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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4)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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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3-09-06
五、西学造诣和国学功底究竟如何

早岁游学欧洲列邦的经历,使辜鸿铭戴上了“精于别国方言,邃于西学西政”的桂冠(罗振玉语)。凌叔华称其“对于东西文学哲学政治研究的渊博透彻,也是前无古人可与颉颃的”。   

当年轻的胡适博士从太平洋回到中国,就任北京大学教授,好生意气风发时,辜鸿铭却批评他所持乃美国中下层的英语,并言:“古代哲学以希腊为主,近代哲学以德国为主,胡适不懂德文,又不会拉丁文,教哲学岂不是骗小孩子?”其眼力之高可以想见。林语堂认为辜鸿铭“英文文字超越出众,二百年来,未见其右。造词、用字,皆属上乘”。对这位精通马太·安诺德、罗斯金、爱默生、歌德及席勒的专家,林语堂甚至认为自己“不配去接近”。曾作过清华大学校长的罗家伦说,在国外他看见一本英文杂志里刊有辜鸿铭的一篇文章,所采用的体裁是欧洲中世纪基督教常用的问答传习体,“用字和造句的深刻和巧妙,真是可以令人拍案叫绝”。散文兼翻译大家梁实秋说:“先生深于英国文学之素养。”英国有名的学者鄂方智主教,认为辜鸿铭“用英文所写的文章,以英国人看,可以和维多利亚朝代任何大文豪的作品相比并”。一位叫尤光先的中国学者甚至说:“他在留学时代,用英文所写的零篇碎简,都博得欧陆人士的好评。”《扬子江流域》一书的作者白特夫人,就曾对辜鸿铭的英文诗大加赞赏,在辜鸿铭去世后,她叹息道:“辜鸿铭死了,能写中国诗的欧洲人却还没有出生!”   

这些评语虽有溢美成份,但辜鸿铭的西学造诣在旧中国却确实难有其二。最值一提的是,辜鸿铭以典雅的英文,翻译述评中国文化的精华。辜鸿铭穷毕生之力翻译中国经典,不仅因为他返国后完全归服于传统儒家,还因为在此之前中国经典没有好的译本,那些所谓西方汉学家的译作大多不堪卒读,结果使欧洲一些学者认为孔子可能只是一个好吹牛、平凡、陈腐的三家村老学究。辜鸿铭决心把中国文化这块西洋人不肯啃、也啃不动的骨头拾起来,教化西洋人。在翻译中,他积极为那些不谙中国文化的西方读者着想,帮助他们理解中国儒家经义,乃别出心裁地引用歌德、卡莱尔、爱默生、阿诺德和莎士比亚等西方著名作家和思想家的话,来注释其中的有关经文,并借此表达他对儒家经义的理解。比如在其英文译作《论语》的主标题下,他特地注明:这是“一本引用歌德和其他西方作家的话来解说的新的特别翻译”。如此“特别翻译”,既需汉学功底,更需深厚的西学造诣,方能到“信达雅”的地步。在这让人望而却步的难点上,辜鸿铭如呼延灼使鞭、公孙大娘舞剑一样,稔熟而顺手地完成了这项在儒经注释史上前无古人的事业。欧洲大陆的读者和学者,因受了辜鸿铭的影响,对中国哲学和文化刮目相看。据称,此后辜鸿铭每翻译一部中国典籍,一脱稿,列国争相传译。   

对辜鸿铭翻译儒家“四书”中的三部,林语堂认为这是极为了不起的功绩,给予了高度评价,言“辜鸿铭的翻译是真正的天启”,“不只是忠实的翻译,而且是一种创作性翻译,古代经典的光透过一种深的了然哲学的注入”。林语堂甚至“为他没有翻译更多的儒家经典而感到遗憾”。林语堂后半生以英文写作为主,积极向西方传播和介绍中国文化的事业,不能不说是受了辜鸿铭的影响和启发。   

辜鸿铭的国学是留欧回来改弦更张后自修补习的,时年已而立。张之洞幕中多翰林、进士,辜鸿铭遍请这些老先生们教习汉学,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千篇一律:你是读洋毛子书的,没有资格读我们中国的圣传。幸有总督大儒张之洞收下他这个门徒,亲炙中国文化。辜鸿铭在他的引导下,一头扎进儒家经典,钻研六经子史(他把《康熙字典》作为初学的课本,因此所识汉字比一般人还多),并爽然道:“道固在是,无待旁求。”由于辜鸿铭好辩善骂,词锋尖刻,往往使人难堪,那些衔恨他的人,故意选择经书中难懂的词句,拿来质询他,令初涉汉学的辜鸿铭瞠目结舌,满脸通红,久久不能措一辞。一代鸿儒沈曾植还当众羞辱他:你说的话我都懂,你要懂我的话,还须读二十年中国书。经此种种刺激后,辜鸿铭更是发愤用功,自号“汉滨读易者”,沉酣寝馈于中国典籍。凭他那副绝顶聪明的文学天才,博览群集,积有岁年,学以大成。十数年后他公然向沈曾植挑战:请教老前辈,哪一部书老前辈能背,我不能背,老前辈能懂,我不懂?   

与严复、林纾不同,辜鸿铭不愿向国人译介西方文学。惟一的例外,是二十世纪初年在商务印书馆出版过一本英译汉的小册子《痴汉骑马歌》。该诗是英国诗人William Cowper的一首叙事长诗,共六十三段,描述了布贩子出游的趣事,全诗诙谐生动。辜鸿铭用五古体译过来,效果极佳。著名近代翻译家伍光建对此译极为佩服,说:“辜氏用五古体译此诗,把诗人的风趣和诗中主角布贩子的天真烂漫,特别是他那股痴呆味儿都译出来了,读来十分亲切。”吴宓认为辜氏此译“为吾国人介绍西洋诗歌之始”。苏曼殊一向自视甚高,对翻译大家严复、林纾颇不以为然,却惟独对辜鸿铭的译才另眼相看,他说:“甚矣译事之难也。前见辜氏《痴汉骑马歌》,可谓辞气相副。”著名学者王森然认为:“即在中国古诗中,亦属少见。”   

虽然辜鸿铭出版的汉文著作仅有《张文襄幕府纪闻》、《读易草堂文集》等几种,但国学大师罗振玉却还是给他戴上了“醇儒”之桂冠,并言:“君之文为天下之至文,沉疴之药石,非寻常学者可等类齐观者也。”1910年,辜鸿铭还获得了清廷给予的一项荣誉,即以其“游学专门列入一等”,赏给文科进士。

曾帮助张之洞管理过学堂诸事、后出使英、法、日、比、意等国的外交家钱恂,在给汪康年的信中说,辜鸿铭“其人英文果佳,然太不知中国文,太不知中国理,又太不知教学生法,是直外国文人而已矣”。钱恂与辜鸿铭有过节,此说自然要打折扣。但据在北大曾做过辜鸿铭三年学生的罗家伦说:“辜先生的中国文学是他回国以后再用功研究的,虽然也有相当的造诣,却不自然。”无论怎么说,相比于西学,辜鸿铭的国学功底确实差了些。   

关于辜鸿铭的国学,日本汉学家清水安三博士有段颇见心得的看法:“辜鸿铭的国学功底在于具有高瞻远瞩地批判、理解中国思想的眼光,他探究其精髓、特征及伟大功绩之所在,并指陈它的缺失,是相当充分的。在比较衡量西方文化及其思想的领域中,他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他并非纯粹的国学家,但他只要具备理解、批判中国文化并与西方文化进行比较的能力,就足够了,因为除此之外的研究,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徜徉于西学和国学的大海里,辜鸿铭的平生主张及学说大旨,具见于《春秋大义》及英译《中庸》。在辜鸿铭的文化思想中,最基本之点,即可作为他的文化思想逻辑核心的,是对“civilization”(文明)的理解。这也是他坚执儒家文明的思想底蕴。   

辜鸿铭对西方文明有着深刻的认识,在思想上对西洋物质文明有所批判,并且认为西方民族的富强是由于战争和掠夺,所谓“文明”,流弊无穷,应当吸取中国文明的优点,用以补救。在欧战期间,他不遗余力地把中国的孔子之道推荐给西人,认为这是“贤人的宗教”,可以把欧洲从战争的困境中拯救出来。在1915年出版的《春秋大义》里,他如是偏执地告诉世人:   

要估评一个文明,在我看来,我们最终必须问的问题不是它修建了和能够修建巨大的城市、宏伟壮丽的建筑和宽广平坦的马路;也不是它制造了和能够制造漂亮舒适的家具,精致实用的工具、器具和仪器,甚至不是学院的建立、艺术的创造和科学的发明。要估价一个文明,我们必须问的问题是它能够造就什么样的人性类型,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事实上,正是一个文明所造就的男男女女、人性类型,显示了该文明的本质和个性,即可以说显示了该文明的灵魂。

当然,在辜鸿铭的学说里,世界上只有“中国文明是一种真正的道德文明”,他的文化观念上的褊狭由此可见。他认为,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特点是深沉、博大、纯朴、灵敏,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深沉,英国人深沉、纯朴,但不博大,德国人深沉、博大,但不纯朴,因此都难以理解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相对来说,只有法国人还差强人意。
数声寒笛惊残梦。梅弄影,月移墙。徘徊思量,年华付鬓霜。月舞梅香过小廊。龙泉剑,空挂堂。
  十年雄起走故乡。步青云,笑阮郎。谁料风狂,鹤归栖寒塘。待风云起色苍黄。过五岭,下潇湘。
--一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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