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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之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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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试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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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2-09-30
这个世界没有幽默,太安静了。
  这个世界没有奇迹,太平淡了。
  这个世界都是干净的,你相信吗?我也不相信。
  这个世界还需要贞操观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这是一个因为善良的爱情完美主义而导致性压抑的群体,这是一个曾经
有远大抱负的群体。
  我们一开始干净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世界是怎么样的,于是我们变
成怎么样的了,所以我们脏了。
  我们都年轻过,也冲动过,也干过很多的傻事。
  这个世界需要我们思考的东西很多,我们只关心自己应该关心的。


   一

  1989年6月夏天过后,国家政策规定招收大学人数减少,竞争变的激烈,
文凭借优秀的数,理,化,和英语的高分数,弥补了政治这门功课造成的巨
大分数缺陷,考上了杭州一所纯工科的院校。他的一个比他低十几分的高中
同学上了北京大学,因为那个同学虽然在浙江读书,却是回黑龙江考的,据
说因为南北有差异,所以那边的分数线比较低。尽管文觉得有点忿忿不平,
可是那是国家政策,他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哑然。

  刚进大学要军训,这是全国大学军训正式大规模开始的第一年,这个只
是省重点的大学安排在学校里军训,不需要去部队基地。
  军训最没有意思的就是瞄靶,在学校的操场上,十几个男生趴在地上瞄很
远处的一个靶,靶的距离比较远,大家对着一个目标瞄准挺壮观的。靶后面的
操场外面走过一个女生,文边上的两个同学一个叫阿炳,一个叫苗苗,就开
始瞄着那个女生,随着女生的走过,阿炳和苗苗的身体也就歪着,歪着,两个人
的身体到了和靶的正方都成60度偏差,唯一平行的是阿炳和苗苗的身体.
  阿炳问苗苗:“你在瞄什么?”
  苗苗说:“我在瞄哪个女的。”
  阿炳又问:“你瞄女的那里?”
  苗苗说:“我瞄上面,胸部。”
  阿炳就骂了一句苗苗:“你他妈的真下流。”
  苗苗不服气的问阿炳:“那你瞄那里?”
  阿炳说:“我显然在瞄哪个女的下面。”
  于是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带队的兵哥哥,用脚踢了踢他们三个人的屁股,
大概是点名的意思,于是三个人出列罚站,三个人在烈日下昂首挺胸的站着,都
为刚才的举动后悔莫及,说实话,还是趴着瞄靶舒服 ,可以偷懒睡觉。

  每天军训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要在学校生活区的大道上集体列队,整个一
界的学生号称一个团,带文的这个排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士兵,听说马上要提
干了,他很希望文这个班级的排能有好的成绩,再说,文就读的这个专业是
学校的王牌专业,学校对这个班级也很重视。可是也许因为这个班级里学生
基本都是成绩很好的,还有几个高考分数都上了重点线,所以同学们很桀骜
还有点早熟,每当高年纪那些打扮的妖娆的女人们走过这个团,她们的美丽
没有引起前面经过的几个排的重视,只有经过文这个排的时候,20几个人的
队伍一下就乱了,只听见:“姐姐”“阿姨”“亲爱的”调戏声音不断,整
个队伍一下就七扭八歪的了。那些美丽的女生绽放出灿烂的有点春心荡漾的
笑容回报了这个明显处于青春期冲动的团体。

  军训有一样是打靶考核,每人8发子弹,文,阿炳,苗苗加起来的成绩是
24枪18环,而在他们边上的出现了神奇的环数,8枪有130 多环的。这大概就
是他们瞄靶的时候养成的歪靶习惯.这样的成绩这样的表现显然是不能参加最
后总阅兵的,由于连累,整个排都不得参加总阅兵,连诛罪好象是中国的传统,
过了那么多年了,没有想到这些现代人还能得到如此高的待遇,那些被连累的
好学生对着阿炳那一伙人疵睚相向。阿炳一伙却很惬意的站在操场边上看那些
同龄人辛苦的表演,不停的发出暴笑声,引来了领导们恨铁不成钢的扫瞄。

  军训的晚上,大家经过一天都累了,刚好也从高考的紧张气氛中缓和出来,
感觉都比较放松.一天晚上十一点,寝室的灯都熄灭了,阿炳突然从床上坐起
来,大叫:“苗苗!”
  苗苗也很惊醒的回答:“唉!”
  阿炳又叫:“苗苗!”
  苗苗又回答:“唉。”
  阿炳再叫:“苗苗!”
  苗苗再回答:“唉。”
  不知道为什么阿炳还叫了一下:“苗苗!”
  苗苗也很乖的应了一声:“唉。”
  这个时候阿炳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对我们说:“好了,你们大家都听着
了,我下面的话不是针对什么人,以前我们家有条狗叫阿黄,每次回家我就
连叫它四声,它就连应四声,很乖的。”
  苗苗就在阿炳说到“,,叫阿黄。。”的时候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了阿
炳的身上去了,,
  被压在苗苗身下的阿炳努力的伸出头露出嘴说:“我们家的阿黄应完四
声以后就扑上来了,每次都是这样。”
  大家轰然大笑,刚好这个时候排长过来了,于是整个排被强迫出去到操场
享受一下夏天夜晚的星空,不过必须边跑边享受, 还是连诛罪。在跑步的时候,
阿炳故意摔了一跤,害的队伍都乱了。几个好学生对着阿炳那一伙说;“和你
们在一起太倒霉了。”
  阿炳说:“那你们不要和我们在一起啊!不要和我们在一起,不要和我
们在一起啊!!”
这是一群70年代出生的群体,他们成长在改革开放大潮流中,他们都曾经
经历过小时候的一个全国性的谣言,说医生要来打针,男的打在脑门上变白
痴,女的打在肚子上,不会生孩子,学校逃课的很多,可是文的父母是双职
工,那里也不能逃,只好去上课了。很多学生是家长陪来的,而文只能一个
人,他盼望的是大家都不来,可以不用上课。难道真的有那么一回事情吗?
这是文小时侯的一个迷,长大了他想是不是真的国家为了减少人口才内部定
下的计划,文认为这样的全国性谣传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个时代的青年在青春期的时候最流行的服装就是军装,没有想到到了这
个时候,又穿上了军装,而且还是军队淘汰的军装,淘汰的东西还需要学生自己
花钱买。文在少年的时候就痛恨那个只有黄绿色单调的世界,现在看着自己身
上的黄绿色,他迷惑的想:“社会是不是又倒退了。”

  阿炳是这个学校里高考分数最高的,超过重点线十几分,因为某些原因,
据说是某些重要原因,没有被他的志愿录取,于是他感觉很失落,人也变的有
点颓废,还经常言行过激。开始正式上课以后,阿炳全力攻文学,对自己纯工
科的课程漠不关心,可是每每考试成绩都能保持在前面,当然除了政治类的
功课。阿炳经常有一些谬论,比如:“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女人如果把自己
的生活写出来,看的人很多,男人如果写出来,肯定有人说变态。我想这和
生理也有关系,男人露两点,看的人肯定没有,女人露两点,基本上会引起
轰动。男人的三点暴露的很丑陋,女人的三点含蓄的迷死人。所以女性作家
稍微那么展露一点她们的生活就很快掀起了波浪,她们也就那么一浪成名
了。”还有一次上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教导同学们:“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阿炳在下面悄悄的对文说:“
good good love ,day day make,我觉得还是好好的爱,每天做比较实在。”
于是文和阿炳两个人就在课座下窃窃笑。

  阿炳和文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上课坐在一起,阿炳有一个恶习,喜
欢摸男人的腰,他经常在班级里说:“我现在只要用手一摸谁的腰.就可以知
道是哪个。”文觉得阿炳这个习惯太差了,劝过好几次,让他改了,阿炳笑
笑说:“我已经改了很多了,我小学的时候是摸大腿的。”
  “哈哈哈,哪你的女同座不是很惨吗?小学可是都和女同学坐的,你下面没
有三八线啊。”
  “嘿嘿。”阿炳坏坏的笑了一下。

  上《马克思主义原理》是大学里很没有意思的一种课,有一次上课的时
候,趴在文边上的阿炳突然直起身来,文觉得很奇怪,文知道按他的习惯应
该是趴,不,应该是睡到下课的,就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那个时候班级刚好传看着卫斯理小说的香港版,文字都是直看,所以大
家看书就养成了直看的习惯。
  阿炳告诉文,原来在〈马原〉的书上有个地方,在上面一行是“特色”
两个字,在下面一行是“实情”两个字,刚好“色”字直对下来是“情”字,
那就变成了“色情”两个字,他就是看见直对的“色情”两个字,才突然惊
跳起来的。
  文服了He:“你他妈的能这样理解《马原》,不知道老师听见这个话会有
什么反应,我想马克思听见也会活过来了。”
  阿炳的状态极其颓废,那是在90年,刚经过一些运动,校园里弥漫着一
种文化理想失落的气氛,浓重的忧伤又要经受强有力的政治思想教育,于是
思想两极开始分化了。阿炳堕落在了那个消极的一端,这个极端部落充满着
天真单纯快乐,不会勾心斗角,除了关于政治的课程以外,这些颓废的家伙的
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专业前五名,在毕业的时候,这些优秀的学子却没有那些
红色学生分配的好。

  在一个冬天的下午,阿炳拖着拖鞋,留着长发,穿着有很多洞的牛仔裤,
简直就象是一个乞丐,到了学校边上的一个公圆去晒太阳,他买了一杯纸杯
可乐,喝完以后,就把那个空杯子放在公园长凳子上,然后躺在凳子上睡着
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一块钱的硬币,他欣喜如狂,跑着回
到寝室说:“我今天白喝了一杯可乐。”
  文看着阿炳感觉很好笑,堕落部落的成员们也在笑,可是笑的时候大家
并没有快乐的样子,感觉到的却是一种社会风气的悲哀。觉得,其实这个世
界还是有美好善良的东西,只是太少了。
几乎每个大学男生都喜欢足球,不管你的水平是不是很高.
  学校运动场边上有个水塘,里面长满了美丽的睡莲。有一次,文不小心
把足球踢进去了,那是在快入冬的时候,天气有点冷,几个颓废的家伙不管
是刮风下雨,都按时不去上课,按时去踢足球。经常回来的时候弄的满身是
泥巴,走到学校生活区的门口,很多女孩看着他们那种象在过狂欢节的泥塑
装扮会笑,所以那时候不知道是真的为了足球去踢呢,还是为了能狼狈地走
到生活区门口博得那些高年纪美丽女生难得的笑。
  足球在水塘中间,文踢进去当然只有自己去拿了,阿炳和苗苗一个拉文
的手,一个拉文的脚,文快和水面平行的时候,阿炳说:“我拉不住了。”
拉脚的苗苗当然就也拉不住了,文就这样下了水,然后很潇洒的游过去,拿
到了球,再游回来,就要到岸边的时候,来了两个女生,有一个说:“哪个
水很浅的。”文一下站起来,到胸口,同学都哈哈哈大笑了。这个故事同学
聚会的时候文总要被当笑料调侃一阵子。

  毕业以后几个颓废的家伙成了最好的朋友。阿炳于1997年7月25日在广州
某宾馆游泳池里淹死了,他溺水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到,救生员很艰难的把
他被吸在壁上的肉体粗鲁的拉了上来,医生说,正常情况下这么短时间是不会
那么快死的,主要是肺里进水了,他是饭后去游泳的,因为胃里有饭。
  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落着眼泪给苗苗打了电话:“苗苗,阿炳去了。”
  “去哪里?他不是去广州了吗?”
  “他死了。”
  “我考,你疯了!这样的玩笑也开啊。”
  “是真的,,,,”
  “啊!!!!”
  ..........
  ..........
  文一直认为阿炳是自杀,因为那时候毕业三年,阿炳考上了浙江大学的MBA,
读了也有一年了,学业应该算是会有成就了,只是现状是在他工作的那个研究
所里,同事都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象他那样的不够级别的科班出生是永远不
会有前途的,于是他去广州找找看有没有事情做。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文去
送行,两个人还喝酒至酩酊,那天晚上杭州起台风,大雨倾泻,两个人冲向雨里
,象大学时代一般的疯狂,可惜混的最好的苗苗在印尼出差.文想阿炳一定是在
广州不得意,在他的潜意识里有了自杀的念头,不幸的是他潜意识的去完成了。

  文和阿炳的父亲一起在杭州办了他的后事,阿炳的母亲因为这样的打击瘫
痪了,他的父亲还算坚强,毕竟在十年以前阿炳的哥哥得了白血病早就在天国
等着了,父亲也许会那样想:“我仅有的两个孩子现在在一起了,他们不会
寂寞了。”
  “原来死就那么简单,派出所里盖个章领一个死亡证明书就可以了,是不
是我去盖个章,我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消失呢?”文想。
  阿炳去世了,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文极其悲伤,他记得大学时候几乎没
有同学是很尊重阿炳的,他得到的唯可以算是的被尊重,是一次在上系主任
的课前,大家一向都很尊重系主任,系主任非常好说话也是同学们尊重他的一
个原因,而这一次大家很不尊重系主任的发言而尊重了---其实是注意了---
阿炳的发言。
  那是在还有5分钟就上课了,突然跑进来一个5,6岁左右的孩子,小孩子
穿着男孩子的服装,留着很短的发,那小脸却美丽白嫩的让人觉得是个女孩
,特别是他(她)耳垂上有个耳环孔,于是同学都开始争论:到底是男孩子
还是女孩子。
  系主任走进课堂的时候大家正好是最激烈的时候,系主任要求大家安静
下来的话谁也没有听见,阿炳很诧异同学对系主任的不尊重,于是就对着班
级里的同学--做狡(黑吉)状--说:“要知道这个小孩子到底是男孩子还是
女孩子只有一个办法!”话音一落,班里的女生就绯红着脸用手指指着阿炳。
要知道他们是90年代第一批大学生,他们受的教育一直很传统的,当然也沿
袭了传统上男孩子比女孩子开放(所谓开放其实可以说是下流)一点的习惯,
但是男同学还是全部毫不犹豫的指着阿炳说:“你真他妈的下流。”整个班
级因为阿炳的话基本都安静了下来。
  阿炳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表情对着大家说:“这个小孩子已经5,6 岁了,
一定会说话了,你们只要问问他(她),就知道他(她)是男孩子还是女孩
子了啊。”这时候,女生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男生就哄堂大笑起来。 系主
任也就在大家最安静的时候终于的挤进一句话:“上课了。”话音还是被班
级里的笑声覆盖了。

  阿炳的死对文的打击非常的大,他为阿炳还是一个处男感觉遗憾,他们几
个颓废的男人在性上却是一点也不颓废的,他们有着强烈的贞操观。他还记
得阿炳说要做一个成功的男人,阿炳的标准就是:把妻子请回家。当时文还
嘲笑阿炳,这算什么标准,可是现在阿炳竟然连有一个妻子来衡量他成功标
准的机会都没有了。

  文后来到了杭州一个音乐电台找了一个做主持的工作,在他的”小文音乐
节目时间”里经常放BEYOND的老歌,来缅怀黄家驹,也缅怀着阿炳。一种叫忧
伤的东西从此笼罩在了文的心里,生命的脆弱让他感慨,他认为人应该善待自
己的人生,应该在这个世界中找到自己真正的价值,而不能消极的逃避,特
别是用死亡来逃避。
旭是毕业以后分到了电台认识文的,后来他们成了好朋友,他们怎么成
为好朋友的,很是有趣。
  才上班一个月,旭很痴迷网络,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些色情站点,有一
天晚上,他把一张图片忘记删除挂在了电脑的桌面上,早上领导来的时候发
现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领导故做惊叫状,引来了很多人,谁都知道晚上只
有旭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所以当大家的眼光都注视他的时候,他脸通红的用
眼睛不停的在地上找来找去,大概是找缝隙吧。这个时候文吹着口哨,拿着
一本书进来了,他很奇怪那么多人围在一起还没有开始工作,知道发生的事
情以后,文又吹了一声口哨,把手上的书扔在桌上,说:“这又不是什么大
事情,就比如一个男人手淫的时候被当场遇见了,只是大家觉得恶心了,没
有撞见的话,你们还会觉得恶心吗?可是哪个男人没有手淫过呢?”大家都
瞪目的看着文,几个男人先走开了,剩下的几个人也觉得无趣,只有旭用一
种很感激的眼光看着文。这样他们就变成好朋友了。
  文已经是杭州城很有名气的音乐台节目主持了,人年轻,很帅,心地也
很善良,所以追他的女孩子很多。可是据说,文因为曾经受过一次恋爱的打
击以后就再也没有谈过女朋友了。那是在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校花,
显然是为文这样的优秀的男生准备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没有男人会嫉妒文,
没有女人会嫉妒那个校花。他们走在校园里是一道很美丽的风景。就在一个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整个城市飘满着浓郁的桂花香,他们在晚自习以后来到
了校园的广场边上的树林里约会。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同学们看见了文垂头
丧气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文说,分手了。在同学的一再追问下,文才
说出了分手的原因。原来那天晚上他们两个真在打KISS的时候,文听见一声
很清脆的响屁,继而飘来了说不清楚的一种味道,隐约可以闻见好象是萝卜
或者是什么香菇类的,总之不管是什么味道,可以确定是一个屁,千真万确
的是一个屁,还是响的屁,不但响,还有气味。文于是就带着一个问题和女
孩分手了: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放一个很臭的响屁呢?文对音乐节目的要
求就好象要求一个美丽的女孩不放屁一样,非常的完美,所以,他主持一年
左右就征服了本城从初中到大学毕业好多年还抱有浪漫幻想的女孩。
  旭非常的崇拜文,什么事情都向他请教,还经常晚上跟着文泡酒吧,他
最崇拜的一次是看见文在酒吧对一个女孩说:“我可以把你的乳沟当我的烟
灰缸吗?”哪个女孩对着文挺起胸膛说:“那,那,点啊点啊。”文就轻轻
的把烟灰点了下去里。大概是一点点火星灼到了女孩娇嫩的皮肤,女孩用一
种无比刺激的受用表达了她对哪个小火星的欢迎。
  旭有一个女朋友叫兰,还在杭州一所大学读大四,年轻人有的时候总要
闹矛盾,一遇到彼此发生矛盾的时候,旭就求助于文,要文帮忙到学校里去
找兰。旭告诉文,每个下午下课以后兰会在学校的芳草屋玩。
  神清气爽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恋爱的味道,文下班的时候拿了一本书,
走到了哪个学校去找兰。随时随刻都夹着一本书是文的习惯,那书不一定要
看,可是一定要夹的。芳草屋在一块青草地边上,文轻快的吹着口哨小跑着
过了青草地,走到芳草屋,他发现有两个女孩坐在里面,其中一个女孩齐耳
短发,白色的外套,深兰色的牛仔裤,游移而琢磨不定的眼神一下就夺去了
文的目光,至今文都不记得另一个女孩的样子。文盯着哪个女孩:“小姐,
我要买花。”
  花店里有各种各样的花,都是为那些喜欢做点浪漫事情的大学生准备的。
  “先生,您要什么花?”短发女孩站起来,招呼文。
  文用余光扫描了一下花店里,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目光了。
  “水仙,水仙吧。”文继续盯着那个短发女孩说。
  这个时候只有水仙的种,很难看的象一个一个的小地瓜一样的散落的放
在桌子上。
  “就这样买了吗?”
  “不,再买个花盆,哦,那里的雨花石也加点吧。”
  “OKAY,没有问题。”短发女孩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小心的把雨花石放进
花盆里,递给文。
  “水仙是代表什么的?”
  “水仙代表自恋。”
  文好象被什么击中似的心里咯噔一下,”能不能给我加点水?”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水,你可以回寝室的时候再加啊。”
  “我已经不是学生了,其实我这个花不是我自己要的,我想把这个花送
给你们这里一个叫兰的女孩。”
  这个时候短发女孩绽发出美丽的笑颜,芳草屋里回荡着有如晴朗清澈的
天空般的笑声:”我就是兰。”
  文就从这一天开始嫉妒旭了,也就从这一天开始,文开始绕路回家了。
他只要一有空就绕到那个花店,要么带一句话给兰说:”旭说很想你。”要
不就买一支花送给兰说:”旭要我给你的。”于是兰和旭的感情一天比一天
的深,文的痛苦就一天比一天的多。
上网聊天是文平时的消遣,文从来不用固定的名字上网,因为他总喜欢
在网络里谈论性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孤独寂寞的男人都是喜欢说性的。
  在文十三岁的时候,有一个比他大五岁的男孩到文的家里玩,因为没有
大人在,那个十八岁的男孩就悄悄的告诉文,有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就是把
尿尿的那个东西用手不停的搓,会流出不是尿的东西,于是文就学着样子不
停的搓,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出来,最后忍不住说:”大哥,我真的想去尿尿
了。”在文十八岁的那一年,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其实就是自慰,他也学会
了,也确实弄出几次白色的东西来。他每次都在家里,把窗帘挂上,从窗帘
的缝隙里去偷看那些年轻的少妇下班回家,可是他的父母也是在这个要回家
了,只不过比别人迟一点点,文也只有每次弄的很快。在每次弄的时候,文
想起了哪个放响屁的美丽女孩,不知道哪个女孩现在在那里。
  文有一个网名叫penis,他每次用这个名字上去的时候,总是受到女孩的
欢迎,因为读起来有点披头士的克隆:披尼士。也许女孩看了以为是什么搞
艺术的另类。文并没有因为那么多的女孩欢迎他这个名字而高兴 ,他只感觉
到一种文化的悲哀,其实这个英文名字翻译了是”阴茎”的意思。而文在看
见那些网络女孩文字的拥抱以后,确实也得到了一种精神的快感。这也许就
是PICASSO所谓的“看的性欲”吧。

  兰大学毕业了,文和旭一起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看着兰和旭亲密的
样子,文和兰打了一声招呼,问了一下去年的水仙开的怎么样,在听到兰说
水仙开的很美的时候,文借故落寞的走开了。
  又过了几年,文接到了旭的结婚邀请,他在那天婚礼上喝醉了酒,在互
相谈论旭是不是处男的时候,文一下站了起来,拿着酒杯对着大家说:“我
是处男。”那时候文三十岁,他依然很帅,依然很迷女孩,全身依然散发着
高雅的气质,他依然没有女朋友。

  新婚的清晨,兰在厨房里做早饭,电话铃坚定而执着的响着,兰微笑的
声音穿过线路响在了文的耳边。
  “喂……”
  “你好吗?”
  “我好啊!是你……找旭吗?”
  “恩……不用了……”一向反映敏捷,语言丰富的文,突然也晦涩了起
来。
  电话的另一边响起了微波炉工作完成的提示音。
  “我做的早饭好了。”兰依然笑着。
  “你很贤惠哦。”

  文突然感觉到,兰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文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追求完
美的人,但是他有生以来最关注的那个女人竟然嫁给一个崇拜他的男人了。
虽然文在看到兰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在找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虽然
文知道她的眼睛告诉他他们内心清澈的世界是如何的相同,虽然文知道他大
概永远也不会再遇到一个这样的奇迹了。但是他还是用一种沉默的方式错过
了。文想,大概我爱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像我自己吧。这样的爱情就如同那
开放在花盘中的水仙,倒影是虚幻,水是虚幻,花也不那么真实了。色既以
成空,空也为色了。哪个是倒影,哪个是水仙。文不愿意再想那么多了。
  冰凉的冷水流从兰的纤长的指间跌落,击碎在镶着青花瓷砖的水池里。
  兰从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有一种爱情永远也不会失去,
那个爱情叫——暗恋。
  “起床拉。吃饭了。”兰的声音在狭小的厨房里回响。萦绕不去的,还
有一个叫文的人的音容和笑貌。
她叫兰,二十五岁。大本毕业之后在一家电子杂志社做排版和设计页面
的工作。她很满意自己可以这样潦草的结婚生子。有了一间一百平米的房子,
和在电台工作的丈夫,一个叫旭的爱她的很好的青年。
  旭是她用耳朵听来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昏暗的寝室里接到了一个
打错了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金属碰撞般质感的声音,她立刻查觉到,拥
有这个声音的人,一定很英俊。
  他说:“是我,旭。是小点点吧。”
  她笑了,她笑的声音清脆而透明:”唔……这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小姐,你的声音很慵懒,是不是刚睡午觉起来啊。你知道吗?午
睡起来的女孩子的声音萎靡的样子特别性感。”
  他找话题攀谈了起来,和他在一起聊天是顺畅而舒服的事情。他就在这
个大学里读书,比她高一个年级。他们的交往以一种良好持续的方式进行下
去。
  旭是个很宠她的男人,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她。陪她任性的在很晚的马
路上没有目标的闲逛,带她上街,给她买她想要的卡不基诺的咖啡,NIRVANA
和MARIHCAREY的卡口CD。有时候旭会领她到一个无人的荒僻角落,那里竟然
有一只废弃的秋千。这一切带给她一种偷来的欢乐。
  他们的第一次拥抱是在图书馆下面长长水磨石的台阶上面,话题好象开
始于猪和驴子的崇高的哲学。当他身体移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个男
人身体上的热气,还有一股无法逃脱的力量。她完全的被控制在这样的力量
当中,无法自拔,又不可回避。她很不情愿的落入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开始有一点轻微的眩晕。他吻她的时候,她很吃惊,又很快的镇定下来。
旭的嘴唇是温柔而亲昵的,而她自己却是冷漠和僵硬。她在心里喃喃的在旭
说:真是对不起你。旭的金属般悦耳的声音在吻她头发的时候响起,内容好
象是:兰,你嫁给我吧之类没完没了的梦话。她感觉旭的华美如大提琴般温
柔的声音很快的就被风刮到了空气里,在她的心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竟然
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们在大学里相恋了两年,就已经被同学戏称为老夫老妻。他们一起听
课或者逃课,吃饭或者挨饿,在同一个时间上厕所和睡觉。他们一起笑着的
评论第五代导演的电影,也常常会同时大骂某些时下里实在让人看不下眼的
欺世盗名之徒。直到旭被分配到电台,她又回复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她这才
感觉到分别了很久的轻松和自由。
 她想:如果她没有考上大学的话,她会象小时候一直梦想的那样当个卖
鲜花的姑娘,尤其是听到的那首关于买花姑娘的动人心扉的美妙乐曲之后,
这个想法更加的被彻头彻尾的肯定了。那里有潮湿温润的幽香浮动的空气,
有闪烁着七彩光辉的娇弱的精灵。她是个喜欢漂亮的人,视觉,触觉和听觉
上的享受都让她沉醉不已。她很快就在在楼下花店得到了一份有报酬的可以
在傍晚时间欣赏鲜花的职位了。在这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那盆窗口上独自在
晨风里摇弋逍遥的有一圈金色光晕的水仙,她认为它正暗示着某种她所渴望
的生活的状态。也正是在这里,她目睹了很多笑红了脸一起来买花的痴情男
女,或长或短的时间过后,又哭红了眼睛各自离去。她感觉就象自己也同时
经历了他们的爱情,萌芽,欲动,爆发,暗淡和残破。所有的瞬间,都只是
命运而已,而所有的命运,又必定是个悲剧。不经意间,她好象已经爱过了
几生几世。她相信爱情的确是有的,只是从来也不会发芽开花和结果。所以
她现在对旭的感觉很满足,她想,有满足还不够吗?

  有满足还不够吗?

  新婚的晚上,大家闹到一点才走。兰先洗好了澡,走到卧室拧开收音机,
她知道在凌晨三点,那个“小文音乐时间”会重播,因为她昨天没有时间听
昨天晚上十点的节目,昨天晚上的十点文不是在说:“你好。这里是FM93。2
兆赫,音乐调频,小文音乐节目时间”,他在说:“我是处男。”这句话一
直萦绕在兰的耳边,兰在心里不停的回复文:“我是处女。”
  旭在洗澡间轻声的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深情的好象是齐秦版的,绝
对不是邓丽君版的,很长的一个“心……”之后,旭走了出来,来到床边,
轻轻的捧起兰的脸亲了一下,用手拉开了兰的衣服,这个时候收音机传来了:
“你好。这里是FM93。2兆赫,音乐调频,小文音乐节目时间。”“走在寒冷
下雪的夜里,抱着火柴温暖着我的梦”“给你我的一切,不曾放弃,”

  “大家好,最后,我为大家播放一首张宇的《曲终人散》,” 沉醉于文
主持的音乐节目里,兰的眼睛开始湿润了,旭发见了兰眼角的眼泪,关心的
问兰:“是不是很痛?”兰轻声的有如自言自语般的说:
  “我是处女。”
  旭说:”恩,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精耕细作的。”
  兰笑了笑,点了点头梦呓般的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她是对着收音机说
的:“我是处女。
“我是处女。”
  新婚的夜里三点,兰对着收音机滴下眼泪的时候,文也在听着他自己主
持的音乐节目,《曲终人散》响起,文泪如雨下,因为这是这个城市里最后
一次播放“小文音乐节目时间”。
  文已经辞职了,等到太阳再一次升起,等旭和兰过第一个新婚早晨的时
候,文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看着墙角里跟了自己快十年的箱包,有点旧,有
点过时,可是在文的心里那个箱包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不会旧。这是一个美
丽的城市,有着淡妆浓抹都相宜的西湖,湖的上面有一座桥叫断桥,据说那
里曾经发生过一个俗男人和一条美女蛇的爱情故事,后来那条蛇被压在雷峰
塔下,雷峰塔最近被挖掘了,可惜并没有发现有蛇的尸体,想必,许仙和那
条蛇早就逃走了,在什么地方每天过着鬼混的日子,于是雷峰塔就倒掉了。
  三月底的花盛开着,把整个城市打扮的有如一个新娘。清凉的早晨,保
叔塔孤独的矗立在西湖边上。文叫了一辆出租车,绕了西湖一圈,而后出租
车坚定的穿过西湖大道驶向火车站。火车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春寒料峭的
日子里是没有几个人愿意那么早的离开被窝的。文走到车厢接头点了一支烟
他发现在接头处一个女孩一直站着没有去找座位,眼睛盯着窗外。女孩白色
的高领毛衣,奶黄色的背包。当火车缓缓的驶离某个小站时,女孩从她的背
包里优雅的拿出一包YSL,绿色的烟盒里装着纯白的香烟,一种视觉上的愉
悦使得文不由自主地伸出打火机,那女孩用含笑的眼神表示了谢意,那笑意
有点凄楚,而后女孩继续盯着窗外。白色的毛衣,白色的皮肤,白色的香烟
在她鲜红的嘴唇处交汇。两个人一言不发的抽着烟,每一支烟都是文点的,
天因为受了白色女孩感染也白了,上海到了。
  到了上海,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迷路,他虽然来过上海很多次,但那
都是路过,等到了他决定在这个城市留下来发展的时候,文突然感觉到上海
的陌生,于是他选择了迷路。他不停的穿过十字街头,四顾回望,凭着感觉
决定一条路走下去。文发觉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人生的道路何尝不是这样的
走着的呢?
  文拿着旧的象古董的箱包走在这全中国最繁华的城市,引来那些时髦的
现代人看小瘪三鄙夷的眼光,文依然昂首阔步的走着,觉得有一种愤世嫉俗
的发泄般的快感。就这样走了一天,来到外滩的时候,文终于走不动了。看
着浦东很现代意识流的高大建筑,那些建筑不管怎么奇特,都叫房子,看见
房子,文累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文指给司机看,说:“到那里,听说那叫
金茂大厦,请带我到那里。”
  拎着旧箱包住进上海最高档的地方,文准备用一种比较快的速度花完自
己所有的积蓄,然后去找工作,重新开始生活。走到窗口,上海的夜景美丽
的象童话世界,闪烁的灯光交错着,在远出幻化出的竟然是一盆盛开的水仙,
文猛然惊醒,真的是水仙,没有做梦。

  新婚的第二天,兰在晚上的九点五十五打开收音机,在准点报时以后,
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听众们好,现在是健康之声节目时间。”
  兰非常惊诧的问旭:“怎么小文音乐节目没有了?”
  旭说:“听说小文不干了,去上海发展了。”
  兰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关了收音机,端起茶杯走到了窗口。房间里
依然充满着新婚的喜气,窗户的玻璃上还贴着”喜喜”,透过”喜喜”字,
兰看见路灯下的柳树泛着浅绿色,轻风吹过,细细的柳支婀娜着,春天来了,
杭州的春天总是那么撩人。外面的风渐渐的大了,有几滴水珠被风从云端上
吹到了兰面前的窗户上,滴答滴答的敲打着玻璃,兰竟不自觉的全身寒冷般
的颤抖了一下。旭从后面轻轻的抱住兰:“你冷吗,我们上床吧。”兰回头
看了看旭,笑笑,轻声的回答“:好吧。”旭关了所有的大灯,打开昏暗的
色灯,和兰相拥着,喃喃的切切的私语着,他们又开始享受新婚的快乐了。

  “滴铃铃……。”房间的铃声响起,文打开门。
  “先生,您的押金不够了。”是一个侍应生。
  “哦,我知道。”文看了看表,晚上十点,他睡了快二十个钟头了,本
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电台里做节目,今天第一天不做节目了,他有些不习惯。
文穿好衣服,走出这个雄伟的被称做房子的建筑物。街上行人匆匆,好象每
个人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文点燃一支烟,缩了缩脖子以表示对黄浦江风
大的不满,可是冷是小事情,饿却是难以忍受的,他不得不去觅食了。
因为暗暗心仪的兰嫁给了他的同事旭,旭也是很善良的老实人,他很崇
拜着文,于是文离开了杭州,来到了上海。
  文到了上海,在这个被称为精明实为小气的世界里,他竟然拣了一个不
大不小的便宜,在淮海路附近租到了一个六平米的房间,只要三百元,凭房
间悠久的历史年代,文觉得三百元太便宜了,文化是很难用金钱来衡量的。
房间里堆满了房东的杂物,可是让文最感兴趣的是墙上一面用红木做的椭圆
形的镜子,因为在鬼片里,那些出来吃人的恶鬼一般都是先出现在这样的镜
子里的,文就每天笼罩在自己设置的恐怖片里享受一种莫名的兴奋。每每到
夜晚文是不会去照镜子的,那样没有神秘感和刺激感,他都在太阳刚一升起
的时候,才去照那面镜子,而后,走出房间,经过逼仄的楼梯。文的房间是
301。可是实际上是在四楼,于是文就按英语语法的推测,这个房间在殖民
的时候应该是属于英租界的,因为英国人的习惯从第二层开始算楼层的。

  新婚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旭开始正式的上班了,他接替了小文音乐节
目时间,只是风格变了:片头一开始是很塌实的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而后
推开一扇门“咣铛”关门声,玻璃破碎声,女侍应上来问:“先生,要什
么?”“咖啡,咖啡就可以了。”“大家好,这里是凡人咖啡屋,小旭主
持。”
  兰依然在这个时候聆听着夜晚十点的音乐节目,她每次听见旭的声音的
时候总会想起那个接到陌生电话的下午,那个决定了她一生的下午,而曾经
在她的心中激起过涟漪的文,曾经帮旭带来过无数次问候的文,和那盆水仙
花枯萎一般的慢慢的在兰心中被淡忘了。其实在他们搬新家的时候那盆水仙
以及花盆里的雨花石就有意无意的被一并给遗落在不知道的角落里了。

  花儿会凋谢,可是水仙花在文的心中永远不会败。夜深人静的时候,在
弥漫着浓重的旧上海气息的小房间里,文落寞的画了一盆盛开的水仙,走到
外滩,遇见一个礼品屋,文挑选了一个漂流瓶,把画放进瓶子里,小心的盖
上木塞,深情吻了吻瓶口,然后用力扔进黄浦江。江面上灯光磷磷,什么也
看不见,随着文的一声叹息,只听见江水里“扑通”的一声,文的心里也“
扑通”了一下。文想:“明天,明天新的生活开始了。”

  沿着狭小昏暗的楼梯连上十几个台阶,楼梯一直是没有路灯的,直着经
过一个1平米的小平地,走上十几个台阶,回转180度,过一个狭隘的长通道,
再转180度,上第三个十几个的台阶,然后,不好意思,请再转一个180度。
走到头,就是文住的301房间。房间只有六个平米,整个一层都是这样的小
房间,不知道那时候英国人是怎么住的。走廊上堆满了几乎永远都不会再用
的杂物,走过这样的走廊必须用凌波微步的。房东曾经警告过文,不要把瓶
瓶罐罐放在门口,那样很容易被拿走,不过真的是贵重的东西反倒没有人拿,
也许这就是上海人的还贪小便宜吧,因为那样不犯法,上海人是没有那么大
的胆量去做违法的事情的,所以上海一直是一个治安很好的城市。
  在这一层楼的西面是两个抽水马桶,是整个一层楼的人排泄的地方,可
怜的是文,每次上W.C必须经过这个楼道里所有的房间,有时候急的要跑步,
不免脚步太重,引来楼道里几个好事的人奇怪的眼神。抽水马桶被安静地放
置在两个木结构的屋子里,里面最多让你能刚好坐下,而不能很舒畅。幸运
的事情是能听见隔壁抽水马桶的小便声,文每每都希望那个小便的人是一个
年轻的少妇。
  301房间的隔壁理所当然的是302,这个房间的门在文的印象里从来没有
开启过,只有门上面写的新鲜的倒 “福”字在昭示着是有人住的。303的房
间是文最害怕,因为这里经常走出一个类似于嶙峋白骨的老太婆,她总是喜
欢在走廊上不停的收拾东西,好象在她的生命里把那些凌乱东西弄整齐,然
后又重新整理,还是那些东西,只是位置不一样,除了做这些以外,她就没
有别的事情了。文经过这个房间总是很快,在到304的时候,他不免就要逗
留一下,304房间里住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她不但会说上海话还会说
山东话,她的隔壁是一个50多岁的老头,据说是山东人,来上海40多年了,
来上海40 多年还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文感觉很纳闷,不过可以猜测的是这
个老头一定是少妇的父亲。难怪少妇硕大的臀部一点也不象南方人的。文每
每看见少妇的时候就不免要瞄一眼304房间和305房间隔着走廊的哪个经过简
陋装修的浴间,总是要猜度哪个少妇什么时候去用浴间。
  这个走廊上一共有两个装修过的浴间,其实说是装修,外面还是可以很
轻易的看见里面的洗澡的人的。另一个浴间也是一个女人经常用的,不过那
已经是一个10岁男孩的母亲了,自然,文对这个浴间没有太多的兴趣。
  继续踩着凌波微步往廊西面走,文仔细的观察着一个门,这个门是整个
一层楼里最有特色的了,它是横拉的,别的都是折书般的开关的。在这个小
小的世界里,每个人都用用心装点着自己的生活,至少要让自己的生活过的
舒适一些。文不自觉的笑了笑,也许是笑声惊动了屋里的主人。“咯吱”,
不好!好象有人要出来了,文可不愿意被当做一个偷窥者,虽然事实上他确
实是一个正在偷偷的窥视的人。
  躲进自己的房间,那个面容娇俏的少妇就跳进了文的脑海,每当一下班
走上楼梯,看见少妇在走廊上烧菜,她纤细的手指握着锅铲的柄,丰满的臀
部跟着炒菜很有节奏的抖动着,文就想:“她拿着一个柄,她的臀部在抖
动。”
  上海是一个理念很先进,很开放的城市。文来到这个城市接触的很多女
孩开放的让人难以抑制自己的冲动,文每每被挑逗着要很快速的跑回自己的
房间,自力更生的解决个人问题。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个处男,文用
自慰的方式来对抗着这个已经没有贞操乱了性的世界,感觉有一种堂诘诃德
般的成就,自慰和意淫即是文的全部性生活。
  文躺在床上突然听见了开门声,紧接着听见浴间的开门关门,水冲下来
的声音,文知道一定是那个美丽的少妇在洗澡了,文想象着少妇的手指从腰
间一直抚摩下去到她丰硕的臀部,那是一个性感的部位,就忍不住轻声轻脚
的走到自己的门后面,那样可以听的更清楚。
  “妈的,在自己房间里也要那么小心!”
  文听着水流声,异常的兴奋,于是开始了他对抗整个性乱世界的伟大举
动,就在这个工程快要完工的时候,文赫然听见有人敲着浴间,少妇甜美的
声音在浴间的门外,回荡在整个走廊上:“爸爸,侬打浴打好了伐?”文的
工程由于这样意外的打击轰然而倒。
上海的四月,是一个多变的季节,暖和会转成寒冷,白云会变成乌云…
…文在这多变的城市里已经有一个月,凭着他的学历,进入了一家说小不小,
说大不大的计算机公司,白天里,他坐在电脑面前忙东忙西,实足的大忙人,
他很认真,无论任何一件事,他都会很含蓄的处理的很好,但同事们却不知。
文是个很幽默,很爱玩的,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偶尔,也会一个人装深沉。
  晴空万里的星期六,文独自一个人做在街心公园的荡秋千上,心也向着
这荡秋千一样,起伏着对兰想念的心潮,兰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过得快乐
吗?
  街心公园的地上铺着五颜六色的雨花石,文看见一个穿着一双白色跑鞋
的女孩子踏过这片雨花石向他走来。
  “呃……请问,能不能帮个忙?”女孩大而圆的星眸衬着又密又翘的睫
毛,此刻正一眨一眨的闪着急需文帮助的光芒。
  “有什么事?”文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一身LEVI‘S品牌的女孩,她的头
发很长,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我的风筝,不小心挂到树上去了,能不能帮我拿下来?”女孩感觉,
这个公园里除了他可以帮忙以外,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因为,他看上去很
亲切,或许,他可以帮助她。
  “小姐,这么高的树,你难道要我飞上去帮你拿吗?”文朝女孩子指的
那颗树望去。正当文回转视线的时候,他把眼神停留在女孩的那只手上,很
白,很嫩,很修长,真的……很美,文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文并不是运动
的材料,没有本事爬到将近四米多高的树上去拿下一只风筝,但文并不想拒
绝:“如果可以,你放弃它吧,我买一只新的风筝送给你好吗?”
  “那不用了,谢谢你了。”女孩笑了,她的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她没
想到这个男生会这么热心,还帮她去重买一只风筝。
  文被女孩迷人的笑容迷住了,就像当时,文送兰水仙花一样,兰也曾这
样笑得这么开心,能带动整个空气的流动。

  馨,一个正直十八岁黄金年龄的美丽女孩。她的父亲,是上海某银行的
行长,在严厉的管教下,受着家教压迫的她,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可以接触。
馨在贵族学校读高三,同时也过着大小姐般的生活,有谁能想到,一只鸟儿
等到能够独自展翅飞翔的时候,却逃不出鸟笼的命运时,有多么的不幸,每
个双休日,她只能独自玩耍,或者带狗散步,或者一个人逛街,她没有电话
可以打给朋友聊天,因为,她的父亲不允许她交朋友,仅仅是因为父亲怕她
被骗,对她的关心和护。
  自从馨在公园认识了文之后,便偷偷的打电话聊天,有时,逃课出去玩
耍。的确,很开心,文教会了她很多东西,馨时常做在茶坊里,在优雅的环
境欣赏着美妙的音乐,用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仔细聆听坐
在自己对面的文讲的每一件曾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因为,馨想知道文所有
的事情,包括,他喜不喜欢馨……
  每次,馨一放学,便跑到文的公司门口,等着文的出现。
  馨很喜欢看着文的那双眼,因为,那双眼睛就是文最受女孩子欢迎的视
点。
  馨很漂亮,有很多追她的男孩子,但都被馨的父亲给吓跑了,文也见过
馨的父亲,那是在一个雨天,馨又悄悄的给文打电话,被她的父亲听到了,
她的父亲之后便打电话给文,警告文,不许再和他的女儿来往。
  事后,馨被父亲紧紧的看住,上下学有车接送,电话线被拨断,就这样
和文失去了联络。在第二年初次认识文的这一天,馨离家出走了,她没有带
任何东西,只是找到了文的住处,找到了文,紧紧的拥抱着文,放声大哭…
…。

  文时常带着馨,漫步在淮海路上,累了,就会坐在茶坊里。讲着一些很
幽默的事情给馨听,有时馨那灿烂的笑容,很像兰一样,曾经,兰也是这么
在他面前放肆大笑的,只是,馨比兰多了一份天真与单纯。
  文有时会接到馨打来的电话,有时馨会恶作剧,令文哭笑不得,文发现
自己很喜欢馨,馨原来是这么的可爱与活泼,文就像一个大人照顾小孩子一
样,把馨当成个未成纪的小朋友。偶尔摸摸馨的脑袋,文很喜欢馨那软软的
,香喷喷的长发,被风拥紧的馨,随着头发不停摆动,是那么的迷人。
  文很喜欢馨身上的体味,很像水仙花开花时的味道,淡淡的香。就在失
去馨的消息的日子里,文发现自己不能离开馨,他已经习惯了闻馨身体所散
发出的阵阵淡水仙花香。也是因为他知道,馨不能没有他,馨会害怕,馨会
哭泣,馨会想他……他何曾不是呢?可是,馨的父亲,不让他们有任何来往,
馨没有朋友能够帮助传达他们的相互思念……

  去年的这一天,是文与馨认识的时间。这天,晴空万里,文独自一个人
坐在街心公园的荡秋千上,多么渴望馨能够出现……
  文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黑了。手表的指针转到了十点。他站起身来,
蹬了蹬腿,已经坐了五个小时,麻了。他慢步的走回自己的家,楼梯很暗,
可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他发现自己门前,有一团白色,好像是人吧?
为什么在他家门口?听错了吗?文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抽泣着,出于本能,
他警惕的,带着怀疑开了口:“馨?是馨吗?”。
  “文?文??真的是你?……”
  “馨?你怎么在这里?”文摸着黑,凑近那团白色,闻到了熟悉的水仙
花香,是她!
  文拿出打火机,在火光里,他终于看清楚,那张脸,是馨,可是,她怎
么会如此狼狈?一件白色的外套已经很脏了,脸上都是灰尘,好像有三天没
有洗过脸了。
  文的心抽了一下,他抚摸着馨的脸:“馨……”
  他感觉到馨抱得他紧紧的,馨在擅抖,哭声很大……

  风随着窗户的缝隙吹动着躺在床上的馨的秀发,文整个人压在馨的身上,
抱着馨,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慢慢的带着她进入男女间最高的境界,文浑
身擅抖着,怕会伤着馨,馨望着文,伸出手帖在文的脸上,带着微笑:“不
怕,我……我也不怕。”
  一个三十多岁的处男和一个十九岁的处女越过年龄结合在了一起,把他
们结合在一起是爱情吗?或者只是馨想从文身上得到的一种父爱?

  整整一个星期,馨都在文的身边,没有语言,只有默契。少了份幽默,
多了些成熟。
  上海的天气渐渐转凉,文感冒了,他的体温很高,馨照顾着他,默默的
坐在床边望着文,眼里积满了泪,凌晨五点,馨写了一封信给文,告诉他,
她要求父亲原谅她,先回家一段时间。馨就这么离开了……

  一个星期后,文收到了第二封馨写来的信,信中这么写道:
  文:
  我走了,带着满足与悲伤。
  满足是因为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悲伤是因为我还是输给了兰。
  起初,你告诉我,你曾经有一个喜欢的兰,因为没有把握好时机,怕破
坏了与旭那份兄弟之间的情份,最终没有说出口,兰也嫁给了旭,我听着你
的故事,我的心都随着你一起起伏,你心里因为感情而予盾,我却因为你割
爱的那份伟大而敬佩你。
  在这短短的一年里,是你教会了我怎样才能活的开心,活的无忧无虑,
明确自己并不是活着给社会上的人看的,也是你教会我怎样拿的起放的下,
敢爱敢恨……
  因为爱你,我把第一次给了你。因为恨你,我最终还是离开了你。
  我还是想再一次对你说:“我爱你。”虽然已经说过不下一百次。
  我还是学会了敢爱敢恨,因为我想向你学习,你曾经说过你已经对兰不
再想念,但为何还是在睡梦时念着兰的名字?
  离开你的那一整夜,我想了很多……我不希望自己只是兰的替身。
  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你真的学会了敢爱敢恨,我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
  我等你……我爱你……我想你……我舍不得你……
  回到家里,父亲没有原谅我。我也没有这份孝心去难过,因为我伤的太
深……
  一个人的夜里,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拥抱过后,我的双手应该放在哪
里?……
  我走了,离开了上海这座大都市,离开了我生长的地方,离开了你……
我会鼓足勇气,带着希望,等着你真心爱上我……
  PS:这封信里,我放了水仙花的一片花瓣,香吗?你还记得你说我身上
独有的香味吗?都是来自水仙花,因为我从小就开始种水仙花,我的房间里
种满了水仙花,所以身上也有味道。记得你曾送花给兰,最后你爱上了兰,
现在我送水仙花给你,是因为我爱你……
  馨
  之后,馨失去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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