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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外的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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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2-12-08
山海经外的故事



  松临曾说,有一座山曾是日月出没的地方。山里有一个神,人面,无臂,两只手反转架于头顶。这个神的名字,叫作嘘。
  无疑,我是一只流落人世的嘘。
  毕业以后两只手好象给挑断了经脉,不得其用,终日无所事事,不能习惯工作。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脚似乎架空,办一些小事也磕磕碰碰四处摔跤。
  有时候摔得比较重,晚上回家,不免教松临看出内心的鼻青脸肿来,笑我,复劝我离职,在家做一个好妻子。
  以他的薪水,养活我当然轻描淡写。但我不愿妥协。
  我们同居已经三年。很多次松临求婚,我都错开话题。久了他也就讪讪地放弃。我都不怕没有安全感他还怕什么。
  自然他是好男人。然我不想一步走下去令自己身陷囹圄再不得脱。
  
  生日那天松临送我戒指,细细的一箍白金,无任何花纹,简单流畅。松临帮我戴上,笑说,等结婚那天,再送一只镶钻的。
  这个就最好不过了。我笑。怕他再提起结婚的事情。宁愿这样无名无份到天荒地老。我这样的女子,用松临的话说是不可思议。
  常常,他逼问我,到底要什么?到底躲什么?
  我相信即算是天上的月,他也会登上天去摘给我,不顾自己可能粉身碎骨。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只是,不愿意面对结婚这一件非常慎之又慎的事情。
  
  说到结婚,不免要想起席卢。
  早几天遇过一次,他正和一个妖冶无匹的美少女搂着过斑马线。已经是秋凉,依然穿着紧身的黑背心,露出黝黑平滑的胸肌。一边走,一边小流氓似的吹口哨。
  这个人我不能不恨他。
  看看我腕上的三道伤口,都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比起松临送我指上一圈戒痕,这个男人我至死不忘。
  每天他都无所事事地打架,做坏事。一次次追人或者逃跑,令人提心吊胆。
  怀想那时候真是疯了,一次又一次抱着席卢的腰求他结婚,求他走正道。和很多不知自重的女人一般的贱,把他当作溺水中唯一的爱情稻草。
  
  每次在医院被抢救过来,我都要虚脱好久才能够振奋精神重新生存。
  他竟一次都没有看望过我。好象我在为不相干的人事自残。
  我运气好,遇上松临。
  松临把我从绝望的深渊救上来,给我勇气及温暖。我至死感激他,并且发誓拒绝再回想从前。
  
  这一天因为感冒,下午我一直睡在床上。
  其间电话响过一次,是松临在外地叮嘱我吃药。我答应着,可能因为头晕和孤寂,突然哭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告诉他,忽然我很想结婚。
  松临惊喜地跳起来,通知我二十四小时之内马上可以看到他。
  我流着泪,想,象松临这样的男人,我修过什么善果才会有福气可以得到他。我只是一只嘘。
  
  傍晚的时候电话又响起。
  我以为是松临,抓起话筒脱口而出,我想你。
  电话那头邪邪的笑起,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知道你想我。
  居然是席卢。我全身冰凉。
  那天你假装没有看到我,我也只好假装没有看到你……席卢在电话里笑,怎么样,要不要出来喝一杯咖啡?你这个电话很难找……
  你滚开!我惊怒地大喊,摔了电话。
  又怕松临打电话进来,只好挣扎着起床,重新把话筒放好。
  电话又响,还是席卢的笑声,我就在你楼下,要不要出来?
  
  我忽然冷笑,好的,你等我。
  身体的虚弱不能阻止我恨一个人。我打起精神穿衣,对着镜子仔细化妆。抹了一点腮红。镜子里那张脸依然绝世。只是当时不知道怎会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哭而笑。
  我在厨房里找到一柄水果刀,薄而尖锐的刀锋看上去有一种惨烈的光芒。
  我把它收藏在风衣的口袋里,然后冷静地锁门下楼。
  
  在楼下的过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暗中冲出的一个黑影抱住。
  是席卢。他的唇印上我的唇时,我就知道只能是他。
  我拼命挣扎而不能脱。不能不承认,和这个男人接吻是我最有感觉的接吻。他的唇很有力,狂野,令人冲动。有他性格里的野性。
  我恨我有反应。虽然假意挣扎,但内心深处竟然依旧留恋这样的一次热吻。
  几乎我要晕过去。
  
  这是什么?席卢忽然离开我的唇,从我风衣里摸出那柄水果刀。
  你想杀了我?他冷笑,手指捏住薄薄的刀锋,用力一弯。啪的一声,刀断了,掉在地上,我的心,好象也被他拗成两截,甩在地上。
  我冷冷地盯着他,不作声。
  就象两只对峙的敌手,他也瞪着我,目光中充满了警醒与凶残。
  
  忽然我很想念松临。呵为了他我绝不示弱。
  我弯腰拾起那半片刀锋。
  席卢盯着我,盯着我,不动声色地笑,要杀了我?你动手啊,你动手啊。
  他脸上因为笑容而出现的线条,曾经是我于这世上最迷恋的一种表情。常常我沉醉在他仿似天真的笑容里不可自拔。这张脸的表情经常打动我的心。那种打动,与理智无关。
  我捧着刀锋,松开。流下泪来,垂下头去。
  
  踮着脚,我和他再次接吻。
  那有力的唇令人迷醉。松临从来不能给我。松临给了我很多重要的事物。比如勇气、信心。可是,他的身体不是我留恋的那种。
  也许我注定沉沦……
  说你还爱着我。席卢轻轻抚摸着我说。
  我挣扎了一下,不做声。
  说你还爱着我。席卢说。
  
  那你爱我吗?我问他。
  当然。我一直爱你。他轻轻地说,只爱你一个,小傻瓜。离开那个斯文男人,嫁给我。你只适合我。
  我猛地推开他。
  席卢,你给我的伤害还不够么。
  我已经习惯不再相信谎言了。我只有把另一把折叠的水果刀从口袋里摸出来,刺入他的胸膛。
  
  席卢也许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一直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女子,只要他三两句温言软言即会抛开一切投怀送抱。
  为什么?他捂着胸口怔怔地问我。
  我没有哭,只是恨恨地盯着他,问他,你要不要回刺我一刀?
  他的神色黯然,目光露出一种受伤的痛楚。
  那种痛楚,当年我也曾有过,并且不止一次。可是他何曾在意过。
  
  救命啊!我忽然大声叫喊。救命啊!有人抢劫!
  在席卢的胸膛,那把折叠水果刀,是从前他挂在腰间的,有一次我偷了来,一直留在身边。那柄刀上刻有他的名字。
  我一直想,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把这一柄刀,还给席卢?
  现在他终于要回了这柄刀。
  而他的口袋里,有我塞入的一只钱包,里面是一些薄薄的纸钞,都是大钞。
  来人啊!我拼命喊着,内心镇定地哭了。
  
  松临说错了。我不肯和他结婚,并不仅仅因为我是一只嘘。
  在山海经里,还有一种可以御火的神鸟叫作赤壁,它的形状和山鸡相近。而据说山鸡因为羽毛丰美,常常临溪自照时,失足淹死。



[此贴子已经被放心于2002-12-8 22:59:25编辑过]
本不该有的相遇,仿似一只蝴蝶,生生被钉死在浮世里,痛的,苦的,飞不起,却是那样无怨无悔,情至此般,也只余罪孽,不离,不弃,长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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