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喜阴植物一样生活
旧报纸
我住在一幢六层高的住宅楼的五层,这里大多数的居民楼都是这样,五六层高的一些灰色楼群组成一个一个的住宅区,它们不高不低整齐地排列,使阳光很难进入房内,视线也变得狭窄。平时我很少去阳台,我的阳台上堆满了各种废旧的报纸和杂志。每天回家时我都会到楼下那个脸颊总是红扑扑的卖报小女孩那里,买当天的报纸和最近一期的杂志,我总是打算吃完晚饭以后将它们一口气全部读完,可随便翻翻之后,我总觉得不知该从哪里看起好,于是第二天我把它们放入书报筐内,我以为等我有适当心情的时候我会好好再看看的,可是报纸越堆越多,我终于对着它们手足无措,于是,我将它们全部抱到阳台上,以为看不见就不会再感到负担。有一天,我推开阳台的门,发现它们已经发黄了。我忽然想起那些流逝的光阴,我曾把它们大把大把地攥在手里又大把大把地扔掉。
音乐的声音
每一个清晨出门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期待回来的那一刻。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我是如此迫不及待地做完这件事,把CD插入光驱,音量开到最大,可以让我在冲澡时也能隐隐听见音乐的声音。音乐声总是令人安慰的,就象一种诉说。从浴室出来时我会用一块很大的蓝色浴巾包裹住自已,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扑上爽肤水,把头发盘起,换好舒适的棉裙。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已,一个与白日里那个穿着制服数钞票写票据在银行海关税务外管局那一座座冰冷的大厦间来回穿梭的不同的自已。我突然间想跑到窗前大叫,我这样做了,然后迅速地关上窗子,笑得一头倒在床上。有时,一种快乐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就象有时我们不知为何会变得忧郁一样。
窗帘里的独角戏
我屋里的窗帘每天都是拉着的,即使需要打开窗通风的时候我的窗帘也是拉着的,它们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一直拖到地上。我觉得这样大的窗帘可以帮我隔离出一个完整的属于我自已的世界,我便可以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我总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是大多数时候我是什么都不做的,只是静静地倦在沙发里一边吃巴西松子一边发呆。最无聊的时候我会打开电视机,我只看Channel V,听里面的伤感情歌,然后独自落泪。我喜欢陷入这样一种情绪中,我相信这个时候是我最接近自已的时候。为了打发时光,我也经常买日剧,各式各样的剧情,让我可以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到昏天黑地,明知道那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可还是忍不住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我曾经在两天两夜里看完了四部各十一集的日剧。有时我也会买一些书消遣,但我很少逛书店,总觉得街头那些拥挤的带着各种复杂气味的人群和不够纯净的空气会在我的心里落下厚厚一层尘土,任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我宁愿在网上用鼠标轻轻地点几下,然后等人给我送货上门。大部分书我仅仅是通过它的名字来决定是否购买的 ,那时我并不清楚它大概要讲什么,当我打算认真追究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原来不过是一堆垃圾。生命的大部分时间就这样含糊不清地过去了,没有任何预告和暗示,甚至还来不及了解真相,它就已经开始发霉。
真实的,虚幻的
每个晚上我都会在网上流连,我开着ICQ却很少聊天,我的MSN上都是我的同学,每次他们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都说对不起我正忙着我在等一个人。其实我只是在收信,我的信很少,可我还是会不停地刷新屏幕,我一直期待再次刷新后会有一个意外的惊喜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是这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动作,但每一次收获的都是失望,于是我用失望累积希望,再进行下一轮的期待。然而,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呢?或许连我自已也说不清楚。可大部分时间我就是这样,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等待奇迹的发生。有时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说给一个人听,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听众,那种感觉是寂寞的。于是,我买了一个粉红色封皮的本子,那上面有两只小猫,我把它放在抽屉里,想到了什么就写上,我就这样一页一页地写着。我想,会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明白我在写些什么。我会把它交给他,连同我的心一起。然后,他说,他摸着我的头说,亲爱的,从今以后,我永远都是你心灵的听众。我想我会流下一滴泪,掉在他的手心里,然后告诉他这颗泪会通过你的手心一直流进你的心里,长成一颗痣,让你从此再也无法将我忘记。
暗
可是,音乐响着,门关着,我拖着长长的曳地的睡裙在屋里走着。阳光无法透过厚厚的窗帘射进来。除了我自已,再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某一天的某一刻,我的报纸掉在地上了,我常听的那张CD不见了,电影结束了,我趴在床上,打开那两只小猫的本子,想我该写些什么想得睡着了。我是不是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不可救药的女子,如同一株喜阴的植物,在这城市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暗自滋生着我的快乐和忧伤,并且放心地知道,从来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