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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传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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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3-06-06
这个山谷名叫幽谷,许多年以来都有毒尸出没的传说。
  毒尸,乃尸体所化,食活人为生,身有剧毒,沾者死。
  西风,幽谷,道姑
  玉真师太带着几个徒弟站在幽谷口。
  一个年纪还轻的小道姑问道:“师父,今天毒尸会出来吗?”
  玉真师太沉吟一会儿,回答:“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我们一定要等到它出来吗?”
  玉真师太道:“是的,这是我们的使命。”
  是啊,使命,为了这个使命她等待了三十年,从美丽的垂髫少女等到银发丝丝的中年道姑,这些年来她不知付出了多少,改变了多少,唯有这使命,她一天也不曾忘记过。
  她记得师父轻灵师太临终前的吩咐:“玉真,你一定要等待,等待毒尸出现的那一天,消灭它,不要让它再祸害人间!这是我们除魔一派的使命啊!”
  所以每年西风刮起的日子,在幽谷前等待毒尸的出现。
  可是三十年了,她从来没有等到过。
  西风,几个徒弟轻轻打着寒蝉,玉真看到了,怜惜着。“也许今年,又要空等了。”
  刚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看到了。
  毒尸一身墨一样的黑衣,青布包着头,僵僵的出现,僵僵的走来。玉真心中一机灵,大叫:“布阵!”
  几个小徒马上展开身法,抢占方位,那是她们苦练多年的八卦阵法。
  西风,幽谷附近没有人烟,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树慵懒的摆着枝条。
  小道姑们白衣飘飘的身影好像旋风怀中的枯叶,围着那黑衣毒尸打着旋子,而那毒尸的身体停住,毫无动静。
  “以静制动,毒尸越来越厉害了!”玉真心中着急,又不好临阵变阵,高声喝道:“上!”
  一时间十八柄银光闪闪的驱邪宝剑齐刷刷向毒尸身上招呼。
  可她们这一次全部落空了,彼此的宝剑“噌”一下刺在空气里,毒尸在千钧一发间跃到了空中,在她们头顶上好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向阵外的玉真道长直扑过来!
  玉真早已蓄势待发,毫无惧色,与毒尸斗在一起。
  银色的剑光和黑漆漆的身影纵横交错,徒弟们眼都花了,分不清哪个是毒尸,哪个是自己的师父。“师父好厉害!”一个小徒赞道,她哪里知道玉真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了。
  毒尸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惨白的手露出来,黑漆漆的指甲犀利无比,上面沾满致命的尸毒,千万不可划破一点皮肤,否则尸毒瞬间入骨,死的苦不堪言。
  玉真招招小心,却让毒尸大占便宜。她知道再下去绝无胜算。“怎么办?我等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她忽然茫然的想,如果让它逃走,接下来,难道还可以再等三十年吗?
  毒尸的利爪向她的左胸直抓过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她竟然笑了,竟不躲闪,任由那黑色的爪子抓进自己胸膛。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沾湿了她雪白的道袍,也染满毒尸的肩头。
  那毒尸竟然也停住了,仿佛看到什么连它也会咳呆了的事实……
  玉真的宝剑狠狠插入了毒尸的胸膛!
  她绷的像标枪一样的身体,完全没有感到痛,她现在才彻底的知道,一个人为了完成自己毕生唯一的心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感觉。
  她拼了全身的力量,狠狠冲过去,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宝剑戳过毒尸的身体,从那一边露出的剑锋插进了谷旁那原本就已经落寞的树干。
  而她也被毒尸纠缠住,再也不能动。她的头发已经在空中散乱,衣襟上也有了点点血痕,她脸色苍白,嘴唇蠕动,但发不出声音。
  可是她的面容,却忽然散发出青春的光华,黑漆漆的眸子仿佛十几岁的少女般闪烁。
  许多年后,她的一个徒弟回忆起来说:“师父在那一瞬间,好像仙子,滑过了彩虹。”
  小道姑们围过来哭喊着师父,玉真用仅剩的力气道:“不要碰我!忘了我怎样吩咐你们的吗?”眼前徒弟们年轻的面孔渐渐模糊,玉真的意识却清醒起来。
  好像回到三十年前,也是在这颗已经枯死了的树下……
  西风,少年,枯树
  十几岁的美丽少女担忧的看着英俊的少年:“澄清!我爹能答应……咱们的事情吗?”
  少年微笑,这微笑看起来很迷人,也有一点天真的样子,他说:“玉珍,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玉珍有点生气道:“你总是这样!天大的事情也不当一回事,若是爹非得要我嫁给俊师哥,而不是……不是你这个顽皮的三师弟,你说怎么办?”她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发现澄清正在刮她的鼻子。
  他笑眯眯道:“你呀,这种事情担心是没有用的了,只要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你,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解决不了呢?万一你爹逼你嫁给二师哥——我半夜翻进新房,把你偷出来就是,你应该知道,咱们几个师兄弟里,没有一个轻功比的上我的。”
  玉珍问道:“然后呢?”
  澄清说:“然后?然后天涯海角,还怕咱们没有容身的地方吗?”
  玉珍想想,笑了,又担忧道:“我只是担心……”
  澄清说:“你担心什么呢?”
  玉珍道:“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担心,我担心……”
  澄清在这时抓住了她手:“没事的,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
  玉珍还想说,一片枯叶飘到她鼻子上了。“这棵树就是在今年枯了的,为什么?”她想。
  忽然吹吹打打一片喜气之声。
  一队白衣白帽的人抬着一顶白色花轿远远而来。
  玉珍道:“这是什么?鬼娶亲吗?”
  澄清拉她到树后,两个人远远的看着。“不是鬼,他们有影子的。”澄清说。
  那一队人走到谷口停住,放下白色花轿,也不转身,只是站成一排,直直向后退回去。
  这情景太诡异了,玉珍握着澄清的手,已经浸出了冷汗。
  西风,阵阵吹过。
  又一颗枯叶落到她头上的时候,毒尸出现了。空气似乎在蒸发,一股股可怕的酸味钻进鼻子,她忍不住要作呕。
  澄清捂住了她的嘴。
  毒尸慢慢的,直挺挺的接近那顶白色的骄子,伸出惨白滴着腐水的手。
  猛地,它从轿子里拉出一个头发散乱的姑娘。
  “小翠!”玉珍失声叫道,那正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长工的女儿小翠。
  小翠在毒尸的手里木呆呆完全失去了神采,仿佛一件玩具般任其摆布。玉珍看了十分痛心,冲动的跳出去大叫:“你放开她!”
  毒尸往这里看,两只手也不闲着,一下子把小翠夹在肋下,拧断了她的脖子。
  “你!”玉珍气的呆住了,毒尸扔下小翠尸身,径直向她扑来。
  疼,忽然很疼!
  玉珍发现自己在空中,向后飞着,澄清搂着她的腰,从毒尸的爪下把她生生的扯了回来。
  只是胳臂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爪痕,很疼啊。
  西风,夜晚,陌生人
  玉珍迷迷糊糊的,澄清在枯树下生了篝火。
  “没有关系的。”他把枯枝扔进火堆,半是安慰的说:“他们只是害怕尸毒,其实没有关系的,我会治好你。”
  是吗?她不知道,白天爹的表情好像见到鬼,狠狠对她说:“你真是不知死活!咱们派人送个姑娘过去,是给毒尸当祭品,你不但不知闪避,还送死过去,坏了大家的计划,激怒了毒尸!——你看看你手上这致命的尸毒!我也帮不了你了。”
  她哭了,求爹爹救她,爹爹只是说:“你滚吧!染了尸毒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我今天不处置你就是看在以前的父女情分上。你赶快滚!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
  她觉得天翻地覆,站也站不稳,恨不得死在当场。模糊间身旁熟悉的师兄弟们都站的好远,仿佛她就是毒尸,一脸惧怕。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澄清在身后说:“师父,既然如此,请让我带她走。”
  门外乱哄哄,一个工人跑进来说:“老爷,镇上的人都拿着斧头说要砍死小姐!”
  爹说:“你不要再叫她小姐!”又对澄清说:“韩澄清,你想好,你跟她在一起,以后也别叫我师父!”
  澄清竟然笑了,说:“如此没有人性的师父,不要也罢。”
  大门洞开,平时那么和蔼可亲的邻居叔叔伯伯们拿着斧头火把,大叫着要消灭尸毒,对他们怒目而向。澄清把她放在背上,拿一条带子系好,横剑在手,大喊一声:“谁过来我就杀谁!”
  那些人露出害怕的神色,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没有人上前。
  几里路就这样过去,她在澄清的背上,那些人拿着斧头步步相随,虽不敢近前,但始终不离。随后澄清恼了,向幽谷狂奔而去。
  那些人停住,在很远的地方,狠狠的目光。
  后来玉珍就昏过去了。
  “没关系的!”澄清说,“一定会有办法!”
  是吗?玉珍看看自己的指甲,已经黑了,她终于想起了那个小时候奶妈用来吓唬她的故事,毒尸的故事。“我是会死去,还是会变成毒尸?”她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问。
  澄清看她一眼,转过身去,再回过头来,温柔道:“都不会的,放心吧。”
  他脸色很苍白,眼神里透出很多忧郁和无奈,玉珍看的出来,不忍问。
  她又听到脚步声,是那些人来了吗?让他们砍死了,也好。
  澄清站起来,抄起宝剑,大喝:“什么人?”
  回答玉珍没有听到,她一急就昏过去了。
  西风,清晨,轻灵师太
  一个独臂道姑,好像铁打的一样钉在她面前,道:“你醒了?爬起来!”
  玉珍伸伸四肢,也就真的爬起来,头不再昏昏沉沉,指甲也不黑了。“我好了吗?是师太治好我的吗?”那道姑冷冷道:“是你自己运气好。”
  玉珍左右看看,四周十几个小道姑好像是独臂道姑的徒弟,便问:“澄清呢?”
  独臂道姑道:“什么澄清?”
  玉珍道:“跟我在一起的人,他……不在吗?”
  独臂道姑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身上的尸毒已除,你走吧!”
  玉珍愕然,忽然想到没有澄清,天下之大,去哪里好?眼眶湿乎乎的,道:“我无处可去了,求道长收留我吧!”
  独臂道姑道:“什么无处可去?走!”
  玉珍道:“去哪里?”
  独臂道姑道:“你家!”
  玉珍委屈道:“我爹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独臂道姑却不再回答,转身便走,身边徒弟一拥而上,玉珍也就跟着走了。那些道姑们神色和善,一路上那些年纪相若的和她说说笑笑,有几个看着她欲言又止,无比同情。
  爹和家人看到她大吃一惊,等到看出她尸毒已除,便不那么紧张,独臂道姑道:“贫道轻灵,一生以消灭尸毒为己任,和毒尸曾经多次交手,得知你们这里出现了毒尸,马不停蹄赶来,没想到还是迟了。”
  爹听罢尊敬无比,吩咐招待,轻灵道长落座后又道:“尸毒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不可救治。你的女儿经我救治已经痊愈,你们不可再赶她出家门。”
  家里人当然唯唯诺诺,娘从后堂出来拉了玉珍的手泪水涟涟,师兄弟嘘寒问暖,玉珍答应着,四处看,没有澄清的影子。
  问爹娘都不知道,爹更面有怒色道:“提这个家伙干什么!带你出去又把你弃之幽谷,要不是师太,你早就死了。”
  玉珍不信,娘也帮腔:“是啊,要不是澄清弃你而去,你又怎会孤身一人呢?”
  思来想去没有别的解释,玉珍一阵难过,家里热热闹闹宛如过年,她伫立人群中,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自己好的,去找轻灵道长,说:“道长,请收我为徒。”
  轻灵道长看她一眼,不答,快步走开。
  玉珍想要追过去,冷不防斜刺里走出个人来,拉了她手到隐蔽处说:“你又何苦呢?”
  玉珍看时,是白天跟她说笑的道姑宁远,顿时自觉孤苦,眼泪流下来说:“天大地大,可有什么人是真心待我的呢?”
  宁远听了神色大不自然,道:“你何苦这么说!人家真心待你,你不知道罢了。”
  玉珍道:“你为何这么说?你又不认识我识得的人!”
  宁远不答,却道:“你知道我师父她的左臂如何断的?那是因为三年前交手的时候被毒尸抓伤了左手,为了防止尸毒蔓延全身,师父眼明手快马上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玉珍想起师太,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意,道:“能拜师太为师,真是三生有幸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宁远见她会错了意,又道:“你当尸毒是好解除的吗?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尸毒入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毒,我师父……”
  ——“宁远!”轻灵师太从冷不防出来叫走了徒弟,留下玉珍。
  月下,形单影只,说不出的落寞。
  玉珍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呼唤:“玉珍!”
  墙头,是澄清苍白的脸,一双忧郁的眼望着她。“你到那里去了?”玉珍想也不想就要纵过去,那边澄清好像吓了一跳,说:“别过来!”
  玉珍说:“为什么?”
  澄清在墙的那一边,轻轻的道:“师父已经不让我进这个家门了。”
  玉珍说:“那怕什么,我还不是也回来了。”
  澄清停了一会儿道:“玉珍,你是你爹的女儿,我跟你不一样。”
  玉珍说:“有什么关系!”又想起,问:“师太找到我的时候,你到那里去了?为什么她们都说不知道你呢?”澄清咳嗽一声,好像很难回答,玉珍起了疑心,试探道:“你不是舍我而去了吧?”
  澄清道:“对不起,我是……自己走了。”
  玉珍一愣,被他说得哭起来。
  那边澄清焦急道:“你,不要哭啊!”
  玉珍道:“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只要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你,那些难道全是废话?”
  澄清愣一愣,说:“没错,我说过,不过那已经全是狗屁,全是废话了!我以后不会对你好!我是弃你而去的,不会再回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玉珍被他说得自尊心起,跺脚道:“既然如此,我以后再也不认识你!”转身便走。澄清在身后轻道:“你不再留一会儿吗?我只想像这样再看你一会儿……”玉珍觉得再也不能这样听下去,跑着出了院子。
  她痛哭一场,脑子里翻来覆去还全是澄清的样子,不自觉的又回来,院子里却了无人声,只剩下枯枝的影子,一地凄然。
  西风,花轿,小翠
  吹吹打打一片喜气,今天是嫁给俊师哥的日子,连娘也说:“昨天刚回来,今天怎么就嫁了?”可她偏偏就答应嫁了,爹和俊师哥都高兴的很,爹甚至大声道:“我早就说过,早嫁了算了,省得生出这么多事儿来!”玉珍枉然,披了嫁衣,对镜梳妆,镜中自己人美如玉,却傻呆呆挂着泪光。
  接着就坐到这顶花轿上。
  轿里好闷,玉珍掀了盖头,听那唢呐声,说不出的难过凄清。
  西风又吹起来了,天空似乎都暗了,等到过了半盏茶的时候,花轿停下来了。
  脚夫们发出几声惨叫,凌乱的声音,不一会儿好像都惊慌失措的逃远了。玉珍好生纳闷,却见轿帘掀起一点,从外面伸进一只白嫩的小手来。
  那手上赫然有颗珍珠痣,玉珍认得,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翠,当时高兴的握了,掀开轿帘蹦出来:“小翠!”
  面前的小翠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只是神色凄然。
  玉珍这才想起小翠是早已死了的,再看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抓到。
  “小翠……”她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小翠先开口说:“没有……”玉珍好奇道:“什么没有?”小翠又说:“他没有……”
  玉珍还想问,小翠的身影竟然渐渐隐去,终于不见,再看面前是满天尘土,仿佛有几棵枯树。
  莫非这里是幽谷?
  玉珍痴痴走去,果然是幽谷。
  那棵枯树下堆起一圈柴禾,轻灵师太和徒弟们围着。
  柴禾的中间,有个人伏在那里……
  玉珍跑过去:“师太!”师太一行人看到她十分惊讶,轻灵师太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玉珍停住脚步,起了疑心,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宁远心肠软,拉了她要走,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但有什么东西让玉珍挣开她:“那是谁?”
  轻灵师太道:“有个年轻人中了尸毒,我们要将他焚化以绝后患。”
  玉珍心中一震,看去,那不正是澄清?脸色苍白,还是那么的望着她。
  “你们要烧死他吗?”她哆嗦着问,“怎么会这样?”
  师太说:“生生死死,是个人的造化,你该走了,这里不是你能久呆的地方。”
  玉珍明白,不忍再看澄清,抬脚要走,却觉得腿上似乎有千斤的重量。风又刮起,似乎有隐隐的歌声传来,是小翠的声音,细声细气的在唱:“十年生死两茫茫……”
  玉珍回头,看见小道姑们泪眼汪汪,宁远站出来道:“我陪你回去吧!”
  两个人默默的走,幽谷远了,澄清远了,小翠的歌声却还在耳畔。
  “小翠,你想告诉我什么?”玉珍仰天问,没有回答。
  身边的宁远却在落泪。
  玉珍拉了她手臂,定定望着,直到她忍不住的说:“我早告诉过你,尸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玉珍点头。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毒已入骨,无药可救。那个姓韩的年轻人叫我们一定要救你,师父便说了个法子。”
  玉珍忙问:“什么法子?”
  宁远皱皱眉,十分不忍的说:“割开你手腕的脉搏,和另一个人手腕的脉搏绑在一起,然后在你身上下药,催动尸毒全部转移到那个人的血中。”
  玉珍一阵阵发冷,道:“难道……难道……”
  宁远点头说:“没错,那个人就是韩澄清,他叫我们救你,并且保证在救了你之后甘愿被我们烧死以绝后患。他求过我们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只是送你回家就好了。但我终于还是不忍……”
  她话没说完,玉珍已经丢了魂一样,跑去了。
  西风,烈火,生死两茫茫
  鲜红的嫁衣迎风飞舞,长长的黑发披散开,这些玉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美丽的新娘子只是在拼命的跑,远远又望见幽谷,望见柴禾,那影子该是澄清了吧?
  “澄清——”她撕心裂肺的叫,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翻过来了。
  可是澄清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她要纵身跳进那火海,却被师太和徒弟们牢牢捉住。
  师太冷冷道:“你要去送死吗?”
  玉珍只是哆嗦,什么也说不出来。
  风刮的急了。
  猛地,师太放开她,大叫:“布阵!”
  小道姑们如临大敌,放下玉珍,宝剑出鞘。
  玉珍觉得天忽然黑了。
  毒尸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她头顶掠过,这一次没有停下来。
  那蝙蝠冲进了火堆,隔着火焰她看到毒尸把澄清拦腰抱起,腐烂的面容惨惨而笑。
  玉珍觉得一阵恶心,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醒过来是在家里。“师太呢?”玉珍急急的问,娘说:“刚走了。”
  玉珍披了衣服拚命追过去,师太一行尚未走远。
  “师太!”她大叫,等轻灵师太转过来,便双膝跪倒:“请师太收我为徒!玉珍愿意追随师太,天涯海角,消灭毒尸!”
  师太认真的看着她,终于首肯。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除魔一派的弟子,道号玉真,白玉的玉,真假的真,你要时刻以消除毒尸为己任。”
  玉珍含泪点头,绑起翩翩长发,从此遁入空门。
  三十年了……她想,三十年了,终于在这棵树下,手刃了毒尸。
  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可以,她想了很多次了。
  “澄清……”她喃喃的叫这个名字,这个三十年来从未再出口的名字,此时叫出竟然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对面毒尸的身子忽然剧烈的哆嗦起来。
  西风洌洌,吹下了毒尸头上的青布。
  玉真抬起头,竟然就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那双忧郁的眼。
  三十年来这个容颜竟然从未改变。
  玉真眼泪夺眶而出,失声道:“澄清!”
  毒尸愣了愣,抓在玉真心房的爪子松开。
  在这一霎那,玉真全身都软了,倒在毒尸的肩头。
  周围的徒弟们惊叫一声,因为大家都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那个毒尸哭了。
  它紧紧的抱住了玉真道长!
  呜呜风声,寂静幽谷。
  小道姑们在枯树旁围起枯枝,点燃火把。
  枯树,毒尸,玉真道长,紧紧的靠在一起,淹没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只要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你……”
  如果化为飞灰,紧紧纠缠,那的确是永远都不用分开了! ?
本不该有的相遇,仿似一只蝴蝶,生生被钉死在浮世里,痛的,苦的,飞不起,却是那样无怨无悔,情至此般,也只余罪孽,不离,不弃,长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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