的资金,同时,已经交上去了十万的招标费和10%也就是300万的银行资产保证金,你也知道,我们蓝天近几天虽然生意做的不小,可是为了要兄弟们走入正行,很多利润很高的生意都放弃了,同时连着进入了好些投资期长,相对发展前景有保障的行业,资金很紧张,同时这里的兄弟大多都是当年的混混,虽然没什么别的本事,可也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而今好不容易基本安稳下来了,还要我总不能再让他们跟着我受苦了,所以这次我除了动用了公司全部的资金外,同时还让蓝天的员工每人集资了2万,下了决心要把这个科技街的租赁权拿下。我算过了,只要能拿下它,凭我们蓝天的实力和燕城在方圆几百里的影响,科技街一定能火起来,不但我蓝天所有的人受惠,同时也能极大的拉动燕城的经济,到那时,我就可以放心的把这里丢开,一起和你走的远远的和我那些叔伯过点平淡的日子。但是,在科技街的这件事情上,占大嘴也在拼命的上窜下跳,他的活动能量大多了 ,投入的公关资金更是有200万之多,还有他手里的女人,这两样加起来更是不容小视。要不是我们蓝天和政府一向的合作基础打的不错,我们早就出局了,所以目前这个时候我是说什么也不能离开的。“小庄一口气把心里话全部说完,才觉得真正轻松了不少,日夜要为手下三四百号人的吃饭穿衣和将来精打细算,他肩上的压力着实不小,平时更是难得有机会这么坦白的向别人诉说。就算是铁梅,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说过自己的这些顾虑和想法。铁梅听完,也只好无奈的说:”那好吧,等结果出来咱们再去找田小妮好了 .你要答应我,等科技街搞稳定了咱们就离开燕城啊,我不想再留在这里现眼 .“说着说着,语气里竟有一点怨气。”“好的,好的,老婆我保证。”小庄忙不迭的答应着,语气里也竟有点歉意的味道。“那好,就这样吧,才五点,咱们还可以睡一会,你快躺下,让我也看看你那个小梦到底还来不来。”催促声里,铁梅拉着小庄躺倒。“对了,那小姑娘很漂亮啊 ,到底是叫田小梦还是田小妮呢? 我都没记住。”突兀的,铁梅在关灯的前一刹那问道。“快睡吧,你个醋坛子,你没记住,我更没记住了。”嘻嘻声里,黑暗重新笼罩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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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4)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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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手中的活计,田小妮怔忡地望着山坡下那条空荡荡的路发呆。从小,她就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这条路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些什么,但总是习惯一有空就坐到这个坡的大树下,看着这条路上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人来来往往。

这坡上一向安静,附近知道的人没事从不到这坡上来,而不知道的路人,更不会跑到这来,这或许就是她喜欢这里的唯一理由。

因为,她能比别人更强烈的感受到身后不远处那座老宅的带给人的不安和压力。但是她没办法,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让自己整天惶惶不安的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不用再担心任何的什么人或事情,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开心和不开心。在这棵大树下,她自言自语说过的话好象比给任何人说过的话都多。几乎可以这么说,这块有点阴森和充满怪异传说的地方,几乎就是她整个童年灰色记忆的浓缩,她可以选择喜欢或不喜欢,但无法选择逃避。

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里更加的冷清和荒凉了,正如自己越来越没生趣的生命。来往的人大都开始走前山的新修的马路了,而自己却还是习惯的坐到这里来远远地看着,可心情和在外面有什么区别呢?就连最后这么一块安静的地方,自己都没办法享受,还要不停的赶着编绳结,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曾经的最爱,有朝一日也可以变成这么令人厌恶的事情。太叔公啊,太叔公,你可曾想到妮儿现在是如何的厌恶你教我的结艺?就在出神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远远的路上过来了个人,琢磨了一下距离后她还是不情愿的把身子望后挪了挪,这样,下面走路的人就看不到她了。

多少年来,她就是这么默默的保护和隐藏着自己在这个地方的秘密,就象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另一个秘密一样。整天远远的离开人群,游离在正常生活的边缘,从来不想被别人发现,不过也从来没被发现过,有时候她都隐约的怀疑上天真有有什么神灵之类的在捉弄她,始终生活在一种灰色的空间,无声无息的在这个累人的世界里存在着,看不到一点点的其他的希望。有的,只是越来越多的压力和烦恼。但日子照样还的往下过,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们熬下去呀。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情和债务要还。

打起精神,双手又飞快的编了起来。彩线在两只纤细修长灵活的手里仿佛就象有了生命般的飞舞着,转眼就因为这双手的绾、结、穿、绕、缠、编、而变成了一个精巧别致的绳结——平安结。仔细看了看手中两边对称的绳结,田小妮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到面前铺开的手帕上。又拿起一根编了起来。

正在凝神间,忽然心里一动,抬眼向路口望去,正好也看到一双玉样温润的眼睛向她看来,眼神里同时也有毫不掩饰的一丝惊讶。

         ※       ※       ※

小庄从会场出来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愤怒,两把扯下脖子里扎的整整齐齐的领带,狠恨的摔到车座上,铁青着脸对有点不安的小六说了声:“开车。”便不在言语,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

小六从来没见过一向镇定自若的小庄如此的失态过,一路上也只能默默的开着,不时的偷偷打量和感觉着小庄的神色。

他越打量越心惊,小庄前面还铁青着的脸此刻竟开始变的苍白,眼神里更流露出一种久违了的冰寒,这种神情小六只在有意忘却的记忆里见过两次,那两次都是在当年和别的帮派争地盘的时候在小庄身上出现过,每一次小庄表露出这种表情,结果都是血淋林的让他这个在外面混大的人都觉得有几分恐惧和不忍。想到这里,他觉得一缕冰寒侵入他的脊梁,同时心脏也霍霍的狂跳起来,他竟然也有几分兴奋的感觉。

看到小庄苍白着的脸和两眼之间的冰寒,蓝天的大员门各个都神色凝重的不发一言,都竖起耳朵打起精神等候小庄的发言。

缓慢而用力的把手上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碎,小庄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在会议厅里响起:“咱们科技街的项目快要在一些杂种的手里完蛋了,如过是凭实力赢过我们,我小庄虽然是出来混的,也只有讲个服字,可现在他们官商勾结,作弊的手段拙劣到连我这个出来混的人都觉得羞愧的地步我们标底也明显的被泄露给对手,占大嘴在每个项目山的报价都比我们低10块,就连我们专门从外省请专家来做好的科技街开发计划这么秘密的资料占大嘴居然也有,而且事先给会场的每个评委都发了一个副本,整个会场上局面是一面倒,要不是有黄主任和张工一力顶着,今天项目就会正式落如占大嘴的手里,不过就算是拖两天,如果没有翻天的手段,咱们这大半年来心血就注定会泡汤,同时,公司里所有员工的辛苦钱也将赔的一塌糊涂。”顿了顿,冷冷的目光如他手中的快刀一样掠过众人的吃惊的脸上,冷冷一笑:“大家说说,咱们该怎么办?”会场一阵死寂,沉默中蓝天的老二发话了:“大哥,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粗人,还是你拿主意,兄弟们跟着你干就是了,我想这也是大家的意见。”“是啊是啊,大哥你就发话吧,咱们都跟着你干就是了。”众人也纷纷表态。

“那好!既然他们把咱们当病猫,那咱们就发发威给他们看,老二,你带人……想办法去……老六你带几个人去……老四、老五……老三明天早上跟我去拜访拜访占大嘴,咱们就给他个惊喜!”随着平稳的语音,一股浓浓的杀气弥漫会议厅。

         ※       ※       ※

在田小妮还没回神的空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你好,请问你知道田家老庄怎么走吗?”田小妮一楞:“你找田家老庄干什么呢?”边问边打量面前这个在她眼里明显和众人不同的来人,挺拔瘦长的身躯上穿一身干净合体的淡青色的衬衣,装在淡清色的长裤里,双袖整齐的挽着,比较扎眼的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蓬松着在脑后扎成了小马尾,隐隐散发着健康气息的脸庞上宽广的额头下玉样温润清澈的双眼里看不到一丝尘世里常见的烟火气,就凭这双眼睛和嘴边着微微的笑容,便带给人一种爽洁亲切的味道。

“哦,是这样的,我在县城的城东看到有一家小店在买绳结,结艺非常的高超,简简单单的一根绳子,细细密密的绕来盘去,竟然就让这个绳节散发出了一种古香古色的悠悠韵味。一般这么厉害的结艺高手是不会轻易的外卖自己作品的,今天难得遇上,因此想请这个做绳结的高人师傅帮我也做两个,好拿回去送给我母亲,她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她也很喜欢绳艺。”“哦,这样啊,看你这么孝顺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你不用去田家老庄了,那些绳结就是我编的,你看看这里有没合意的拿几个好了,不收钱。”田小妮一边有点惊讶自己今天在交谈上的从容和大方,一边也有点莫名开心的说到。“哦!原来那些绳结就是你编的啊,我一路上还想那么古香古色玲珑雅致的东西可能是个老婆婆做出来的,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你编的,你手真巧,更难得是透过绳结表达出来的心境厉害啊!”听着面前这个陌生人的夸奖,田小妮第一次为自己的绳艺感到了些微的得意:“你太夸奖了,只不过是从小玩出的小东西而已,你快挑几个,我还要赶回去帮家里煮饭做家务呢。”“好的好的”那人疾步走过来蹲到她面前地面上铺着的小手帕前,拿起打好的十几个结仔细的逐个看过,又一一不舍的放回原处,满脸惋惜的站了起来。“怎么,都不好吗?”田小妮有点激动的问。“不是,绳艺还是一样好的没法再好,可惜从这些绳结里流露出来的心境却不适合拿来送给母亲做礼物。可惜了~”说着,这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哦,你真能从我的结里看到我的心境?”田小妮不很相信的问。“是的,能看出来,不过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看。”“哦?用心看?”“嗯,就是用心看,就象你放在城里让人卖的那个嵌了黄玉的袈裟结,就透出一种很浓的佛家味道,从那里可以推断出你信佛或是你常看佛经。顿了顿,对着吃惊地望着他的田小妮又说:“很多东西,你用心去做了,别人也能用心感受出来,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但一定有,”又停下来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对有点发愣的田小妮说到:不管是做事情还是做人,道理大约都一样,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和人交流,别人怎么可能来接受和认知你呢?根本就没机会啊,社会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千万不要被那种灰色的记忆吓住了,拥有些特别的能力并不是你的错,改变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你会发现天地虽然还是那个天地,但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那样,你的结艺也会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你不妨试试。”一口气说完这一翻话,不顾田小妮呆呆发愣的模样,笑了笑,这个给田小妮以极大震撼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位大哥请等等!”醒过神来的田小妮不顾一切的从坡上飞奔而下,一口气冲到那微微有点惊讶的年青人面前前,猛个乍的深深鞠了个躬,抬起头,涨红着的俏脸上神情激动,平日里淡漠深远的象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满是盈盈欲滴的泪水:“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高人,请你一定帮帮小妮,帮小妮把那个什么超能力给收了好吗?我听太叔公说过,有些高人是可以帮人收掉这鬼能力的,这位大哥,你就帮帮我吧,我过的太苦了,呜~~~”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满腔辛酸,把拳堵在嘴上失声痛哭起来。

望着哭的全身都在发颤的田小妮,他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从刚才双方气机一触的空里,他就发现面前这个姑娘拥有先天的灵力,同时发现她身上的明光几乎都以灰色为主,(已经有不少书上说过从明光或是所谓的奥拉光环的颜色上,可以清晰的反映出本人的心境状态和身体好坏,有兴趣的朋友不妨找来去看看)紧接着又感受到她刚编的绳结上那浓的不能再弄的无助和绝望,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能会走上自杀的绝路。所以才多嘴说了那些话。

叹了口气:“唉~别哭了让我试试好了。”正在哭的一发不可收拾的田小妮刚想开口,忽然就发现全身着了火一般的烫了起来,奇异的劲流好象如电似箭一般的在全身的肌肤里乱射,完全不是平时那种温吞吞有轨可循的样子,麻、酥、酸、痒、重、轻、痛、畅,各种感觉在身体内部此起彼伏瞬间起落,接着后背的两肾如同火烧一样的再次增加全身的温度,两只耳朵里全是各种奇异的声响,两眼酸涨,瞬时泪眼前五彩纷呈各种怪诞秀丽恐怖的的景观层出不穷。面对这些异样的冲击,她本能的诵起了自小就用来平静内心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舍利子……”“哦,果然你是信佛的,一切放松就好,勿忘勿助,自在圆通!”

随着脑海里响起的年轻人的平和稳定声音,她身体内外所有的触感消失,意识刹时间化成一朵洁白无暇的云彩在蔚蓝蔚蓝的万里长空中自由自在的随着熟悉的风飘荡。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空间里各种前尘往事一一掠过心头,从懂事起就一直没有大变化过的每一天,每次远远看着别的姐妹们一起自由的嬉戏玩耍,自己孤零零的躲在一边悄悄哭泣的辛酸,还有时不时的看到和面对别人无法看到理解的怪异事物后,那种无处可躲,无人可以诉说的恐惧和寂寞,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瞬间出现,又瞬间消没。一切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来处,不知去处。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天地又不是那个天地。一种莫名的明悟涌上仿佛早以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心头,两行热泪终于又一次夺眶而出。

         ※       ※       ※

忘记今晚是第几次从梦里猝醒了,大汗淋漓的小庄狼狈的悄悄爬起,摸黑走进空荡荡的客厅,扭亮台灯,看着凌晨四点的时钟发起呆来。自从铁梅搬来后,也许是潜意识里有顾忌,他在也没有从梦里跳起挥刀的举动,不过梦还是照做不误,只是不象那么清晰连贯了。所以他常常在梦里忽然惊醒。只是,自己悄悄的忍着那股烦躁和恐惧,因为铁梅睡觉很轻。

昨晚的计划其实他已经想了很久,只是因为顾虑太多,对方也没有这次这么过分,所以一直没有实施。昨天,在招标会上,占大嘴张狂的模样和会场上他们互相勾结的丑恶终于成功激发了起了他骨子属于江湖的那种狂暴和快意。以刀还刀,以牙还牙是他自懂事来学会的第一条做人的道理。后天的理智和教育始终替换不掉最初的印记。

这场游戏他不能输,也输不起,因为身后还有好几百人的将来和他们家庭的重负。还有这个困绕了他三个月的梦。一切的一切,终于使他下了最后一搏决心。尽管他还是答应了铁梅不到最后,决不下死手,但他相信自此一战,要么从此走出江湖,要么就一辈子沦落江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咬咬牙,摁灭了手里刚点起的第六根555,他跳起身,赤条条的走进卫生间。

深秋的黎明风象刀子般清冷,小庄脸上却发出异样的红光,现在他觉得通体精力勃勃的似乎要爆炸,刚被凉水冲刷过的身体摩擦着织棉,久违了的兴奋感,在放下刀枪过了安稳日子两年之后的今天,依旧让他有一种微熏的冲动。

闷着声在后面急行的六个彪悍汉子,从他越来越轻快,越来越向标枪般挺直的背影里,又看到了他们大哥久违了的豪气和快意。一种无言的热切在他们之间流传,迅速消融了秋风落叶的萧瑟,他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       ※       ※

睁开双眼,面前五米的树下的,那个年轻人负手而立,面含微笑的看着她。“你比我预料的早醒了两分钟,看来你的先天禀赋要比我想象的好。”那个人含笑说道。又深深的鞠了躬:“多谢先生帮田小妮明白了生命存在的道理,以后不会那么想了。”说说说着,眼眶又开始发红。七情伤神,往后想开些,不要再有那种蠢念头了,老天生咱们出来,不是用来那样糟蹋的,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很高兴,所以你的这个鞠躬我就站在那里不客气的受了。超能力虽然不太见容于咱们的现实世界,但任何事物只要存在,就有它应该存在的理由,不一定全是坏事。就目前而言,我也说不好它可以专门用来干什么,不过如过不是它,你就不可能在今天感受到那些很玄妙的境地,同时你也不可能打出如此精妙的绳结。”顿了顿,又说:”我也知道刚才的话道理很勉强,但生命如果是一滩可以欲知的,一直波澜不惊的死水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普通人能在得失、悲欢、聚散里滋滋有味的过完这短短的百十年,那咱们最不济也可以用它来做探索生命存在的意义和自然间无穷无尽奥秘的工具吧?回想一下,刚才你在被引发的功境里那种动人的滋味,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有别人没有的能力而自卑呢?”听着这些话,回想着刚才在状态中的动人感受,田小妮发现自己的心境也明朗了许多,同时更惊讶的发现自己几乎用和家里人交流的方式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心里一急脸又红了:“这位大哥,请问你怎么称呼?”“哦,我叫方羽,来自小镇,你如果不觉得见外,叫我方大哥好了,呵呵……”“那好,就叫你方大哥了。我叫田小妮,方大哥你叫我小妮好了。”田小妮高兴的说。“好的,小妮,今天咱们能在这里见面也算是很有缘分了,现在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再见啊。”

方羽话一说完,田小妮着急了:“方大哥你要是这么走了,小妮会恨自己一辈子的。”说着又要流下泪来的样子。方羽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是水做的女孩,头觉得有点大,心里都有点后悔自己多事,为了让也爱结艺的母亲高兴一下,也为了见识一下这难得一见的结艺高人,他才临时起意从回程的路上专门找过来,要不然他这会已经到家了。他也知道田小妮今天情绪这么容易失控和连串由自己造成的冲击太大有关,可是对着爱哭的女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办法没有,唯一有点进展的地方,就是不至于让人明显的看出来自己在这方面是如何的手足无措。

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田小妮对明显松了口气的方羽说:“方大哥,今天就请你到我家做客吧,让我爸妈也见见你,再说小妮也从来没有一个明白超能力的朋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象你请教呢,另外,我也好安心给你编个结,好吗?难道你不想看看小妮心境转变后结能打成什么样子吗??”看着面前一脸期望和诚恳的田小妮,方羽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知道这是田小妮结开心结后的第一次新尝试,而他也很喜欢这个象一张白纸一般单纯的姑娘,看着她就象看到自己妹妹一样,而田小妮也是如此,对他的依恋就如对哥哥一样,其中还包含了对友情的渴望。这一点通过灵力的接触,他能感觉的到,同时,也明白田小妮也能感觉的到。

         ※       ※       ※

当天下午,赶走闹了一中午的小弟们后,左手吊在绷带里的小庄和他的六个兄弟,也就是蓝天的大员们懒散的坐在客厅里开始安排正事:“小六,回头你到田局那里走动一下,请他们大事化小,让咱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老三老四,明天就把咱们的人安排过去,别让大嘴再搞有机会搞鬼,老二老五,我最近想出去一阵子,可能下午就走,这里你们就多看着点,别让小弟们乱搞,免得坏了我们的名声。”同样多少都有点伤的六个人爽快的答应着,通过今天血战得来的利益早就让他们忘记了身上的这点小伤,“老大,没想到我们兄弟还没老嘛,大嘴那二三十号人依然不是对手,哈哈。一想到他被大哥踩在脚下求饶的熊样,我就想笑,哈哈,其实大哥,今天应该做掉他,免得以后麻烦。”“老三的话刚落地,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庄笑了笑:“那是他没想到就咱们兄弟六个还会象当年那样突然奇袭,他还以为面对的是下面那些小弟们的骚扰呢,以他的势力今天输的很冤。不过做掉他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他没了,那里非乱不可,而咱们又没兴趣去接受他的那个懒摊子和那群杂碎,不如就这样让他拖着残腿在那里丢人现眼好了。再说我也答应过铁梅,不到最后决不下死手。所以就放了他一马,咱们毕竟是求财,不是求别的。对了,老三,你们去找那些人的时候没留下什么破绽把柄吧?”在得到明确回答后他轻轻笑道:“看来钞票和女人还是不如刀子管用啊,呵呵……”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正,“咱们在街面上也混的够久了,咱们本来也打算这次科技街项目一到手就开始全部做正行的,现在项目到手了,那咱们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正式脱离街头了,大家把手下的兄弟们管紧,等我一回来,就有个比较重要的决定告诉大家。记住,从明天开始在公司里上班,谁都不许再大哥兄弟的乱叫,要按照职务来称呼,记住了么?”“记住了,大哥。”“嗯,在家里叫叫没什么,在公司可要注意啊,咱们就从这些最小的细节做起,我就不相信我们做不好这个公司。”在众人开心的应答声里,小庄又问到:“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没事的话就散了,我过一会就要和你们大嫂出门去了。”“呵呵大哥,该不会是偷偷的去度蜜月吧?”嘴快的小六打趣说到。话音一落,几个人一起起哄,小庄也被说的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里掠过一丝温柔。们去找那些人的时候没留下什么破绽把柄吧?”在得到明确回答后他轻轻笑道:“看来钞票和女人还是不如刀子管用啊,呵呵……”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正,“咱们在街面上也混的够久了,咱们本来也打算这次科技街项目一到手就开始全部做正行的,现在项目到手了,那咱们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正式脱离街头了,大家把手下的兄弟们管紧,等我一回来,就有个比较重要的决定告诉大家。记住,从明天开始在公司里上班,谁都不许再大哥兄弟的乱叫,要按照职务来称呼,记住了么?”“记住了,大哥。”“嗯,在家里叫叫没什么,在公司可要注意啊,咱们就从这些最小的细节做起,我就不相信我们做不好这个公司。”在众人开心的应答声里,小庄又问到:“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没事的话就散了,我过一会就要和你们大嫂出门去了。”“呵呵大哥,该不会是偷偷的去度蜜月吧?”嘴快的小六打趣说到。话音一落,几个人一起起哄,小庄也被说的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里掠过一丝温柔。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我自逍遥 哪管众生痴迷

不瞒你说,俺就是那逍遥派第十八代掌门!
绝密!请勿张扬!
离线易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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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5)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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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听着田小妮唧唧喳喳越来越流畅的介绍,方羽边走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不远处,坡那头掩映在乱树从中的的一座宅院。那是北方常见的一座带着围墙的平房,已经比较少见了的一圈占地颇大的青砖围墙很高,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青瓦的屋脊,青灰色的瓦面上隐约能看到枯败的蒿草迎风飘摇。一种很不妥当的感觉在方羽意识里泛起。

“小妮,那里是什么地方 ?”方羽随口问道。“那,那是我们老庄的祖宅。”一楞之后,田小妮有点含糊的说到。敏感的把握到了田小妮的犹豫,方羽脚步一停:“哦?怎么祖宅周围会那么凌乱?好象没人住的样子。”

田小妮也停住刚刚加快了的脚步:“我们村的人都搬到新庄去了,只有我家还住在老庄,所以那里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哦。”方羽一听,明白了。“那你家不住在那里面吗?”点了点,又扭头随口问了一声 .“嗯,我家在坡那边的中崾,不住这里。”随后又在嘴里呢喃了一句:“谁还敢住在这里啊。”

说着,迈开步子急走几步往右边的小路一拐:“方大哥快点,咱们走小路,很快就到了。”扭身看去却发现方羽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由心里一虚 :“怎么不走了,方大哥?”“呵呵,为什么会没人敢住在那里?”她一听,脸红了:“方大哥你听到了?”“我不但听到了,也感觉到了,那所房子很不妥当,这是不是你们全庄搬走的原因啊?”方羽脸色一正,很认真的问道。因为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妥当的感觉又重了几分,而且同时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压力和无边的怨怼象被触动了的怒海一样汹涌翻腾,并电闪般的从四面八方往他们这里卷来。

田小妮在午后的太阳下忽然连打了三个寒战,俏脸上血色刹时褪尽,急道:“方大哥快走,我觉得这里又开始不对,快离开啊!”调顺了脚步准备跑开的她连声催着,声音里透出来的,是那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恐惧。皱着眉头,方羽寒着脸脚步一调,不丁不八的一站,两手结出日奇印,猛的望外一拂,“什么东西!退!”“蓬!”小山坡上响起了闷雷般的巨响,田小妮就觉得脚下一晃,一股仿佛要把自己抛飞的大力狠狠的往自己身上冲来,自身的能量也仿佛爆炸一样的往身外涌去,感觉里好象要保护自己,就在她吓得要大叫的空里,一只大手在她面前一划而过,耳朵里听到方羽清朗的声音:“别怕,没事了。”她神魂一定,定睛瞧去,看到面前一股透明的气旋冲天而上,居然没带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四周随着气旋的消失,转眼恢复平静 ,阳光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早已不复刚才那如在地狱里的阴寒。

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上刚才仿佛要爆炸的能量也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在全身里,找不到一点刚才那种奔腾的痕迹。“方大哥,你真厉害!”她惊喜的话冲口而出。“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能量呢? 好象是……”正在皱着眉头思索的方羽一听她这么直接的称赞笑了 :“这有什么啊,如果你要是知道方法你也可以做到的。”顿了顿:“对了,小妮,这座房子老是出现这样的异状吗?”田小妮强忍住想问自己要知道什么方法才可以这么厉害的冲动,思索了一下后,答到:“也不是,好象这么多年来只有在月圆之夜和雷电交加的晚上才会有种种怪异发生,月圆之夜只要有人靠近这里,就会莫名其妙的昏到,醒来后就象大病了一场一样的虚弱,而且半夜老是被噩梦惊醒,但是醒来后没一个人记住是什么梦。如果是暴雨如注雷电交加的晚上,那我们在老庄里都可以听到这里传来的仿佛在打仗的呐喊声和一个女人的哭声,凄厉的叫人不能忍受。”说着说着,田小妮又打了寒战,想起小时侯自己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后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入睡,跑到太叔公的佛堂里躲在佛龛下面的情景,只有在那里,她才可以听不到那女人的声音,才能勉强的入睡。想着想着,忽然又想起自己有一次因为生病而没力气躲过去的,自己被那声音吓得哭晕过去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太叔公泪流满面仰天长叹的模样:“作孽啊!作孽啊……”而后自己就在不绝于耳的颂经声中冉冉入睡的往事。“太叔公~~”田小妮在心底里呼唤着,泪光又一次在眼眶里闪动。

“那就是说这里倒也没出过什么太大的怪事,是么?”尽管隐隐约约的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但似乎明了田小妮心事的方羽在等到她基本恢复平静后,还是这么问道。如果没什么太特别的事情出现,怪异就怪异吧,方羽心里不想太多事的暗念到。

“那倒好象没有,起码我没听过有比这更怪异的事情出现了。”田小妮思索着说,她还在为刚才自己的失神而感到不好意思,可看到方羽玉样温润的眼睛里充满的体谅和了解,不自然的感觉就很快消失了。

“哦,那就好,咱们快赶一步,不然你作饭可能就要做晚了,呵呵……”一笑后,方羽又看了那所旧房子一眼,转身跟着田小妮走了。

         ※       ※       ※

仰着头半躺在铁梅边上,小庄叼着烟呆呆的望着车顶发呆,铁梅在过一会就有点担心的看他一眼的空里,和坐在小六边上的田小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田,还有多久才到?”“别急,梅姐,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田小云有点兴奋的说道。从今天中午坐到这个回家的车上,她就有点莫名的兴奋,一路上老在想着坐这么高级的小车进村庄后,亲友们羡慕的眼光和惊奇,同时也为自己能帮到铁梅和小庄这两个她一直敬仰的人而感到自豪。

有点担心的碰了碰上车后越来越沉默的小庄,铁梅问道:“听到没?就快到了,随即又被小庄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庄,小庄,你怎么了 ? 醒醒啊!”她吓的直摇小庄,因为此刻的小庄好象被魇住了一样,大瞪着双眼的苍白着面容,呆呆的对她的话和摇拽没有反应,而额头,那棵血红血红的朱砂痣却象要发光一般的闪着血红血红的颜色,显得很是诡异。

一脚踩住刹车,小六也闻声迅速扭过身子,抓住小庄的肩膀急叫:“大哥!大哥!”他觉得小庄的肩膀象岩石一样的僵硬,好象全身都在抽筋一样的紧绷着。田小云也慌了,转过头叫着:“庄大哥,庄大哥!”就在车里乱成一团,铁梅急怒的眼泪夺眶而出的一刻,在他们的摇拽下,叼在小庄嘴上的半截香烟滑落到小庄的衬衣领口,红红的烟头烙在了领口的皮肉上,一股轻微的肉臭迅速在车里弥漫,而小庄也在被烫到的一刹全身一松,“呀”的惊叫了一声醒过来了。而此刻,也正是方羽和那来自老宅的能量硬碰完的一刻。

等手忙脚乱的把烟头找到甩出窗口,点点头谢过田小云的问候,示意还在担心的小六继续开车前行,小庄轻轻揽过又哭又笑的铁梅,爱怜的用纱布包着的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老婆,没事的,我刚好象被魇住了,能看到听到你说话和拽我,可就是无法动弹,头里又是清楚又是迷乱,清楚的一半在这里,却无法动弹,而那一半脑子里乱的和开了锅粥一样,有很多和那梦一样的东西出来,而且还好象听到一个女人在凄厉的哭喊,哭的我心都快要碎了,奇怪,刚才的感觉好象就是为我在哭。”疑惑的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小庄对者铁梅的耳边轻轻的说。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手还疼不疼?”铁梅顾不上不满,心里一片惶恐,但还是强忍着不安,努力含着笑对还有点发愣的小庄问道。“现在好了,手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不过老婆,我这一路上越往前走,心里就越觉得难过,而且老有一种想砍人的冲动,感觉很不好,心里和着火了一样难受。”还是对着铁梅的耳边,小庄还是悄悄的说,他不想让小六和小田听到。

“啊?你也有这么不妥的感觉。”他刚发觉揽在臂挽的铁梅闻言全身一颤,耳边就听到铁梅这样的惊呼。

铁梅一直都努力克制着的不安,在听到小庄的这话后,就爆发开了,所以她惊呼了出来。

从那天小庄在自己那里忽然晕到后,从昏迷中他的惨叫里,她就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一种要失去小庄的不详预感从那天起就紧紧抓住了她,后来在田小云回来后说的话里,她心上又多了一层莫名的恐惧。再后来,小庄说因为忙而少来找自己,也只有自己知道那一段时间自己是多么的不安和失意,只有在一个一个冷清的夜里反复回想他对自己的好和疼爱来安慰自己快要崩溃的心灵,因为她多少次自问后,坚信小庄是真爱她的,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可她的直觉里就是不放心。到那天接到小六电话赶来后,得知小庄的噩梦后,她心里的不安更加深了,这会儿的不安不是怕别的,而是来自女人最深处的直觉,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的不安,可又说不明白。而她也不喜欢在小庄面临事业成败关键的时刻用这些说不明白的理由去烦同样深觉不安的小庄,虽然她不说,他也不提,可两个人谁不明白呢?在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还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一直深爱着的对方?可她就是觉得不安,自从踏上去田家老庄的路上开始,那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象一块永不能挪开的铁一样压的她胸口一直在隐隐作痛。直到此刻,一切的不安在这声惊呼里爆炸开来,直至将她淹没。

车在新修不久的马路上箭一般的飞奔了起来,小六在再三询问下,得知详情后,满身的无奈和急愤化做飞车的动力。他恨不的让车子一下子就飞到田家老庄。他气急败坏的心头此刻就只一个念头,快!快!快!这会谁要是敢阻拦他的车,他一定会立刻劈碎他,老天都不给面子。

         ※       ※       ※

此刻,燕城赫赫有名的燕子楼三楼卧室里,曾经不可一世的占大嘴狼狈的躺在床上,痛苦的喘息着,头上包着的纱布还在隐隐的透出血迹,右脸上长长的刀口在上了白药后疼痛减轻了不少,右手和左腿就算打着绷带,还是疼的钻心。但这一切,还是不如他此刻心里要让他疯狂的羞辱和仇恨来得猛烈,从凌晨被袭击后,到随后得知花了他无数心血和钱财的项目落入小庄的手里,除了接受医生的包扎和简单的治疗以外,他谁都不见,就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偷偷的哭,从十五岁后,他已经忘记哭是什么滋味了,无数次的闯荡里 ,就算被人逼的跳河而逃,在监狱里被人象女人一样的凌辱,他都没哭过,因为他早知道,这个世界你哭了没用,除非你有力量。

而现在,在他以为他的势力达到最颠峰的时刻,却被人家当着他所有手下的面踩在脚下,而自己居然也求饶了,虽然自己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这是有理由有代价的,可羞辱和委屈还有些微的恐惧,依然象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等到自己明白,空荡荡的卧室里已经是一片拼命压抑着的哭声和满脸不听指挥的眼泪。

到现在,泪水早已经流干,只有一阵紧过一阵的刺心入骨的疼痛一次次的冲击着他快要麻木了的神经和他满心满腹的仇恨。一定要报这个仇,要把小庄这个狗日的千刀万剐,还有他老婆——那个小婊子和他那一班走狗。这个念头在这苦候的大半天里已经不下上万次的在他脑海里翻腾过,所以他拒绝打麻药,拒绝躺到,他在等,等他前几天已经约好了的人。

就在他觉得心力焦瘁的就要忍不住倒下的时刻,他听到问外传来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如同被打了强心针一样的挣扎着坐起。刻,他红的吓人的眼光里竟有几许疯狂的味道。

         ※       ※       ※

方羽放下碗,轻轻往前一推:“我已经吃好了,伯父伯母你们慢用,我出去走走。”笑着回绝了田家一家请他再吃一点的挽留,方羽信步走出田家小院,四面打量起来。刚才一到田家就忙着和田小妮的父母打招呼说话,没过一会就开始吃田小妮端上来简单但很合他口味的农家菜饭,刚在饭桌上田小妮和他的家人还一个劲的为不能准备的好一点而再三的向他抱歉,可他就是觉得这种淡饭合胃口,为了证明他不是嫌弃,还特意多吃了半碗,这才可以出来四处看看。

深秋的天,暗的很快,刚过六点天就有点麻麻的了,站在院门口不远的斜坡上,方羽四面眺望,发现这个老庄四面环山,周围的山都是很奇怪的红土白头山,整个山是红砂岩的,山上面只有薄薄一层显得枯槁的乱草丛而山顶却是白的,明显可以看出是土,那些山顶上东一棵西一棵零零散散长着的树和大片大片的显得格外茂盛的野草丛就可以证明,整个不高也不低的群山中,整个村庄就坐落在一块大约呈长方形的盆地上,一条差不多有自己见惯的黄河一半宽窄的大河从盆地中间穿过,不过水是很少见的红褐色,在昏黄的天色下象一条蠕动着的大蟒蜿蜒远去。整个盆地里,自己所在的这半边显得相当安静,几乎没有完整的房屋,大多是拆的所剩无几的土墙在乱草从中无声的矗立着,而且也几乎听不到、看不到一个别的人影,而在河的那一边,鸡犬之声隐约可闻,大片大片的房屋连成了片,偶尔在平房群里还可以看到零星的几栋小楼。轻叹着摇摇头,方羽眼光拉近,看到几里外的大河上一座还算现代的大桥贯通两岸,不过来往的车辆大多顺着沿河的公路急弛而去,只有一辆在这种小地方很少见的小轿车飞一般的往这里冲来。方羽隐约记得那车型叫马自达。

车一冲上桥,小庄一直强压着的心就霍霍的狂跳起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狂涌上心头,费力的合上眼,任凭飞驰的车把他带过和他记忆里几乎完全融合的一个又一个的山弯。他全身禁不住簇簇的开始颤抖。而握在手里的铁梅的手,此刻冰凉的象根冰棍。而这时,快黑了的天,也开始有点突兀的刮起风来,天快要变了。

越来越大的风里,方羽清楚的听到刚跑过来要叫他进屋的田小妮嘴里惊到:“哦?那是庄大哥的车!他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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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6)[上]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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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刹时间漫天的黑云笼罩四野。天色迅速的暗了起来,风转雷起。狂暴的雷声先如沉闷的大鼓,无休无止的滚滚而来,随着一串刺目的闪电,闷雷开始爆炸,发威。

在天地突变至令人头皮发麻耳聋眼花的狂暴时刻,小庄的车终于停在了田小妮家的门口。知道了前因的方羽和田小妮撑着油伞在等。

小庄长长的吸了口气,静了静,按下忐忑不安狂跳着的心,摇头拒绝了小六递过来的雨伞:“你先陪小田下去,然后过来接你大嫂,我随便淋一下不碍事的。”说完不等铁梅反对的话出口,一弯腰就从自己这边钻了出去。

头一出车门,一股凉到骨髓的风便让他打了寒颤。咬咬牙,淋到几滴雨的身子刚要钻出来站直,头顶的雨便被一把伞遮掉了,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晴朗的声音在耳边面前响起:“你身上有伤,不能淋雨的,慢点出来。”一抬头,正和方羽玉样温润,海样深远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浑身一震,就那样半弯着身子抬着头傻住了。

铁梅还没来的及跟出,自己这边的车门就被拉开:“铁梅姐姐你也来了,快下来进屋,雨很大呢。”雨伞下,田小妮清秀的俏脸含笑望着她。在下车的空里,她觉得田小妮和上次见面有了些微的不同,那是一种只能用她女性的敏锐直觉察觉出来的东西,具体说不上来。“好象漂亮了不少。”在心里转过这含糊的结论时,站直了身子的她和所有人一样也察觉到了车那边小庄的异样。

方羽一看到小庄的脸,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就象怒潮一样的遮住了他空灵的心田,近乎本能的,身上一直安安稳稳的庞大能量就从全身涌向眼睛,两眼蓦的神光一闪,发出一种奇异的幽光直射到面前一切产生的根源:小庄脸上此刻涨红到如血珠般晶莹欲滴的那颗朱砂痣。就在那颗朱砂痣涨缩不定的起伏里,无尽的忧伤,海一样的思念,无边无际的怨怼和不甘,种种奇异的感觉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侵入他的识海,就在自身能量本身的高速运转中,发现无处可去的种种负面情绪就在能量最强的眉间交融爆炸,瞬间,方羽一直刻意避免使用的灵眼前就出现了一幕幕让他已经习惯了原谅和宽恕的心也感觉到愤怒的画面。

此刻,在不解的站在他们一边的铁梅、小六和田小云眼里,一向镇静自若仿佛拥有铁样神经的小庄此刻无疑是非常非常的异样,平日里标枪一样挺拔修长的身躯此刻在一个同样看起来很出色的男人面前不很自然的颤抖的弯曲着,努力仰起的脸上两眼空洞洞的就象傻了一样的空白,脸上,不!是全身好象在抽筋一样痉挛着,那种痛苦和说不上感觉的难受宛若针一样扎着这些爱慕、敬仰着小庄的人的心。

“小庄。”首先是铁梅一声高亢的呼叫,纤弱的身子猛的就往小庄那里扑去。“不要!梅姐!”身子一把被身边的人紧紧抱住。“放手!”她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肘锤。“哦!”后面的人全身一抽,发出疼叫,可手依旧没有放开。“好象是田小妮。”她心里一动,扭头看去,映如眼帘的正是田小妮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分不清楚是雨还是冷汗的俏脸上满是水珠,而眼神里的那份惶急和脸上的哀求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为什么?那个男人是谁?庄吉怎么了?”连珠炮一般的问题从放软了身体的她嘴里飞出。

同样满脸水珠的脸上一片不安、惊恐和戒备。转眼早就浑身湿透她们都没发现此刻田小妮手里打的伞早就丢在了一边。

就在田小云还在发呆,田小妮刚要回答的空里,就听着站在铁梅身后的小六发出一声充满兽性的咆哮:“大哥~我来帮你!”漫天雨幕中三个惊醒的女人就看到他壮硕的身子象箭一般冲着小庄他们射了过去,闪电下,雷声里,一道闪亮的刀光电一般的向卓立着的方羽肩上落去。

“不要!”就在三个女人的齐声惊叫里,刚跃到方羽身前的小六象是撞上了一堵铁壁,以比刚才射过去更快更猛的速度远远的抛飞了回来,扑通一声摔在她们身后三米多的泥地里,就在众人惊异,为他担心的空里,他一翻身,一骨碌爬起来,摇了摇满头满脸的雨水和泥水,红着眼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又冲了过来。

“小六哥,住手!”雨幕里,田小妮显得格外高亢,怪异的喝止声响起。奇怪的,已经红了眼开始狂奔的小六闻声全身一震,扭头向她看来:“为什么 ?”就在眼神一接触到田小妮闪着幽光的大眼时,嘴里的怒喝变成了呢喃,身子也呆呆的定住了。

看看也和小庄一样呆住了的小六,再看看同样两眼散发着和前面那个男人一样奇异幽光的田小妮,铁梅就觉得全身绷紧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喷火的两眼一瞬不瞬的瞪着面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田小妮。此刻,在她感觉里,雨幕狂雷闪电里悄然独立的田小妮有一种非人的恐怖和阴冷。而田小云此刻已经被连翻的事件冲击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梅姐,你请相信我 ,这会儿的方大哥和庄大哥那里不能惊动的,你们看不到,但我也说不明白,这会方大哥正在使用特别特别厉害的能量在给庄大哥……可能是治病,你就相信我一次吧,不要动,等一会好吗?!”软语哀求着,已经浑身淋透的她全身不自然的打着颤,勉力支撑着就想倒下的身体和越来越沉重的脑门和眩晕。

有点醒过神来的田小云抢上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表妹,眼光闪过,看到面色苍白到没有人色的表妹在她怀里挤出来的微笑,不由心里一痛,转头凄声道:“梅姐,你就相信小妮一次吧,她决不会害庄大哥的,就算不信她,也该信我一次啊。”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跑了出来,瞬间融到雨水里看不出痕迹。

“我不是不信……可是小庄……呜~~”铁梅也再也坚持不住的哭了起来。也就一两分钟,当最初的慌乱和恐惧过后,铁梅抹着泪眼和满脸的雨水,定下神仔细看,才瞧出面前场面的奇异和不可能。

小庄刚还空洞洞的眼神和痉挛着的脸上此刻竟然充满了那么多激烈的表情,痛苦,残酷,深情,悲哀,怨怼,愤怒 ,绝望和无助,这些种种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表情居然就在此刻,她注视着的小庄的脸上层次分明的流淌。

震惊的感觉还没来的及泛起的一瞬,她又发现神情百变的小庄脸上居然没有一滴雨水,又是一震,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指挥着快要崩出眼眶的眼睛转向依旧一言不发撑着没有一点作用的伞,全身衣服微微涨起的那个男人,注意力立时就被他脸上两只漆黑悠远,深邃到仿佛要吞噬自己意识的一双眼睛所吸引,再也注意不到其它。

一种膜拜的冲动驱使着她缓缓弯下双膝。忽然耳朵跟一麻一疼,耳边恍恍忽忽听到有人再叫:“梅姐,醒醒!梅姐!”茫然的眼神飘忽着盯住田小妮挣扎着站稳的身体:“你在叫我吗?什么事?”“梅姐,不要看方大哥的眼睛,你已经迷糊了吗?庄大哥还在那里呢!”一听到小庄两个字,铁梅一激灵,身体马上感觉到了风雨的寒意和心里的焦虑,楞了楞神,抬头再看向那边,心里已经毛毛的不敢看那个方大哥的眼睛,目光转动,心神又是大大的一震,那人和小庄的身体周围没有一滴雨丝可以落下,飞泻的雨水象故意绕开般的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水罩,水罩里仿佛有烟雾在缭绕。

看到这里,她麻木的大脑顿时象开了锅一般的沸腾起来:“这是人吗 ?他怎么能做到这样?小庄到底怎么了?”惊呆了的眼神掠过惊得打颤,呆住了的田小云,停在也有点茫然的田小妮脸上,看到田小妮苍白着脸,苦笑着摇了摇。就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在雨幕里全身湿透,浑身发冷的也打着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从一接触到方羽眼神开始,小庄脑海里就仿佛听到身体最深处的一个事物破裂的声音。“啪”轻轻的一响,在此刻,在面前这汪洋一般深远庞大的目光里,就象一声霹雳在脑海里轰鸣。一片空白中,眉心的朱砂痣疯狂的跃动起来,紧接着眼前血光一闪,天上地下全是大片大片的血光,以及透过血光仅存着的那双玉样温润的眼睛,莫名的,随着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怜悯和悲伤,他觉得自己又眩晕起来。就在越来越深的旋转着的意识里,仅有的一点知觉随着那双眼睛,一直不停的向下落,一直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恐惧,以及没来由的怎么也抛不开的伤心里。

方羽忍住一阵又一阵的强烈不适,任随身体里强横无匹的能量在面前显现出一幅一幅诡异莫名的画面,神经在颤抖,全身在不停的流着冷汗,可神志却是在也没有过的清明和敏感。天空里颜色诡异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的划破昏暗阴沉的雨幕,而无休无止的炸雷也催促着无边无际雨的急箭散落,可这一切,也无法把他从超越时空的那一幕幕画面前拉回。

同样处在雨的罗网下的燕城,连天地都在为之颤抖的雷声里,闪电下,五条黑影从燕子楼里闪出,迅速融入雨幕里的身影在异样的天地下,仿佛带着浓浓的阴寒和血腥。三楼上,刚打过止疼针的占大嘴酣然入睡,青红一片的脸上,居然有些微得意的笑意。

就在众人在发愣的时刻,田家老庄里异变再起。又一串让天地颤抖的惊雷和颜色诡异的闪电之后,一声的凄厉的呼声阴森森的在雨的天地里响起。

一直卓然挺立的方羽闻声全身明显的一紧,紧缩在他和小庄周围的雨罩兀的大涨,一道可比美闪电的耀眼明光一闪即灭。那道凄厉的叫声也渐行渐远,忽得消失不见。

当众人的双眼渐能视物的时候,就看到恢复正常站直身体的小庄对着方羽凄然一笑,方羽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进去再说吧!”说完手中的油伞一合,转身便往院内走去,全然不顾顿时被雨打的湿透的脸和身上。小庄明显有点失神,茫然对着冲过来的铁梅小六他们一笑 :“我没事,快进屋吧,看都淋透了。”说罢竟也掉头跟着方羽的背影而去。

在那道明光里恢复正常的小六应了一声开心的紧跟着小庄大步前进,全然不把迎头迎脸的狂雨当回事。铁梅却顿时傻在暴雨里,心灵仿佛被冰封了一样难受:“他居然没管我,居然没管我就这么走了。”毫不思索的,滚滚热泪就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刹时融在冰冷冰冷的雨水里在脸上恣意的流淌。

小庄趔趄前行的身体仿佛感觉到了背后的凄然和眼泪,在田小妮和田小云两姐妹眼里有点萧瑟和凄凉的背影缓缓的站定,慢慢的扭过身,勉强一笑:“老婆,快点……”铁梅心里又是一凉:小庄的眼睛竟然在回避她的视线!这是怎么了?此刻,她直觉里一片苍凉。

在田家姐妹半扶半掺的推进下,铁梅木着脸和身子来到了田家的堂屋,一路上小庄始终半低着头不肯看她,也不说一句话。一种陌生的东西堵在他们之间,这一点,连素来迟钝的小六都能明显的感觉到。

半哄半劝的让两位有点惶恐的老人进里屋去休息之后,田小妮和田小云又马不停蹄的去安排众人换衣服,端茶倒水和作饭。而方羽依旧穿着他在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干透了的衣服,在众人换衣服收拾的空里一直静静的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悄悄的出神想着什么,静静的连眼都不眨一下。

木然的换好田小妮送来的衣服,随意的让拧的半干的秀发披散在肩上,苍白着到此刻还冰凉冰凉的脸,铁梅宛若行尸的来到堂屋。堂屋里,依旧凄然着脸的小庄此刻呆呆的坐在土炕沿上, 一身灰兰色的土布农家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神色在有点幽暗的灯影里有一种奇怪的凄凉。旁边,穿着小了一号同样颜色衣服的小六此刻也傻傻的蹲在门口的门槛上,两眼不知所措的来回扫着炕头的小庄和依旧木在里间门口的铁梅,间或,目光也有点好奇,同样也有点畏惧的看着坐在灯光暗影里的方羽。他发现足足有八分钟,这个人身上连一丝呼吸的起伏都看不见,全身和神色就象木雕一样真正做到了纹丝不动。

就在铁样的沉默里,小六的心里越来越慌,他看到平时温婉可人的大嫂眼里有一种从没见到过的光芒在逐盛起,全身也在慢慢的开始发颤,脸色越来越白,直觉里就觉得不好,可眼前的大哥依然呆呆的瞪着墙角发呆,一点都没注意到大嫂的异样。“今天一切都透着怪异!”他暗想着,心里也越来越急,可越急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压抑的气氛憋得他两颊通红,只想学狼一样长长的嚎出来才觉得甘心。

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要命时刻,方羽动了:“啪!”手在膝上一拍,霍的站起:“对上就对上,小梦,我决定帮你了。”不顾被他惊醒后愕然望向他的小庄和小六,一偏脸,对到他站起才发觉他,而又被他的突兀吓了一跳的铁梅微微一笑:“梅小姐不用担心,小庄不太敢面对是有原因的,你不必想的太复杂。”说完又是一笑:“你身子单薄,还是上炕上先暖着吧,饭上来大约还要等一会,正好叫小庄给你说一下原因,没有你的理解和帮助,他是过不了这关的。说完,也不理会神情明显一松后依然带着迷惑的表情望着他的铁梅,又对明显有点吃惊的小庄一点头:“前生是爱,后世难道就不是了么?到底是要前世的感情还是要今生的挚爱,这一点我帮不了你,你要自己选择的。”说完,冲着大感疑惑的站起来的小六一摆头:“跟我出来帮姑娘们去作饭,你大哥大嫂有话要说。”说完转身一拖小六,出去了。

楞了一下后,小庄站起来走到铁梅眼前,两只已经含着泪光的双眼好象从没见过铁梅一样贪婪而又专著的一分一分的瞧过她苍白着的脸和分外显得醒目的红唇,爱怜一丝丝的爬入他的双眼,两眼一红,头一次在铁梅面前真正的流下泪来:“老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要帮帮我……”说着说着,猛的搂住铁梅象小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

忍受着小庄铁一样有力的拥抱,体会着怀里男人颤抖和压抑的哭声中的哀伤,铁梅的泪也汹涌而下,同样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抱住这再也熟悉不过的身体:“别哭,别哭,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的……”哽咽着,铁梅把仅存的精力裹在这句话里送出。

方羽带着稍微有点紧张的小六一进厨房,正在北方农村常见的灶台边忙个不亦乐乎的田小妮就讶然了:“呀,方大哥你们怎么进灶房来了?你们是客人啊,再说哪里有大男人进灶房的?

快到堂屋坐着去,饭马上就好了。”说着抹了抹被柴火映红了的额头上沁出的些微汗珠,又对忙着添火的表姐说:“小云姐,干脆你到堂屋给方大哥、庄大哥们添茶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田小云稍微琢磨了一下:“嗯,那好,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我过去就是了。”站起身,一边洗手一边笑着对小六说:“小六哥,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到堂屋坐着吧,走,我给你们倒水去。”

听完她们的话,方羽微微一楞,随即就想到了自己的失误,不由的哑然而笑 :“对了,这点我倒忘记了,呵呵。不过今天特殊,小六你还是在厨房待一会的好,你们姐妹也暂时不要到堂屋去了,小庄他们有事要谈。”说完,脸色一正,对有些愕然的田小妮问道:“看你家的格局,西厢应该还有空房,我觉得那里有一间是佛堂,对么?”“是啊,那是我太叔公以前念经的地方,方大哥你有什么事吗?”田小妮根本不想为什么方羽会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在她的感知里,这一切再正常不过。“我有点累了,想去那里休息,方便吗?”听到方羽说有点累,房间里的三个人都不信的看着他,都在暗想:“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身上有丝毫累的痕迹?”“方便,方便,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那里只有蒲团,没床,方大哥你不如……”“那就正好 ,我只是需要个安静点的地方想点事情罢了,不用床的。”顿了顿:“不过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请不要打搅我,小妮领我去吧。”说完,对房间里一直不怎么敢和他说话的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出来了。

送有点不安的田小妮出门后,方羽轻轻合上门,转身走到佛龛前借着油灯的火点起了三支粗粗的藏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往蒲团上一坐,用已经很久很久不用了的五岳朝天式这种规范的姿势练起气来。

门外,已经变的漆黑的夜空里,漫天的暴雨逐渐变成滴沥不绝的细雨,风冷如刀,让这个夜分外有一种寂静的凄迷。

堂屋里,铁梅头大如斗的听着小庄梦呓般的诉说,肝肠寸断。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我一直往下掉,可以抓住帮自己一把的东西什么都没有,黑暗之外,还是黑暗,我好象一直掉不到底。可就算这么惶恐的无住,也压不下心里越来越浓的悲伤。那种伤心欲绝和失望,沮丧的程度,比我养父去世的那天晚上还要厉害,简直就象是一直种在骨子里的,到此刻才爆发开来。”

喘着气,小庄失神的回忆着,完全忽视了铁梅的存在。

就在心里憋闷和害怕的就要晕过去的时刻,一种让意识完全停顿住的眩晕过后,眼前奇异的一亮,我发现现在的我融入了另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感知里。还没等我完全明白过来,比先前更猛烈的悲伤和绝望以及不甘,在瞬间把我的意识冲的大乱,那是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刹那间我就没来由的明白了这个临死的人就是前一世的我,我回到了我前世最后的记忆和感知里,但还保留着我这一世的一点最后的意识。在漫天的火光里和呛人的烟雾里,(为了方便描述,下面的我代表这世的我在描述前世的我的感受)我只觉得全身愤怒的要爆炸,悲伤失望和随之而来的绝望已经深深的击跨了我。

我象那只被我猎杀了那一窝狼后,循着我留下的气息追了我两天一夜两百里后又倒在脚下的狼一般,凄厉又凄厉的长嚎了起来,记得当时自己在发出最后一根标枪射穿它身体的时候,手在很明显的颤抖,眼睛里有湿湿的感觉。它虽然是兽类,可也还是给我一种知己一般的感觉。我知道,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决不会去杀那一窝狼的,因为它们中间,有这么一匹值得尊敬的狼。虽然杀了它,但我还是象对待跟了我五年的爱犬阿吉一样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埋了它。从那以后,我有多少年再没杀过野兽了?大概三年了吧,狼兄,你可曾安息了?我记得你的双眼到被土埋掉都不曾闭上过。如果你还不能瞑目,那我也就要下来了,你做不到的,还是被别人做到了。我好恨啊 ,为什么会这么大意?为什么让小梦死在自己面前?我太没用了,老天,老天,你既然让我从五年前活过来,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这么残酷的又一次把我推进深渊?难道我真做错了什么么?就算是错了,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拖上小梦?为什么还要拖上小梦?小梦……我从哀号里醒过来,用了全身的力气扭动脑袋,小梦就在三步远的地上躺着,那三只怪异的刀还在她胸脯上闪着讨厌的光,好象在嘲笑我的无能,小梦刚刚还狂喜的脸上,这会只有一种无言的苍白和一种不相信和惊慌,我想再大声的哭,可小梦在我眼前慢慢模糊,我的眼皮越来越重,黑暗在一点一点的吞噬我的灵魂,大概血就要流光了吧,我还听到他在狂笑,他请来的那个凶手也在嘿嘿的冷笑,我已经没有力气愤怒了,不过我已经把他们的样子刻在我生命的灵魂上了,生生世世,世世生生,我都不会放过他们。此刻,让我用最后的力气再看一眼小梦吧,我额头上溅到的你的鲜血还没冷透,小梦,你等等我,我就随你来了,生前不能在一起,就让我们在地下再相会吧,要是鬼差不让你等,那你先走吧,就算死了,我也会在地下找到你的,我答应过要陪你的,你也要记得答应过我,不管生生死死,你都会等我的……”几乎象在梦游一样,小庄呢喃着说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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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铁梅近乎无意识的问道。

“随着一阵浓的看不到一点光的黑暗,我忽然发现前世的意识消失,只留下又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的我现在的意识,忍受着那种锥心刺骨的悲伤和不甘的余味。但奇怪的是我的意识还停留在那里,看到最近常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挡住我视线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青灰色的道袍,身材高瘦,被一种奇怪的红雾遮住脸庞的男人。”

“红雾?遮住脸?”尽管心里和乱麻一样,铁梅还是追问了这个奇怪的细节,她不明白人的脸怎么会被红雾遮住。

“对,是红雾,一种好象始在活动变化着的红色烟雾,我不管怎么想办法都看不到他的脸,而且奇怪的事,自从我从前世的记忆里出来后,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象看哑剧般的看着他们指挥很多慌乱的人不去救火,也不去管地上满地伤者和死人,而是手忙脚乱的在大院里挖深坑,搭架子,随后又在高高的架子上摆好桌子,那个穿道袍的人披散了头发,从道袍里掏出很多黄纸符,嘴里念念有词的打了出去,转眼之间和变戏法的一样在院子里刮起了一阵阴风 ,风过去后,一个比电影里常看到的大的多的做法事的场面出现在大院里,画着各种各样怪模怪样文字的无数黄旗遮天闭日的在院子里到处飘扬着,旗卷中间,是那一身道袍的红雾遮脸人,他在放满各种各样奇怪物品的桌子后面装神弄怪的乱晃着,手里还多了把木剑,桌子前,在一个画着八卦的大布上,小梦,就是天天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女孩。”小庄苦笑了一下,不自觉的给铁梅解释到,铁梅闷哼了一声表示知道,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

“布上,小梦的尸体就放在八卦上面,身体上也贴满了无数黄纸符,随着老道的越舞越快的身影,一阵紧过一阵的阴风和淡青色的雾气围绕着小梦的身体也越转越急,最后淡青色的雾气变换成一种血红的光焰,小梦的身体就在那光焰里逐渐消失了!”

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诉说,小庄激动了起来:“我当时直看的火冒三丈,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对小梦干什么,可我就是感觉到肯定没好事,我拼命的喊叫,拼命的挥着刀前冲,可是没用,我根本到不了黄旗跟前,一碰到黄旗,我就象没重量的一样被弹飞了开来,而且碰到的地方象被火烙了一样钻心的疼,我的声音他们也听不到,我都快要疯了,恨不的手里是一把枪。”恨狠的说着,刀光在铁梅视线里象一道流星一样扎在对面的墙上,刀身全部没入厚厚的土墙里,可看到这一刀的力量。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最重要的部分消失在红的光焰里,无力的失败感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到后来,就在我的前世的身体也被放到小梦刚刚消失了的那快布上的时候,天忽然变了,天上开始打雷,就象今夜一样的那种惊雷,一声霹雳后满院子的黄旗断了一半,那个在台上的老道好象也被吓呆了一样,楞了好一会,然后仰天长叹,袍袖一挥,满院子的黄旗就不见了,又叫人把我的身体搬开,收拾起那块黄布,黑着脸丢给那也吓了一跳的中年人,神色好象很是恼怒,神情激动的冲着那神色恐慌的中年人,说了一会,忿忿的转走要走,结果那中年人忽然跪在地上,一边说,不停的叩头,到最后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个道袍人好歹终于被他拉住了,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不走了。

就在这时候,我的意识忽然又和前面一样模糊了起来,就在眩晕快要控制住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好象是小梦在叫我,可是就在我要答应的时候,一股从没见过的光华瞬间照亮了一切,我的心神一震,却发现已经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光影里,刚才那个方羽就挡在我的面前,身上有一种绮丽无匹的七采光芒在流转。隐隐的,我听到那酷似小梦的声音再远远的恳求着什么,可是那光芒干扰着我,我怎么也看不那光芒看清楚来的是谁以及听分明说的内容,就在我急的要死的时候,心头却响起方羽的声音:“别乱动,现在你不能见她,如果见了,你会成为白痴,而她就再也没有一丝机会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机会和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可打心底里就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少有人能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能让我听进去。然后眼前一黑,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傻傻的站在方羽面前,心里充满了悲伤,无助和怨怼。”

小庄黯然的叹了口气,不在说话了。

等着他继续说的铁梅发现他又开始发呆了,心里一烦:“你怎么回事啊,说事说半截?”小庄一愕:“我把我感觉到的都给你说了啊。”“说了?那我问你,这个小梦是怎么成为你前世的女人的?你又为什么会感觉到你的前世?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对付你们?还有,为什么你一直都感觉不到你的前生,而到了这里后,你会忽然这么清楚的感觉到了?还有,你不是说那道袍人的脸上,一直有红雾遮着的吗?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在说话?神色很激动的?你说啊?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不想要我了才拿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来哄我?”铁梅近几个月来的压抑和怀疑突然的爆发了出来,高亢着声音,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冲着傻了一样的小庄劈头盖脸的袭来,说到最后,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也不争气的狂涌出来。

此刻,端着饭菜的田小妮和田小云进退不得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后面,小六也一脸尴尬的僵在那里。

东厢,被惊动了的两位老人也在窃窃私语。西厢,佛堂的门无声无息的开启,宛若要融在夜色里的方羽静静的当门而立。

在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一辆和黑漆漆的夜色同样颜色的轿车仿佛带着一股阴沉沉的杀气往田家老庄急弛,前后的车灯下,被泥糊住了的车牌上看不清牌号。

在燕城,同样暗的让人心惊的雨夜里,三条黑影幽灵一样的出现在蓝天公司的停车场。

夜,真的深了。

         ※       ※       ※

小庄无奈的看着全面发作的铁梅,一时间心里千头万绪,乱的要命。也在这关口发起呆来。他知道铁梅一向是很自制的,如果遇到的事情不是这么怪异难明,她也绝对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在别人的家里哭成这样,而自己也不会变的这么狼狈和不知所措。因为直到此刻,他依旧不能从前面剧烈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依然深爱着铁梅,心里怜惜的发痛的小庄,而另一个则是依旧沉溺过去的那也叫阿吉的前世。两种感触,爱怜和默然如同水火交融在一起,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铁梅大声肆无忌惮的哭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从脸上滚下,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脑子里各种不好的念头转的越多,越来越无助的绝望和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凄苦一阵阵狂涛似的填满了她的心扉,闷哼了一声,她软软的向后倒去。

院子里,静静而立的方羽暗暗叹了口气,迈开脚步往闹哄哄的堂屋走去。他知道,这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麻烦,一个他也弄不明白的领域:“没想到我这个感情的败兵今天要去帮人处理感情问题,真可笑。”就在跨过堂屋门口的一瞬,他心里有这样的念头闪过。走到大家都挤在一块的炕头,方羽从田小云和小六不自觉的让开的空里,看到斜躺在小庄怀里的铁梅和抱着铁梅一脸焦急悔恨的小庄。铁梅的脸上一片雪白,紧闭着的眼角长长的睫毛下,依然有泪光在闪动。又暗暗叹了口气,冲着一脸希翼的望着他的田小妮点点头,方羽对还没发觉他来的小庄说道:“庄兄,别乱了心神,点她人中就会醒了。”小庄闻言,立即明了的“哦”了一声,拇指摁在铁梅冰凉的人中上,一使劲,铁梅缓缓的醒来了。

整开眼睛的铁梅一看到面前小庄焦急悔恨和已经显出憔悴的脸,又是一阵心酸,不理会他惊喜的目光,眼睛一闭,眼泪却无声的流了出来。小庄定定的看着怀里的爱人,心里一阵酸痛,眼眶一红,两滴清泪便滴到了铁梅的脸上。铁梅心里一震,微红的眼眸里透国泪光清晰的看到小庄也痴痴的望着她,两行眼泪就那么无声的流着,眼神里竟然有种生离死别般的哀伤,这是她从没在小庄眼里看到过。

就在两双泪眼宛如定住了的凝视里,方羽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无声的交流:“庄兄,铁小姐,有什么事等会说,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我还有话要说。”头一转:“小妮,你们赶快把饭拿过来,大家先吃饭,都尽量多吃点,明天有事要办,恐怕没什么机会吃东西了。”顿了顿,他又对还是有些发呆的铁梅轻声说到:“铁小姐,还是先吃饭吧,一会我也有话要专门给你说,其实刚才的事情有很多庄兄也不是很明了,所以造成你们的误会,真不好意思,你先吃饭,吃完了我给你个解释吧。”虽然是轻声说的,可话语里居然有一种让铁梅不得不依从的力量。

看着铁梅有点茫然的连吃了两碗面,众人也都吃完了。在一边等候的方羽忍不住又暗叹了一口长气:“小妮你们赶快收拾一下碗筷,马上过来,我有话给大家说,很重要的。”在等田小妮她们的空里,方羽稍微振了下精神:“铁小姐抱歉啊,刚才不得已对你稍微冒犯了一下,不过这也是为你好,今天你身体和心情都不太正常,所以只有稍微想点办法了。”说完,也不对露出有些恍然的铁梅多做解释。径直对开始一脸肃然的看着他的小庄一笑:“庄兄看来已经恢复的好多了。那么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羽,方圆的方,羽毛的羽,一个今天偶然路过这里的闲人,庄兄你们的义举和一些事情我已经听田小妮说了,也是咱们有缘,一起面对这件事情,你们还有什么疑惑的要问就现在问,问明白了等一会好沟通。”说完,很诚恳的看着面前相互交流着眼神的两个人,玉样温润的眼神里有一种有若朗朗晴空般的坦荡。

一长身,小庄跃到地面上,双手一抱拳:“我是燕城的庄吉,一个不得已走黑路的混混头,来自大漠,方兄弟听口音也是西北人?”此刻的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精明,隐隐觉得今天很多的事情都和眼前的这个方羽有关,同样他敏锐的直觉也告诉他面前这个人的坦荡。“正是,我就来自小镇。”方羽也站起来微笑的回答道。简短的介绍过后,两个男人互相好奇和欣赏的打量着对方,在方羽眼里,面前这个经历过悲惨前世和即将也要历经绝不好过的今生的男人身上抛开那一层宿命里的暗影的话,绝对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眼光内敛蕴神,有点瘦长的身子即使是今天这样的困境里依然象标枪一样的挺立着,全身隐隐的充满了一种爆炸性的力量,而眼神最深处,那一抹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的淡漠和坚强,恐怕正是他纵横黑道的本钱。而在小庄眼里,这个面色红润,和他几乎一样高的年轻人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那双眼睛,那双把自己带入不知怎么是好那样困境的玉样温润的眼睛。在这双小庄暗暗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眼神里此刻只荡漾着一种有若朗朗晴空般的坦荡和诚恳,还有眼神更深处的一种淡泊和深远,让小庄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无数次注视迷神过的大漠星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凭着多年来浪迹江湖的经验和眼光,小庄在心里暗说道。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在田小妮小六他们进来的时候微微一笑,相互招呼着坐下,一种很奇怪的温暖感在彼此的胸间涌起。

而铁梅也在地上两个男人互相打量的空里,拥着驱寒的被子坐在炕的一角有点失神的看着他们,面前的两个男人无疑都很出色,可她此刻还是没有太多心思去注意他们,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乱如麻。看到两个男人彼此好象有了默契一样的一笑,一种更加失落的情绪从脑海闪过:“自己虽然一直好强,不承认男人比较坚强,可小庄在经历过刚才那些后依然会去欣赏另一个男人,而自己,却只是在这里为两人的世界烦恼。女人啊……”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方羽一看人都到齐了。心下一计较,说话了:“小六你送这位小田回去吧,天已经很晚了,也该让她回去看看家里人了,你快去快回。”小六心里有点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求助的看了看了看小庄。小庄一点了点头:“小田你也回家看看吧,回来一趟挺不容易的,今天辛苦你了,另外,回去后不要对别人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等回头我们走的时候去你家里接你,你快去吧。”一听到连小庄都这么说了,田小云只有不很乐意的在同样不很乐意的小六陪同下告辞。边走,她还心里边嘀咕着自己最后向表妹送出求援的目光后,表妹一个劲的摇头的样子和为她的离开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再联想到今天的事情,心里暗惊:“难道……”

等小六和田小妮打着伞的背影出了院门,方羽面色一正,“今天庄兄身上发生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这里可能我了解的比较多点,等一会我说的东西不太容易让人理解,所以我希望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难道真的有前世?为什么小庄在这里会这样?”回过神来的铁梅想都没想,心里最大的疑问冲口而出。方羽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很多宗教里都认为有,但实际上也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具体说清楚,不过这类一直争论的东西我认为没有太计较的必要,我们需要面对的是此刻小庄面临的问题,后一个问题我想小庄来回答比较好。”技巧的回避了一下铁梅的问题,方羽把话题引到了小庄身上。

小庄自借用吃饭的那点时间恢复过来后,神志清明了不少,此时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倒也比较自若:“我一过那个红水桥,就觉得这个地方异常的熟悉,熟悉到好象我就是生长在这里的一样。”顿了顿,对一直在边上凝神听着的田小妮问道:“小田,在这个坡的坡顶上是不是有座大房子?很高的青砖围墙,朱漆溜边的乌黑大门,门上有两个紫铜的怪兽门环?”问到后来,小庄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带一丝的冰寒。田小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庄大哥你说的没错,是有那么一座大房子,那是我们的祖宅,现在已经没人住了。”说着,眼睛询问一样的飘向方羽,方羽微微的点头。

铁梅惶惶的看着听到肯定的回答后,脸色一下变的惨白的小庄,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好象永远都逃不出来的噩梦:“那就是说小庄的前世果真是在这里了?”

她颤声盯着方羽问道。“看来只能这么认为了。”方羽叹道。“那就算是有前世,一切不都进入轮回了吗?为什么就单单我们庄吉会这么倒霉?”铁梅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紧紧逼问方羽。方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庄吉额上的这棵朱砂痣,那是有些书上说的血魂印,里面带着就算轮回几世都消除不了的印记和另一个和他生死相托的人的魂灵,这个印记几世不消失,他的前世就可能一直要困绕他几世,而另一个人的魂灵同样也不能消失。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说的‘业’吧。”“血魂印?”屋里的三个人都齐声惊道。“嗯,根据巫门的《五鬼密要》上记载,这种血魂印其实就是那些冤死的孤魂在临死前用强烈的怨气或是不甘以及鲜血化成的,一旦形成,生生世世都不会消失,只有等造成的原因结束了,印记才会消失。总之,这是一种很罕见的东西。”“那这东西岂不是很容易就会产生?

这世间屈死冤死的人那么多!”已经回过神来的小庄,不自在的摸着额头隐隐发烫的朱砂痣问到。从见过方羽之后,这棵痔一直就这么发烫,看来可能就是什么血魂印了。

“不是那样的,要形成这个,需要很多特定的条件配合到一起才可以的。总之,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印记。”方羽大概的解释着,可心头,来自《五鬼密要》的记载一闪而过:“血魂印,时合三阴九煞,地配五阴绝地一朝血印合一灵聚天地怨气,血引百世厉魄。实乃阴中至阴。凡我门人,起术时不可轻易妄为,违者恐遭天谴。

切记!切记!”

“那小庄前世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他自己也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横了小庄一眼,铁梅追问道。

“他前世的详细情况我现在不好说,不过这也是我要给大家在这里说的原因。”

看了看紧等着要听下文的三个人,方羽放轻声音:“庄兄前世的恋人的魂魄被人使法打散了,只有一点印记藏在这个血魂印里幸免,这也是你们老宅从此不安稳的原因所在,发觉血魂印已经随你而去的法师用了特别厉害的阵印符咒把因为血魂印而引出的厉魄怨灵都镇压在老宅里,但这股天地的怨气太重,所以才会在阴极阳初生的十五和天地异变的时候泄露一点出来,惊到你们,也因为还有一点印记在外面,庄兄前世恋人的魂魄才不至于全部消失在天地乾坤之间,而且已经成为那里怨灵的主魂,长此这么下去,这里怨气越结越重,恐怕迟早要出大乱,这也是我这次这么贸然插手这件事情的主因,当然庄兄前世的遭遇之惨,也是我动了莫名的原因之一,没有人可以这么累世的欺负一个无辜的人或是魂魄,不管他是谁,到底是什么来头!”说到这里,快要惊呆了的三个人都发现方羽玉样温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少见的怒意。

惊怒过后,有点顾忌的小庄看了铁梅一眼,这才担心的问道:“你说的是小梦么?打散了魂魄?还被镇压在老宅那里……我现在就去看看。”说着腾的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等等,庄兄!”方羽适时的在铁梅阻拦出口前先叫住了气色里已经带着一股杀气的小庄,“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我明白你的感受,只要是男人都会象你这么急怒的,不过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看到小庄慢慢恢复平静的坐下,铁梅忍了忍没再说话,刚才她差点又忍不住冲着小庄发起火来,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特别的在意小庄对那个所谓前世恋人的关注,她自己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当然,小庄以前也没这么异常过。

她不理会又在那里压制心情的小庄,径直对着方羽问道:“方先生看来很清楚小庄的前世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呢?”客气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敌意和怀疑。方羽微微一笑,刚要说话,一边的田小妮急了,俏脸涨的微红:“铁梅姐姐,你别误会方大哥啊!他就是知道,你不明白的,他是……”正说到这里,方羽笑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铁梅小姐,首先请直接叫我方羽好了,当不起先生这个尊称。另外,我这会儿是比较清楚庄兄的前世,可能比现在的庄兄自己还知道的多点,不过我申明,这些其实是我一向不想知道的,可是这次不能避开。因为我的本能和良知不要我回避,理由就和你去燕子楼帮小妮一样。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只是一个偶然下的产物,就象我知道你此刻百会附近针扎般的疼一样,疼就是疼,没有做详细解释我怎么知道的必要。”顿了顿,感觉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点过了的方羽歉然一笑:“我准备试着帮庄兄把这个血魂印去掉,把压在那里的魂灵放出来,一切的前因后果让她来告诉你们吧。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行,你们觉得如何?”“方大哥你一定行的!一定行的!”还没等小庄和铁梅醒过神来答话,一边的田小妮就兴奋的抢着回答着。随即又注意到三个人都有点怪异的看着她时,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脸也红了,人马上显得扭捏起来。方羽明了的一笑:“谢谢小妮的信任,我尽量努力,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方羽肯定的回答,田小妮自然了许多,勇敢的抬起头,充满信任的认真点了点。

此时,一直沉默小庄一直沉默着在思索什么,方羽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等着他的回答。反倒是铁梅有点急了,伸手一推小庄:“你发什么呆啊,说句话啊!”

就是这样,小庄也在又出神的想了一会才抬起头:“那就麻烦你了方羽,以后有用到我庄吉的地方招呼一声,我庄吉水里火里,一定到。”刚刚还百变的神情此刻只化成了一种坚定深刻的肃然表情。随即伸出了双手。方羽两眼里闪出同样深刻的表情:“庄兄见外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此外一切休提!”

两双男人的大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我自逍遥 哪管众生痴迷

不瞒你说,俺就是那逍遥派第十八代掌门!
绝密!请勿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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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7)[上]
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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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佛堂后,方羽暂时没了继续练气的兴致,就随便坐在蒲团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来。

对他来说,今天的冲击也是非同小可,尽管他在众人面前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他不想让小庄铁梅他们继续在那种未知的不安和恐惧中苦熬时日,因为他知道,那种感觉对人的伤害。尽管他感受到的东西很多小庄并没有感受到。

做为一个外人,一个经历过天心灯这类灵物锻炼过心神的自己,都被在灵眼前出现的一幕幕往事所触动,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小庄了,尽管是以现在的身份意识去感受前世的遭遇多少会有点隔阂,但方羽还是小心的过滤掉了大多的画面和感知,他不想那些太过狂暴的情感一下子摧毁庄吉已经很脆弱的神经。从他一接触小庄便感受到血魂印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又加上回到了当时的发生地,那一点蕴涵在血魂印里的魂灵和镇压在田家祖宅里已经变的强大暴烈的本体立时就发生了感应。要不是自己和那老宅里的封印在,恐怕这会的小庄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没有人的神经能在这么强大的怨气和厉魄悍然入侵下还能保持人的意识。

起码小庄不行,更何况三个月来的噩梦已经快要耗垮他在这方面的意志。

另一个让方羽不安的因素是铁梅,方羽不知道如果自己破法放出前世的怨灵,无辜但对小庄一样情深似海的的铁梅将怎么办,更不知道夹在前生今世生死恋情中的小庄将如何自处,同时也不知道那可怜的等了数百年的怨灵将是什么反应。

在情感这方面,方羽一向都不怎么看好自己。在他的感觉里,如果小庄现在的处境换成是他,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象怎么选择都不对,就连死,都会对不起一方。这一点上,他很佩服和欣赏小庄。在小庄最后思索了半天后毅然伸出来的双手里,他感觉到了小庄对情感的珍视和自己所爱的人的一种负责。尽管是一切都还没发生,但他相信,凭小庄的人生阅历和今天铁梅的反应,他没有道理不想到这一点,自己问了后,小庄在那里苦苦思索的,恐怕就是这个问题。而他选择了面对!

所以方羽也伸出了自从得到天心灯以来,从没再向外人伸出过的友谊之手。

那在他,是一种诺言。

依旧保留了那些古老传统的真正世家决不会轻易对外人伸出真挚的友谊之手。

就算面对的是他们不能抵抗的势力,依旧会在精神上保持他们的坚持。这种人家以前不多,现在更是少的可怜,但毕竟还是存在着。而方羽正好出自这样的人家。

更为不同的是,通过天心灯的洗礼和他自己的锻炼,他对搀杂了太多杂质的世情更是觉得淡然,能让他伸出这双手的人和物更是少的可怜,起码,到现在为止,只有小庄一个。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感受到和自己所受教育完全不同的一种特质,但同样真挚。

摆了摆想不明白小庄应该怎么办才对的脑袋,方羽又仔细的琢磨起明天要面对的那些封印来。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那里的封印布置的十分厉害,因为不带一丝邪气,所以他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没想到后来还是对上了,而且透过灵眼看到的情景和镇压下怨灵的陈述,他知道这次对上的,恐怕是有道门第六秘之称的“宣真门”

(这个秘门的名字我居然敲了三次都出现别字,看来不适合如实写出,本来这也是小说,不是资料,就此用上这个通假的名字,用上这个秘门只是因为小说的需要,和文中的具体事例毫无瓜葛,还请看到的方家见谅为盼),对上这个精通道门近乎所有秘术的古老门派,知道一些底细的方羽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通过这几年对这些经典掌故自觉不自觉的研究,方羽明白能和道门五秘相提并论的宣真门下是如何的厉害,那么多经典上描述的那句话恐怕不是假的:“出了宣真门,方为真道人”。这一点从老宅那里不时传出来的能量翻腾涌动的强劲上就可以得到证明。

也可以从小庄在前世里一直看不到使法老道的脸上得到证明,就连方羽自己,都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由此可见对方厉害程度的一斑。

为此他今晚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无法回避自己内心的不满,还是决定对上了。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方羽再一次点上了三支藏香,开始为明天的挑战准备起来。

既然对上了,那就放手来吧。临发动前,他心里暗道。

迷迷糊糊刚合上眼的小庄蓦的一下被惊醒了。坐在炕上,上半身立时起来的鸡皮疙瘩让他的耳目和头脑格外的清醒。黑暗里,他凝神细听,窗外的雨正如田小妮猜测的停了,寂静的黑夜里一阵轻微的刹车声传来。莫名的,他感到一阵心悸,这是一种只有在极度危险下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本能,他脑子一转:“这里只有田小妮一家,怎么会有汽车的声音?不好!”他全身立刻绷紧了。

悄悄的一推睡在身边的小六,小六也一下子坐了起来,但颇有经验的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咱们准备出去,有人摸过来了,小心点。”悄悄的说着,小庄已经穿好了衣裤,溜下了土炕。

正在入定中的方羽心中一动,灵神和一,两眼睁开,本能的,一股酷寒的杀意瞬间笼罩住暗夜里热闹的田家小院。因为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杀意和血腥。

本能的,他分外讨厌这种极端的感觉,而在功境中,很多本能的反应都是最直接的。

刚在暗影里稳住身形,小庄敏锐的夜眼就看到从墙头上掠下两条黑影,从落地的轻盈姿势来看,两个都是很少见的高手,紧跟着就听到黑影那边两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传来,小庄心里一惊:“对方有枪!”一面为藏在另一边的小六担心着,一面悄悄的抖直滑到两只手里的折刀。

院子里静悄悄的还和前面一样寂静,只有不时从瓦面低落的水声滴答滴答的响着。在小庄兽般紧盯着的视线里,翻墙而入的两条黑影迅速而内行的在院子泥泞的地面上向堂屋潜来,居然听不到多大的声响和呼吸。七米……五米,在小庄暗算的空里,两条黑影迅速的潜到距离小庄三米的距离,小庄一声不发,全身力量爆炸性的一发,两手的两把飞刀如魔的暗羽,在短短的空间里一闪便逝,紧接着那两条前进的黑影全身如被雷击的一震,闷哼着仰天便倒,刷,小六一个纵身,两个黑影倒在他怀里。紧接着“扑,扑”两件东西落到泥里的时间沉闷的传来。

小庄一闪身来到小六边上,手一探,没气了。“弄出去丢到河里,小心,外面还有辆汽车。”说完,接过一具尸体扛到肩上就往大门走去。

佛堂里,方羽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双眼。

深深呼吸着雨后乡村里特有的新鲜空气,方羽踏出佛堂。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不过雨是停了。眼光一扫院内泥泞的地面,瞧不出一丝的异样。一缕苦笑爬上他的双颊:“生命有时候真的脆弱,我们干吗要这么争来斗去的呢?究竟在争些什么啊。”这是个他一直以来常想的问题,可惜他的答案始终和他遇到的人的所做所为背道而弛。

堂屋里,已经早早起来的铁梅和田小妮在摆早饭,看到方羽进来,两人赶忙招呼他吃饭。“庄兄他们呢?”方羽问到。“他们在烤衣服,说是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滑倒了,我要他们放着我来洗,他们硬是不让,说什么弄脏了别人的衣服一定要自己洗,这才是男人的性格。”田小妮有点不满的说。方羽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在多说,暗想:沾了血的衣服要是让你洗那才见鬼了呢。一边也暗赞小庄的阅历丰富,知道在这个保守的地方,一般的问题只要戴上男人的性格、尊严等等的大帽子,一般都能被人接受,封闭的北方从某中程度上来说确实是男人的天堂,在这里,古老的男尊女卑那一套还是蛮有市场的,特别是农村。这也是昨天方羽一进厨房,田小妮就往外赶他们的原因。同样身为北方人的方羽当然明白是怎么会事,所以才会说自己忘记了。

等方羽的一碗小米粥快要喝完的时候,小庄和小六匆匆地走了进来。

把碗一放,方羽就向也放下碗的小庄问到:“你们在这里认不认识比较有势力的人?”小庄一楞:“怎么?有事吗?”“如果有,最好先私下里打个招呼,我怕今天这里会弄出些动静,惹的闲人好奇的过来,咱们不方便。”方羽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早餐里培养出来的虚假热闹破坏至尽。铁梅一下子白了俏脸,盯着粥碗发起呆来。田小妮也悄悄的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哦,有的,小六,你赶快吃,吃完了到张书记和孟老大那里去拜访一下,就说我到这里来办点事情,让你给他们打个招呼,明后天我请他们吃饭,大家聚聚,顺便请他们关照一下,今天不要让闲人到这边坡上来。办完这个你不用回来了,直接回燕城看着点,我怎么觉得那里不安稳。”说完,给小六暗暗使了个眼色。小六连声应着,三口两口喝完粥,给大家打了个招呼,走了。

小庄关切的眼神从小六的背影一回来,就看到方羽若有所思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他一下明白方羽是早知道了。苦笑着点点头,神情里有隐藏不住的焦灼。

铁梅也一下子从自己男人脸上发生了异样:“怎么了?小庄,是不是燕城那边出什么事了?”“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所以叫小六赶回去看看。”小庄装做很随意的回答着,但眼神里那怎么也压不住的焦灼怎么能瞒过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铁梅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铁梅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再说话。

方羽心里明白,但不想多管那些属于他能力之外的事情,看田小妮已经收拾好碗筷过来了,就很正色的对田小妮说到:“小妮,今天本来你是不用去的,不过那里到底是你们田家的祖宅,你和我们一起去比较合适,如果万一那里有什么损坏的话,也好和你们村的人说赔偿的事情,本来你父亲陪我们去最合适了,不过我怕吓着他,还是你方便点,你觉得呢?”“我一定要去的,不过千万别说什么赔偿,你和庄大哥都是我们家的恩人啊,再说那里这么久都没人住了……”

“傻丫头,没人住并不表示那里可以让外人随意损坏啊,你放心,有什么损失了我赔,不会为难你的。”小庄适时的说话了。铁梅也连连点头。

站起身阻住了还要说话的田小妮:“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早去早了。对了,”走到门口的方羽一停:“对了小妮,最好你父母也离开老庄,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他们年纪也大了,知道了反倒受惊吓。”田小妮应声旋风般的去了。

“吱~ 呀呀……”封闭了多年的沉重木门终于在小庄的奋力一推下响着难听的声音缓缓的敞开。一股沉烂腐败的气味顿时涌入众人的呼吸,铁梅一下子捂着鼻子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顿时惊起了不少在此安家的鸟雀,映衬着满院半人高枯败的蒿草,一种凄凉荒芜的感觉立刻扑面而来。

四个人,除了开始弯着腰剧烈咳嗽的铁梅外,感受各自不同,都奇怪的没有理会咳嗽着的铁梅。

一推开门,小庄立时就觉得一股怨气直冲脑顶,全身象即将扑击的猎豹一样绷的忒紧,心胸间一种郁闷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眉心的血魂印放射出一阵紧过一阵的燥热,熏的两眼血红血红的,此刻他就想拔刀杀人。幸好挂在胸前的鸡血石此刻也适时的发出一阵紧过一阵的冰凉,使他保持着灵台一点仅存的清明。

而田小妮在门开的一瞬,立刻面色煞白,触电般全身颤抖了起来,一种莫可名状的可怕能量在瞬间就打散了她微弱的护体能量,一下子就把她拖进了一个恐怖的世界,种种怪异的声浪若鬼哭狼嚎一般在她脑海中响起,同时种种不能拿语言诉说的可怕景象如同是电光火石的走马灯一样无休无止的包围着她,无所不在的冰寒能量一刻不停的想进入她紧紧守护着的心灯,微弱的意识只有不断的念颂着自小就已经熟透了心经,苦苦的坚守着自己最后的阵地,默默的在灵神最深处为方羽他们祈祷着。

而方羽在门一开启时的瞬间,也同样受了到比田小妮感受的力量狂暴百倍的怨气厉魄的冲击,可不同的是他明白面对的什么,而田小妮不明白,同时他身上的能量也不是田小妮可以想象的。神念一动,“蓬”全身充盈着的能量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与天地乾坤的庞大力量融为一体,无穷无尽的自然能量从全身的各个地方无休无止的进入他的身体,再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涌出来迎接着冲击而来的阴寒能量。阴寒能量在接触的瞬间就若化为乌有一样再被吸入他的身体,锻炼着他几乎纯阳的乾体。阳极阴生,阴极阳生循环往复,复归元极。这也就是所谓的练死气养生气,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地盗机万化定基。

这一切写来话长,实际就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也就转眼间,小庄身上的鸡血石“波”的一声轻响后在胸口碎裂,而田小妮苦苦坚守着的心灯也眼看就要被越来越狂猛的冰寒能量压灭的要命时刻,空旷的老宅里响起方羽殷雷般的一声沉喝:“临!”

一切的异象和冲天的怨气在这一声宛若黄种大吕般的沉喝里破碎、消融直至归于平静。

而另一种微带清凉,就象三月里的阳光一般温和亲切的能量从老宅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迅速抚平田小妮狂乱的心海和补充成她自身的能量,而小庄也在在这股清凉的气劲里恢复平静,手一抖,收回已经亮在手里闪着凛冽杀气的折刀,傻傻的和田小妮一样望向正缓缓松开手扣的月奇印,面色肃穆,一头长发无风自摇的方羽。

直到此时,还能听到远远的山谷里传来的回声:“临!”“临!”“临!”

“临!”一声声的撞击着他们有点呆住的心神。

就在三个人心头的震撼还没消失的时刻,在山谷回响的低喝声里,他们眼前的方羽动了。

青影就在眨眼间化做一道流光,消失在他们视线追逐的空里,已经不具人形的青影旋风般的穿梭在老宅的四面八方,连一向自认为眼光犀利的小庄也只能在越来越快的流光后看到一蓬象黑色火焰一样摇曳的长发和满院的枯萎的蒿草,在逐渐逐渐加速的风里纷纷飞扬。“你们跟我来!”当铁梅的眼睛还努力追逐着时隐时现的青影流光的间隙,方羽清朗中不带一丝异样的声音出现的在她耳边。一转头,骇然发现明明还该在院里四处电闪的方羽就静静的站在身边,一脸的肃然,除了一头自然披散着的长发和刚才不同外,仿佛根本就没动过。

“你,你……”铁梅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纵情山水 神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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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3-03-23
阵字篇 前生(7)[下]
“现在什么都别说,都跟我来。”方羽根本不想多说,刚才实地勘察得来的情况让他一直自在圆融的心里很是不快,而且也有点暗暗的心惊。悄悄地跟在一路前进的方羽后面,小庄轻轻摇头阻住了还想说话的铁梅。经历过太多的他发现刚才方羽说话的神情变的相当怪异,特别是一直以来有若朗朗晴空般清澈坦荡的眼神竟然变得象两块深不见底的黑玉,一直有若点漆的瞳孔异样的放大着,发出一种奇异的湛湛神光,几乎看不到眼白,全身被一种冷森森若有若无的气流包围着,让接近的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他不知道方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他完全相信方羽,不要他们说话自然就有他的理由,他信任他。

田小妮加紧脚步,悄悄地跟在最后,心里澎湃着对方羽的敬畏和好奇。在她所能看到的层次,此刻的方羽身边三尺内,一团沛然不可抵御的庞大能量如同不断伸缩的气球一样翻腾着,旋转着,不断地吸收着周围天地间的浩然能量,就连远在身后的自己都感到了自身不多的能量也随着整个气机的涨缩不停的成长着,使她的脚下越来越轻盈,身体越来越舒服。

在院里最南头一块明显和周围蒿草丛生的环境不一样的地方站住脚步,方羽一转身:“庄兄,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动,记住!无论等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乱动,要是觉得害怕的就闭上眼睛,但千万不要说话和走动,最好紧紧的守住你们的心神,”顿了顿,看到铁梅有点不明白:“专心地想一件事情,不要被等一会你看到和听到的乱了心神就可以。”“这里是这个地方生机最旺盛的地方,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问题的。由于院内人家的布置和封印完全的配合了这块绝地的特性,我没把握一直守护着你们,因此刚才想办法找到了这里,一般这种布置和封印都会留下让人施法地方,现在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也已经布置了一下,你们应该是安全的。我去了,大家小心。”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方羽转身就要走。

“方羽,等一下!”小庄关切地叫到。“庄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羽停住转身问到。“刚才你说这里是留给施法人用的,那我们占掉了,你怎么施法?”小庄有点拗口的说出施法这两个字眼。方羽一笑:“我不是道人,施什么法呀,再说人家布置了这么多,又加上后来又陆续布置的,想同样用施法或正常的方式破解,那已经几乎不可能了,就算可能,我也没有49天那么长的时间和精力在这里耗的。”小庄一楞:“后面加的?”“嗯,我刚刚才发现这里后来又增加了不少封印的痕迹,看来这里一直都有人关注着,不然那些怨气厉魄早就破封而出了。”“哦,你看后来那些人是不是和那个施法的老道是同一派的人?”

小庄紧接着追问。

看了看竖起耳朵凝神等他回答的小庄,方羽脸上刚刚还在的笑容一下消失了,脸色一正,沉声说到:“庄兄,很多东西,我认为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否则,整天斗来都去的只会增加更多的仇恨和血腥,你认为呢?”

小庄一时语塞,知道方羽已经看穿了他的打算,并借机点明对昨晚事情的不爽。

可是世间事,光自己能忍就有用么?他暗暗的想。

“那……方羽,你准备怎么破解这里的那些东西呢?我们怎么看不到那些你说的封印?”铁梅适时的开口了,不过她一直对这件事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故而在经历过这么多后,话语里还有那么一点多余的别扭。

“铁梅姐姐,方大哥一定有办法的,那些东西我们当然看不到了,不然方大哥怎么会特意的来帮忙呢?”田小妮也说话了,她不太习惯铁梅说这话的态度。

方羽轻轻一叹:“我要硬闯!一切的布置说到最后都是能量和神意的组合而已。你们小心了。”声落,人已经出现的在大院的最中央。

长长的吸了口气,站到院中心的方羽开始不停的催动着身体里已经流转到接近极限的气机,最大程度的吞吐着从四面八方吸收而来汹涌澎湃的无尽能量。变化成黑洞似的双眼里里不时发出阵阵夺目的异光,一股冷森森的风逐渐在他身边出现,旋转着慢慢的裹住他的身影。

从全身无处不在的气机感应里,此刻无里无外的灵神探测着院里至少十八种异能的压迫。随着他聚集能量的不断外延,相应的异能也不断的强大起来。那是方羽自从出道以来从没感受过的不同能量,不象黑巫和谢海添的那样阴冷,也不象旱魅那样的酷热,倒和平时感受到的自然中那类浩然之气有点相象,但稳定的多,并且清晰的可以分辨出是十八种不同的能量,分别蕴涵了他已经比较熟悉的九种金木水火土的纯正潜能和光暗阴阳的八种变化,但是有一种最强大,也是最怪异的能量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而此刻躁动不安,也在蠢蠢欲动的那股怨气厉魄的灵能,就镇压在它的下面。

长长的吐了口气,在无匹的浩然能量支持下,方羽把灵神延伸到极限,无所不在的灵神瞬间就在灵眼前幻化出十八幅能量来源不同的本质图象 .六星南斗阵伏魔,五印五符贯天河二十四录六甲神阴阳乾坤日月锁!好厉害的布置,可惜用错地方了。

冷冷的,方羽心里默念着看到的不世秘术,体内澎湃的能量也兴奋的仿佛要破体而出。但他还是不动,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他认不出是什么来头。

在十几米外一直默默观望的小庄不解的看着院中间宛如雕塑一般矗立不动的方羽,不能明白他在干什么,自从站到那里后,除了逐渐在风里有些模糊的身影和衣袂飘动的声音外,什么动静都没有。而这一种难耐的紧张使他特别特别想抽烟,可一想方羽临别时的凝重,又竭力的忍耐着。等待中,只觉得口干舌燥,而紊乱的心里,竟有一丝丝盼望着就这么站下去,不要揭开前世秘密的这种念头。

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远没自己想象中的坚强,说实话,如过揭开了前世,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在前世今生的两个至爱间自处。虽然他并不完全了解前世到底是怎么样一段刻骨的情愁,但从前世的记忆那里得来的感受让他明白爱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今生他对铁梅的深厚。

他也明白自己在感情上是属于哪一种人,这样的两份深情他负担不起。铁梅也接受不起,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一直不舍不弃的纠缠在了一起,生死不能相离。想到这里,不由的转头向身边的铁梅望去,正好和铁梅也向他望来的眼神撞个正着,海般的深情涌上心头,再也不能分离。

正在这时候,就听到院心中的方羽一连串轻雷般的喝声:“临!兵!斗!者!”

随着喝声,一阵狂风和如烟的轻雾遮住方羽早已模糊的身影,整个庭院里也开始发生突变。

若有若无的轻雾下,庭院里荒芜的地面上蒿草纷纷奇异的被连根拔起,抛向墙边,裸漏的地面上如血猩红的的六道朱砂线渐渐浮现,中间均匀的散布着五颗寸大的不同材质的印状物和五道不同颜色的符状物,再里圈是二十四道比符略大的黄纸和中间镶嵌在地面一块青石板上巨大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象镜子一样的东西,狂风急旋,迅速带走那块镜子一样东西上面的浮土,浮土一去,一道夺目的光华冲天而起,一声宛若玉鸣的脆响后,庭院里的天地再变。

随着光华和脆响的消失,一重又一重狂风夹带着浓雾迅速的罩住了田家老宅所在的山坡,种种怪异的声浪也在山坡上的旷野里四处弥漫,浓雾中,一种说不上的来的刺鼻怪味中人欲熏。雾影里五颜六色的光华和怪影此起彼伏。

不知道浓雾中心的方羽此刻如何,站在十几米外的小庄这会只觉得头晕脑涨,两耳里全是要让神经撕裂的怪异声浪,眼前雾蒙蒙里幻现的各种神魔鬼怪的样子的恐怖绝伦,闭上眼,各种感受更加的明显,眼前轮番出现的,尽是一张张惨败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满是血淋淋的身体和要报仇的恶脸,只不过短短的几息工夫,他全身冒出的虚汗就已经渗出衣外,摇晃着,他软软的卧到,仅存的意识里,是自己拼命伸出去的手,终于握到了那支熟悉的纤手。心神一松,却惊讶的发现怪异的感受减弱了不少。

自从看到小庄眼里的海样深情后,铁梅完全的沉浸在几乎可以说是占据了她全部身心的往事中,再也体会不到身外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随着小庄的拉拽迷迷糊糊的坐倒。

在怪异的浓雾中感觉到能量波动最厉害,而神志保持最清醒的就该算是田小妮了,透过奇光怪影的迷雾,她注意到的只是几十道能量的冲突和纠缠,种种的幻象在习惯了灵异景象的她眼里还不足以撼动她的心神,更何况这一两天来多次的受到超强能量的淬炼和补充,使她的心神有了长足的进步,而最主要的是,她的心神一直在牵挂着没在浓雾里的方羽,一个在她纯净的心田里真正喜欢和敬重的大哥。

自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异性朋友,而长大后在她接触不多的异性眼里往往带着让她心惊肉跳的灼热和躁动,这一切让她对成年不是很熟悉的男性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抗拒。

直到遇见小庄和铁梅他们,小庄是为数不多赢得她感激和尊敬的青年男人,但感觉里,她知道,他们永远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虽然敬重,但缺乏亲切。

而方羽和她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包括了最疼她的太叔公。从方羽玉样温润的眼睛里那朗朗晴空般的坦荡和自然从容的言行里,她感受到了一种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她自小就沉浸并感受到的大自然一样的气息,亲切,淡然,却又无处不在。在随后方羽引领下进入的奇异状态里,她不但感受了自然勃勃的生机,也同时感应到了方羽淡泊宁静到无届弗远心灵。

一种再也亲切,熟悉不过的感觉自那时便充盈在她一直保持着纯净的心田。

就算方羽此刻淹没在浓的不能在浓的浓雾里,被数十道另一种她同样不想抗拒的能量包围着,她依旧能感觉到方羽那熟悉的宁静和深远,以及越来越强大的意志。

保持着定水无波的奇异状态,方羽抵挡、分析着一波波仿佛永不停歇的能量攻击,南斗六星阵离火催朱砂,不带一丝阴性的灼热能量并不能威胁到他抱元守一的身心,即使是加上代表了天地间金木水火土的纯正潜能和光暗阴阳的八种变化的五方引和五气符,以及道门二十四录和六甲神咒组成的威力奇大的封魔绝阵:阴阳乾坤日月锁,都不能使他在这十六种能量的压迫里有丝毫的难受,了不起也只是增加本身能量外放的程度而已。最让他不舒服的是嵌在阴阳乾坤日月锁中心的那块大铜镜,从刚才识海的记忆里他认出了那是很多经典记载中本来是作为饰物的道镜,如此大规格的道镜恐怕就是传说中天地人三镜中的地照镜,面对这传说的中的饰物,他才发现此物的厉害,本来还有办法可解的阴阳乾坤日月锁,被它占去阵眼,而且借着它本身的特性:“天地合象,日月贞明,写规万物,洞鉴百灵”和背后的祝文刻像,在此时把十六种阴阳明暗的能量整合成取象天地,外圆内方的太极链模样,此起彼伏无休无至的能量圈,再也看不到阵法的破绽,而道镜本身又化出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的两道能量源成为整个阵法太级圈的阴阳眼,使得方羽再也不敢妄动,不知道如何下手。

雾影里,方羽迟迟找不到阵中纵横电射的能量圈的破绽,只有一个劲的重复着抱一为天下式的守式,任由十八种能量你来我往无休止的淬炼。由于整个阵法里所蕴涵的能量全部被他惊动,此刻,他的灵神已经几乎感觉不到道镜下怨魄挣扎的脉动了,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能够利用的时间已经不多。记忆里这种封魔秘阵的特性之一就是当遇到不按照正统道法的时间和顺序来解而强力突破的话,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被破开,二是阵法被触动发出最强的力量,毁绝方圆三十六丈周围的一切生物和能量,而现在又增加了一块捉摸不清的道镜,到毁灭时能量的强横恐怕更难想象,此刻道镜下的怨魄逐渐减弱的反应正说明了这一点的不虚。

尽可能的外张着身体里已经开始觉得憋闷的能量,识海里再一次掠过有关地照镜的有限资料:“地照厚三寸,重七十二斤,面广三十六寸。背上铸山川、五岳、四滨、八卦、九州、十六神。发火铸时,当太阴望中铸成。”就在抱一式的稳定气机在日月锁能量链的冲击下开始出现强烈波动,地底的怨魄几乎消失脉动的要命时刻,方羽的灵神深处忽然想起了在大定中感受到天心灯里那种不可提取和压缩的最后能量,忽然,一种明悟在灵神的最深处闪现。

一直凝神细细关注着浓雾中心能量变动的田小妮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瞬间贯穿她的全身。

方羽一直强横的存在着的能量忽然开始快速的变弱了。

就在刚想呼叫的空里,眼前闭天遮地的漫天浓雾忽然象有了生命的一样,快速的向院子中心滚滚而去,随着浓雾的回收,耳边眼前种种惑人的幻象也迅速消失,目瞪口呆里田小妮只看到一个越来越紧缩的浓雾球转眼间横亘在恢复光亮的院子中间,越变越黑越变越小的雾球外此刻竟然浮现出六道红的好象就要滴血的朱砂线,紧紧的裹住越变越黑越变越小的雾球,已经缩至一丈大小的雾球里不时传处一阵阵闷雷般的怪音和诡异的电芒,奇异恐怖的景象下,这种不属于方羽的能量显得那般的怪异和强横,而方羽那熟悉的能量却竟然已经完全感应不到了!

“方大哥!”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田小妮傻傻的瘫倒在地面。

“蓬”一声能让人心都发颤的闷暴声又强行把田小妮从昏迷的边缘拉醒,同时也把刚要摇晃着站起小庄和铁梅震倒在地。

漫天飞舞的蒿草和尘烟,中人欲倒的腥臭中,一声悲含天地的凄厉呼叫贯穿了众人的神经:“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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