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裙之一 [复制链接]

冰是70年初出生的.家里的长辈都说她很乖,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对她的亲人报喜不报忧.
她从她的亲人那里听到了关于她童年的故事,在一岁,她给了她妈妈的干妈带,那是个老人,除了
带她可以赚到一点生活费外,老人还有其他很多的事情,也想多赚点钱来补贴那个很贫困的家.
一岁的她穿着那个老人给她做的蓝布碎花抱裙,腰中有一条大约不到2米的绳子,一头就栓在八仙桌的桌脚上,老人做她的活.一岁多的她真的很乖,她也会找自己的乐,围着那张古老的八仙桌脚,在四个桌脚的中间穿过来穿过去.直到绳子把自己给捆个结实又想办法从捆绳中圈出来.老人的家里离冰的外婆家不远,走路也就10分钟.她的舅母那时还没有小孩,特别的喜欢她,有空就会去那个老人的家里把她抱回家,给她买吃的,和她说话,为此还受过婆婆的气,舅母那时很年轻,70年代初期她还不到21岁,她的婆婆是个很严厉又很坚强的女性.冰在成年以后听她舅母说那时冰可以在桌子脚下面一个人玩到直至眼困,很多时候就是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冰在老人的家里长到3岁,她的父母把她换到另外的一家带,那个家里的人口比以前老人的家里多,同样经济也很差,冰也有了新的家.她很喜欢那个新家,在那个新家里,她成了宝贝,她的爷爷
奶奶还有她的几个姑姑和几个舅舅那时都没有结婚,对还是孩子的冰是有求必应.还有一个让冰高兴的事情,那个新家离冰的父母家很近很近,走路也不到3分钟.冰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很想她自己的家,但是,她的父母要去赚钱.冰的爸爸在冰成年以后和冰说过一句话,冰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爸爸在冰很小的时候会那么的喜欢她那么的宠爱她,打本崽和心肝底子是冰的名字,也是他父亲给冰的代名词.因为从冰出世后的1个月,他的父亲第一次的接到了属于自己的业务,开始了地下游击队的生涯,在那个时候个体户很少很少,几乎都是做地下活动的.冰经常见不到她的父亲,因为他父亲接的业务都是在外地.冰很喜欢她的父亲,她崇拜他.
冰的哥哥年长冰3岁,冰也很羡慕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在读小学就被一所有名的艺术学校给招了去,到11岁的时候,就在当地一家很不错的剧院登台演出,他是主角.在70年代的末期,戏剧无疑是当时老百姓心头所喜欢的,演出的那天晚上,那家剧院的门给挤坏了.他的哥哥在那个时候是家里的无愧的骄子.除了遗传父母在五官上的优点外,他的聪明和那份对艺术的天分都使得他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时间不多的冰,让冰对家产生了一种很深很深的眷恋,那是她还不懂什么叫做无奈,为了等她的父母回家,她在邻居家借来一张小凳子,就坐在门口等啊等啊等啊,直等到眼睛开始困,直等到坐在凳上睡着,然后掉到旁边的沟里.最后给邻居发现,睡到邻居的家里,等父母回家时,再去抱冰时,看到只是在睡梦中的她,看不到她的眼泪和她的希望和她的期盼.那时她不到7岁.
待续...

抱裙之二
的确冰那时太小太小了。7岁的她只知道妈妈和爸爸吵架的次数很多，记忆中有天很晚了，冰睡在自己的小床上，父母在急烈的争吵中，父亲端起一杯茶就摔到他们睡的床上，走出了家门。冰感觉妈妈很可怜，从床上爬起来和妈妈说：“ 妈妈你睡我这里，我和你睡”。成年以后才知道她在那个时候就被伤了。她的童年很残缺。不到10岁的时候就学会和父母做工作，这当中父母的朋友成了冰的教导老师，他们教会了冰和父母说：“爸爸不要和妈妈生气，我和哥哥都还很小，需要你们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啊。”
成年人很多时候也象个孩子，冰的父母争吵的结果就是其中一方赌气回自己父母的家，过段时间气消了其中一个又去接对方。可是他们的孩子呢？？？张着一双很幼稚的眼睛看着，心里很难过，但是无法表达，因为小，不懂什么是伤什么是痛。只会去无奈承受。
夫妻分开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分居，70年代离婚不会象现在这样的简单快速。冰的哥哥似乎知道分居的涵义。可冰却没有发觉，以为父亲的出走只是一小段时间，她象前几次那样的跑去父亲那里和父亲继续做工作。父亲送冰回家，答应她会回家的，那天晚上夜真的是很黑，到处都停了电，但是冰心里却充满着阳光，路上父亲和她说：“你要好好读书
如果你考上了大学，这条路上你看中什么，爸爸都给你买。”爸爸的一句话在冰的心里成了永恒。
爸爸没有失言，没几天就回家了。妈妈自然很高兴，家庭难得以见春天又回来了。大人的握手言和使冰和哥哥感觉特别的幸福。孩子的心里就象一碗清澈的水，没有杂质。看到父母在心情很好很恩爱的时候，她和哥哥笑容也更加的灿烂，他们也会加入其中做些搞笑的动作，在父母的跟前来段表演。那段日子对冰和她的哥哥来说同样是永恒。
两个孩子终于还是掉进了黑洞，父母离婚。7年的分居也无法改善相互的关系，离婚的那年冰10岁他的哥哥13岁。成年后冰和哥哥谈起父母的婚姻，使冰明白了其实在冰出世的那年，哥哥和她就匍匐在黑洞的边缘很艰难的爬行了。哥哥伤得很深，他承受了在他那个年龄无法承受的事实，父母离婚的前夕，哥哥陪着妈妈走了很久很久，不停的安慰妈妈。当时他有一句话妈妈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妈妈，你不要和他过了，你已经太痛苦。我是男孩子，我去爸爸那里。妹妹还很小，她弱，您和妹妹在一起，她比我更需要你的照顾，等我长大了赚钱给你用，我是你的儿子，我只有一个母亲。我会对你好的。”13岁啊！！！他非常勇敢和坚强。成年后他履行了在13岁时说的话。
冰不知道属于她和哥哥的家碎了。她只知道父亲又走了，也许过段时间父亲又会回来，她还想再去父亲那里做工作......
她母亲的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冰的世界黑暗了......
怎一个苦字了得......

待续

抱裙三
一个家庭分成两半，14年的夫妻变成了陌路。孩子是伟大爱情的结晶，当爱情在两个人中失去价值演变为很深仇恨的那一刻，孩子被神圣的爱情宣布他们有罪。
冰分给了妈妈，爸爸留了1000元在家里带着13岁的哥哥走出那个巢，离开了那个他认为有数不清缺点和他曾经耳鬓厮磨为他养育两个小孩和他同甘共苦14年的妻子。
一个离异且又快40岁的女人，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固定经济收入还要带着个11岁正在发育的女儿，日子真是举步艰难，她的精神世界遭到重重的打击，冰的妈妈开始抽烟，一天两包甚至三包，发泄着自己的不痛快。
冰无奈的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她看到妈妈精神上的忧郁，想办法逗妈妈开心。冰和母亲住
的屋子是一间只有14平方平房，她开始学习在家里做家务，把家里打扫得干干静静，有空会
和妈妈帮帮手洗菜做饭，去到有开满玉兰花的树上摘一把玉兰花放在家里。那个家有一段时
间摆了很多的玉兰花，很香很香。

13岁那年冰离开了学校，她把这消息告诉了爸爸，父亲狠狠的臭骂了她和她最爱的妈妈，
并且告诉她不愿意见到她。冰哭着回到了妈妈身边。她母亲的心在流血。
妈妈开始寸步不离的带着冰，怕人欺负冰，她给冰剪了个男孩子头，每天带着她去上班。
这一年冰学会了踩三轮车，有过一次在不到100米的距离，她翻了五次车。也就是那次，她
不怕翻车了，那五次翻车锻炼了她。
很想念父亲，也很想在父亲那里拿点钱回家补贴。每次都是在充满着期望很忐忑的心态下去看望父亲。但是当看到父亲那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并且发现还有新女人面孔 的时候冰心里好酸好酸，想到了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想起和妈妈生活的艰难，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和爸爸快快说句：“爸爸，我想要点钱。”
口袋里装着爸爸给的钱，心里想到妈妈生活又会有点点改善，也算是找到点平衡。可是那是伤到极点找出的理由啊。她才多大？14岁！！！
一路走一路哭，冰很爱他的爸爸，很想回到从前，很想在爸爸的羽翼下躲风避雨，很想听爸爸叫她一声打本崽和心肝底子，她不想听到他爸爸对她说来找爸爸就是为了钱，也不想看到爸爸家里新女人的面孔。她不敢哭太久，怕到了自己家里给妈妈发现又让妈妈心痛。她会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止住自己的伤心，进家门之前，她会在没有人的地方模拟的笑上几下活动已经很悲伤的面孔。然后去见妈妈和她去报喜。
她伤得很彻底。但是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恨。
冰的母亲在冰很小的时候就和她说这世界上没有坏人，要对人好，那样他也会对你好了，家里墙壁上挂了2副镜片，一个上面写的是难得糊涂，一个上面写的是吃亏是福。妈妈说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亏，吃点亏不算什么。所以冰是吃了快32年的亏，终于发现亏不好吃，而且还很难吃，18岁那年都就差点把命也亏了。所幸的是冰命还大，从妈妈肚子出来的时候有10斤。先天条件好。
15岁那年冰成了一个单位唯一不合格的童工。
也是那一年，冰的妈妈找到了她的归属，为了冰。
一个错误的选择吗？？？生活中没有具体的答案！！！冰现在也无法去回答。
冰在去外婆家住的路上，告诉自己不要哭，让泪水从眼眶里再倒进去。也就是那次以后，冰在很多年中想哭也哭不出来。
但是冰根本就不知道，妈妈为冰牺牲了自己，冰的后爸有份正式的工作，还有一点也是冰
的妈妈做出决定的原因，他已经丧失生理功能。这样没有机会去侵犯冰。

冰的哥哥在黑夜中苦撑......

待续

哥哥的名字是妈妈给他取的，立。有次他和妈妈讲那个名字把他心里的痛彻底的表达了，它是一个泣字。冰和哥哥的姓上都有三点水。
立长得很英俊，有一头很浓密的乌发，眼角微微向上挑，笑的时候显出个特有意思的酒窝，家里的人都叫他少爷。他的艺术天赋很高，是外公心中肉疼的宝贝。外公和外婆都是很有生活情趣思想正统的文化人，外婆的梅花画得很传神，经常有朋友来向她求画。外公曾经在黄埔军校教文史，后在当地的一所学校教英语和历史。文化大革命期间，由于外公的刚直不阿，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农村去接受无情的全面改造。平反时，已经是身染重疾。外公是个京剧迷，他画的钟馗和戏剧脸谱是家里保存的珍品。立遗传外公和母亲的艺术细胞，母亲的京剧唱得很棒，词正腔圆，扮相非常漂亮。立在很小的时候，外公就教他唱京剧，立模仿得维妙维肖，唱出的戏词颇有润味，深受家人喜爱。他是冰的骄傲，也是冰心里的偶像。
立在父母离婚的那年同时也离开了他的学校，一个很有前途的学生自然也是的老师之间争夺，立成了他们当中的牺牲品。父亲安排不满14岁的儿子在自己的工厂做了个在年龄上及不合格的学徒，并告戒他，不要把自己当做是老板的儿子，你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父亲当时开的是一家纯手工艺冷作厂，做厨房设备。立最开始在厂里干的就是用板车去拖氧气瓶，和工人一起抬钢板，那些看不到头的上坡和厚重的物品让立把自己体力发挥得淋漓尽至。最奢侈的就是和父亲每天在饭店里吃上几个小炒。但是他还是那样的单瘦，可皮肤开始黝黑，那是劳动的光荣给予他的奖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一年，他的父亲成了监狱里的一名新客。父亲走在改革开放的前列，属于第一批敢于螃蟹的人，不过其中有只螃蟹让他吃得不消化。儿子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个太阳暴晒的下午，他去监狱给父亲送饭，父亲被反绑在树下，儿子含着泪水一口一口的把饭喂进流着眼泪父亲的嘴里。可父亲在以后的日子把这事情给深深的埋葬了，他发现无法面对他唯一的儿子。其实他是无法面对他自己的灵魂。
姑父接管了工厂，立的父亲是他的师傅，教会了他很多精湛的手工艺，后来他娶了立的姑姑，依旧在立的父亲厂里工作。他是个脾气粗暴吝啬无比的家伙，对立很挑剔，经常派很多的又脏又重杂活给立去独立完成。立很不喜欢他。在那些没有父亲的日子，立吃尽了苦头。自尊心极强他不愿意回母亲家，心里很排斥母亲所嫁的人。立的奶奶同样是个吝啬鬼，爷爷是个手工艺者，在那个贫穷困苦的日子里他和他的老婆不负责任象母猪下崽那样的生养了九个小孩，立的爸爸是男孩中老大，上面还有个姐姐。孩子稍微大点点就要帮助父亲做手工艺。爸爸后来和立说起他的父亲，当时他父亲给每个孩子分工，读完书回来就要完成所交代的任务。他们都在不同程度挨过父亲的痛打，所以立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发誓以后他有了孩子决不打他们，因为他被他的父亲打得最惨。冰和立没有挨过父亲的打。
立住在奶奶家，那个老太婆很抠，剩下的饭菜都要被她放进上了锁的碗柜，她老公在去世后给她留了一笔为数不多的钱，她把钱藏在阁楼的木版缝隙里。立有次找吃的无意中在门缝中见到她象防贼那样偷偷摸摸很秘密的把发了霉的钱拿出来一张张的摆放在灶台上烘烤，结果不小心的把那发了霉的钱给烧了几张。立的父亲对他的父母很有孝心，对他的姊妹很有爱心，惟独不知道怎样对他的儿女。在儿女的心中，他是个极不负责任的人。
饥一餐饱一餐成了立的正常生活，15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干很重的体力活，使他经常处于饥饿状态，有次实在饿得受不了，鼓起勇气向姑父要了10元钱，跑去饭店点了几个小炒狼吞虎咽美美的饱胀了一顿，那个晚上睡得很香很香。第2天去工厂上班时迟到了，被姑父着实的臭骂了一顿，立的反驳惹恼了那个吝啬鬼，他对立动手，立快速的反击了他。然后从父亲的工厂跑了出来。
那天很晚了，夜黑得无边无际，冰在母亲的身边熟睡，屋里的灯光是那么的温暖，妈妈听到窗外的悉索声，她清楚的看到立贴在玻璃上往里瞧的脸，一闪就不见了。妈妈马上在走到窗边叫他，但是没有人回答。她极不放心快速的穿好衣服跑出去追他的儿子，不远处在混暗的街灯下，她看到了她的宝贝儿子，那是个什么样子啊！！！脸色惨白，身型瘦弱，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渗透着极度的不安和寻求依靠保护的神情。妈妈惊慌失措的抱住了她的儿子，拖着她日夜挂牵的儿子回到了家里。
冰醒了，瞌睡在她看到了很想很想的哥哥时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很兴奋。当妈妈和冰听完哥哥的讲述后，冰从此对那个所谓的姑父再也没有感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