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是一头利索的短发,因为怕麻烦,也因为我那男性化的性格。不知道留长发的感觉如何。每次看到那些长发飘飘,轻舞飞扬,我的心也不由的为之荡漾,体内那少有的女性温柔唤起了我对长发的渴望,于是决定自己也要留长发。
美丽总是由一个蜕变的过程后才会呈现的,一如留长发。有经验的朋友告诉我,最难过的是前三个月,半长不短的最难受了。记得当时我还笑着说“不就是三个月吗?牙一咬就挺过去了!”长一个月我是挺过去了,可是到了第二个月,每天对着镜子中的那一堆“杂草”我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又走进了理发店。看着镜子中那堆“杂草 ”在理发师的巧手下又恢复了往日的俏丽,长长的出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出了理发店,觉得天都特别的蓝,空气也特别的新鲜。笑着对自己说“去它的长发飘飘,去它的女性温柔,短发的我一样的有个性。”
有了这次留长发的经历,我再也不想留长发了,头发反而越理越短,最后索性理了个时尚的杨梅头,一种短短的女性寸头,很另类的,也很有个性。
认识真的时候,我正是理这样的杨梅头,有个性的杨梅头,不温柔的杨梅头。
那时候我和真在同一家鞋业公司做事。真比我小四岁,是个眉目清秀的大男孩,长长的刀削发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刚开始的时候我对真并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太像女人,没有男人味。命运总是很会捉弄人,那个时候,真的一个要好的同事追跟我比较要好的女孩,求我帮忙。于是,理所当然的我和真成了二个超级“灯泡”随着接触的时候多了,我发现真是一个很细心也很体贴的人。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真有的好感,而敏感的我也知道真喜欢我。常常在我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注视我的时候,回过头来寻找那目光,总是对上真那来不及收回勿促的带有深意的眼神,再转过来后那灸热的感觉又停在背上。每当这时,心里总是暖暖的。就这样,在眼波的追逐中对彼此的好感与日俱增,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说破。
秋去冬来,真因为家里的事离开了公司。一个月回来后进了附近的另一家鞋业公司。他常会回来看我们这些老同事,我知道,其实他是回来看我的。我以为我和真只能是这样了,因为我有楚,而真有秀,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因为真的一个吻而改变了。。。。。。
那是初冬的一个晚上,一个同事过生日,请了很多同事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饱里庆祝。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那天来的同事都是一对对的,只有我和真没有伴。人到齐后大家开始自己找位置坐,真站在我的对面,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跟我坐在一起。而我无视他那渴望的目光,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二边刚好都有人坐了。真也坐了下来,就坐在我的对面。。。。。。
那是次愉快的聚会,对于当时的每一个人来说。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我和真会有点失落吧。各种的祝福随着“干杯”的叫声满场飞,坐在对面的真不停的和别人喝酒,在他干杯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锁定我,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渴望,失望。而我只能漠视他的失望。因为我有楚,虽然楚总是让我伤心,让我哭。。。。。。
生日会上总在拍照留念,我本来就不喜欢拍照,又不愿意抢主人的风头,所以当别人都在抢着拍照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吃着水果。这时,真跑过来要跟我和影,而平时开朗大方的我居然红着脸拒绝了。借着酒意,真不理会我的拒绝,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并搂着我的腰要同事拍,我的脸更红了,用力的推开他,可是他却又把我拉过来搂得更紧,并顺势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随着:“咔”的一声,有一秒钟的安静,然后同事们的起哄声四起。。。。。。那一刻没有喝醉的我真的有一点醉了,醉在一种甜蜜的温柔里。接下来的真不再掩饰他的感情,不停的为我夹菜,不断的帮我喝着同事们有意的“敬酒”。而我,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也不停的喝着,真的把自己灌醉了,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于酒醉了,明天醒来的时候,我依然还是我,他依然还是他,不会有任何改变。却没有想到,在晚餐结束后,真却丢了枚更大的炸弹给我,给所有的人:晚餐结束后,主人在里面结帐,我们一帮人就在门口等。喝得醉眼朦胧的我靠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无聊的看着外面路上的行人,由于还有底片没有拍完,在酒精的刺激下,一对热恋中的同事居然在门口拥吻拍照,也许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吧,真走到了我的身边,俯下身来温柔的吻住了迷迷糊糊的我,好事的同事当然没有放过这个养眼的镜头。。。。。。那一刻我真的醉了,醉在真的温柔里。那一夜我没有回宿舍,在旅馆的大床上,我和真疯狂的释放着彼此的激情。。。。。。
天亮了,我和真的感情也明朗了,我知道,我再也不能逃避也不愿逃避了。
回到公司后,可想而之的我成了新闻人物,在继成功的策划和主持了庆十一的国庆晚会后我又一次成了公司人嘱目的焦点。。。。。。三天后,我离开了公司,也到了真工作的那一家公司。这时,真和秀分手了,我没有问真为什么。。。。。。
三个月后,结束了和楚长达五年的感情,正式和真在一起了,我和真同居了。
和真在一起的二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二年。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骑一部单车到山顶的博物馆公园看欧江风景。夏天的夜晚我们手拉手的在电影院门口排队看大片。秋风里提着大包小包在黄金购物街“扫荡”。冬雨绵绵的时候我们窝在属于我们的小天地里一起看书,下棋。。。。。。每天早上真都用他温柔的吻唤醒睡梦中的我,我们一起愉快的吃着早餐,然后手搀手去上班。工作上我和真是搭挡,位置是并排的,所以,我们几乎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即使有一个人要出去,也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来,另一个总是在马路边耐心的等待。我把租来的小房间布置得温馨洁净,我把真打扮得帅气清爽,许多旧同事都说,真变了。变得不再土气,变得更帅气了,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回来后,真总是会给我一个长长的吻,深情的吻。。。。。
真的家在一个很穷的山区。真只读了小学就出来打工了,所以他的世界里只有简单的赚钱和吃喝玩乐。他不看书,因为有很多字不认识。他的话题也总是这怎么能赚钱,怎么样的衣服好看。每当我和别的同事聊体育啊,人闻趣事啊,他总是在一边默不做声的听着,耐心的等着我。我知道他不懂这些,听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每每这时。他的眼里总是流露出深深的自卑。真常常对我说:“雪,我就是喜欢你有头脑,聪明,什么都懂,那是我没有的。。。。。。”于是,我尽我的能力教真我所懂的一切。真也在用心的学着。。。。。。再去吃麦当劳的时候,真也可以悠然的慢慢享受,而不是如第一次时速战速决。那些高级的服装店他也敢进了。他总是对我说:“雪,总有一天我要你在这里想买什么衣服就买什么衣服,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真工作是很努力,也很有上进心,只是没有文化。他很苦恼,跟我在一起后他总说,现在不烦了。因为什么事都有我。因此他很依赖我,什么都听我的。时间长了,我以为真就是这样的,而忽略了他也有他的思想,他也有他的感觉。那时的我真的不知道有时真的沉默不语不是赞同,而是无奈,是忍让。我们也常常会吵架,而每次总是真先低头,哪怕是我不对,用他的话说,是因为他太爱我了,太怕失去我。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要怎么样经营好这段感情,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他给我的温柔呵护中。熟悉的人都说:“雪这么聪明,怎么会跟真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则说:“真长得这么好,怎么找了一个大自己四岁又不好看的女人啊?”对于别人的看法,我从不在意,而真却总是觉得很有压力,让他更加的自卑。他努力的想跟上我的思想,与我同步。可是又总是觉得没有无法与我同步。这让他很痛苦,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选择了漠视他的痛苦。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怕有一天不被他需要吧。
我一直以为,真喜欢我理杨梅头,就像他喜欢我直爽的性格一样。
记不清是哪天,在我们的小窝里,真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说:“雪,留长发吧,那样看起来会有女人味,觉得好温柔。”
“好,如果你喜欢,我就留,一生都为你留长发,留起的长发,就是我对你的爱,不过你记住,如果有一天我再理了短发,就是我以不再爱你了。”我这样回答。
“我不会让你剪掉的,永远不会的。”他开心的抱着我,不停的叫着爱我。
理了三年的杨梅头现在要留长发谈何容易。我的头发本来就粗,理杨梅头是刚好了,可是长一点就得修,不然就会像屋顶的杂草一样参差不齐。刚开始的二个月真的留得好难过,好辛苦啊。很注重外表的我天天顶着个鸟窝头去上班。二个月后终于可以修了,跑到理发店修了个老气的“四六分”。同事们都说难看,劝我再理杨梅头。只有真总是在睡觉前摸着我的头发说:“雪,你的发质这么好,留长了一定好美,好温柔。”我知道他怕我没信心留下去,可我不知道他要的不只是个长发的女人,他要的也是个不会让他有压力的女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快过年了,公司放假了,我决定不回远在大连的家。以前过年时总是跟楚到楚的家里。我以为真会带我去他的家。可是真没有。他说:“雪,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家,但现在我不想把你带回家请原谅。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就不回家了。”夏天放假的时候,真就为了陪我没回家,他的父母几次打电话来问,我不能再要他留下来陪我了。于是,腊月二十二真回家了。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把真留下来了,也许我们到现在还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吧。可是,人生中没有如果。
在真回家之前,我们把真的寻呼机换成了手机给真带回去,以方便联络,我们约好了要天天通话,可是真回去后,他的手机我总是打不通,一天这样,二天这样,三天还是这样,我再也坐不住了,翻出了真的电话本,打了和真一个村的宝的手机,宝说没有看到真。我不知道那是宝在跟我开玩笑,扔下电话,冲到银行取了钱就去了长途车站。可是到了车站才知道,去真那里每天只有一班车,而且是早上的,那时以是晚上五点多了。再次打了真的电话,依然不通,叫了部出租车踏上了去真家的路途。一路上我只是在想着真是否平安,却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坐在车上就听司机热心的介绍着真家的那个地方是怎么样的穷,对于从小家庭富裕的我来说,并不能了解到那是怎么样的穷。。。。。。
车子不断的上坡下坡,一如我的心忽上忽下。看着车窗外那漆黑的夜空中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我的心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到了真住的村子以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宝在公路边上等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宝没有告诉真来接我,也许他是好心的想给真一个惊喜吧。夜里的小村是寂静无声的,走在去真家的路上,宝不停的跟我说着真家的情况:原来,真家本来是住在山上的,因为房子旧了不能住人了,而又没钱盖新的,所以搬到了山下村里的旧办公室。一个二层数里住了三家贫困户,而真家就是其中的一家。这些真从来没跟我说过,忽然我觉得夜里的小村太冷了。
终于来到了真住的房子前,四周黑黑的,静静的,显然他们都睡了。宝的叫门声在这样的黑夜里觉得特别的响。狗叫了起来,接着房间的灯亮了,听到里面有人走出来的声音,急促的脚步把木制的楼梯踩得咚咚响。随着一句我听得懂的方言“谁啊”门开了,一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从她披着的大衣我知道这是真的母亲,因为那大衣是我买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真的母亲只有四十几岁,我会以为这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家。看到宝身后我的她笑了一下,问宝什么事。宝说找真,于是她带我们来到了真睡觉的房间。因为真的哥哥有带朋友来玩,所以原本和哥哥一起睡的真睡到了楼下的储物间。宝在储物间的门外大叫着:“真起来了,雪来了。”听到里面我熟悉的迷迷糊糊的声音,伴着起床的声音一起传来:“别骗我了,她不会来的。”门开了,真本来睡意朦胧的眼睛在看到宝身后的我后,一下子瞪得好大。一秒钟的惊讶,真将我搂到怀里,问我冷不冷,就在他惊讶的那一秒钟,我看到了他眼中有一抹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